風語小說 > 我與暴君相伴的日子 > 第二五七章 世界如此美妙,你卻如此狂躁
  阿克蘇城墻上。

  “帖木兒,你兒子如今還能拼起來嗎?

  我好像把他命根子踩爛了,少了這一塊恐怕拼不完整。”

  楊豐就像某些死于話多的反派般在那里很招搖地走著。

  后面是瑟瑟發抖的沙米查干。

  而城外是帖木兒和他的十五萬大軍。

  他帶著十萬進入南疆,然后和忽歹達的五萬匯合,而且全是騎兵,就算很大一部分不是騎馬,那也是騎著駱駝的,甚至還有幾頭戰象,他那里這東西并不稀罕,畢竟此前他就多次南下印度河流域。不過還沒到大規模使用的程度,畢竟原本歷史上他攻滅德里蘇丹國時候,依然需要用騎兵對付后者大規模使用的戰象,但之后他就開始大規模使用了。原本歷史上的安卡拉之戰,他的中軍陣型就是以大量披甲戰象為核心,一舉沖垮了奧斯曼帝國陣型,成就他活捉奧斯曼蘇丹的輝煌,給歐洲人留下眾多腦補的精彩傳說,比如后者專職給他當上馬石只能撿地上的骨頭啃之類。

  仿佛與有榮焉。

  以此安慰他們在之后幾百年里在奧斯曼人陰影下顫栗的小心肝。

  此刻這支橫掃中亞,西亞,中東南亞和東歐的強大軍團,就列陣在阿克蘇城下,所有人肅立在綠色中,默默看著楊豐的表演……

  “我把他撕了,我把他撕了……”

  楊豐就像杰克船長一樣快樂地唱著。

  然后還挑釁般看著戰象背上的帖木兒。

  帖木兒也看著他。

  讓楊豐意外的是這家伙居然有望遠鏡。

  不過是大明自產版。

  就是他在五臺山的工廠制造的單筒望遠鏡,很顯然大明的商人,已經開始向外走私這種禁出境品,雖然令人憤慨,但這種事情也是難免,只要他造出來就總會流出去的。

  舉著望遠鏡欣賞他表演的帖木兒很平靜地放下望遠鏡,然后伸出右手稍微揮動了一下。

  緊接著陣型中,大批俘虜被拖了出來。

  這些俘虜構成很亂。

  拜城等地新附軍,吐魯番一帶的別失八里雜牌,別失八里主力的蒙古兵,哈密的蒙古兵,甚至烏格齊哈什哈的瓦剌兵,總之都是逃跑不夠快的倒霉貨。實際上烏格齊哈什哈,沙米查干,兔力帖木兒,三家加起來超過五萬騎兵,最終逃回阿克蘇的還不到兩萬,在分出坤帖木兒后,城內目前其實總共也就是三萬多人。那些呼羅珊士兵一批批不斷把他們拖出,這些家伙一個個被捆著扔在地上,還在不斷用他們各自的語言求饒。但那些呼羅珊士兵很冷漠的繼續一批批把他們扔下,很快阿克蘇城下就堆了數千人,因為都捆著雙腳雙手,所以多數都倒在地上,就像一堆引起密集恐懼癥的美國白蛾幼蟲在蠕動著。

  當最后一批被扔下后,帖木兒很平靜地再次一揮手。

  下一刻那些呼羅珊騎兵吹響了前進的號角。

  結陣的騎兵如墻而進。

  然后快步向前。

  然后小跑。

  轉眼間變成決堤洪流般的狂奔。

  那些俘虜驚恐絕望的尖叫著,發瘋一樣蠕動著,試圖從地上爬起,然后逃離即將變成的死亡之地,但他們的一切都是徒勞。

  結陣狂奔的騎兵如海嘯席卷,無數馬蹄踐踏過他們的身體。

  塵埃中他們被騎兵淹沒。

  “壯觀,可惜不能傳給你看看!”

  楊大使用一副很欣賞的表情看著這壯觀場景,然后對劉姐說道。

  “你越來越邪惡了!”

  劉姐感慨著。

  “為子孫擔點罵名又算的了什么?

  人生不過百年!

  怎么快活怎么玩!”

  楊豐說道。

  “帖木兒,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給你兒子報仇?

  我就在這里,有本事你就過來殺我啊?沒本事殺我,只能拿他們這些不相干的人出氣?如果我沒猜錯,這些家伙是投降你的吧?這里面蒙古兵是你同族,別失八里兵是你同一個神靈的兄弟,你沒本事殺我給你兒子報仇,卻殺你的同族和同教兄弟算怎么回事?

  你這樣很殘暴的。

  雖然這里面沒有一個我的同族或者兄弟,但我也是要譴責你。

  你想嚇唬我們,逼我們投降?

  你都殺了他們,我們還敢投降嗎?

  發泄你的怒火?

  你都快六十了,用我們的話說已經年近花甲,也不是小孩子了,為何還這么沖動?沖動是魔鬼,要多看看這紅花綠草,要以平和的心態面對這個世界。

  世界如此美妙,你卻如此狂躁。

  不好。

  不好!”

  楊豐喊道。

  而下面騎兵的洪流已經在人群踐踏而過,已經看不到一個囫圇的人了,阿克蘇城下只有一片血色。

  但是……

  這關楊豐屁事啊!

  這死的任何一個,對他來說都是好事。

  不得不說劉姐的評價很對。

  帖木兒很平靜地再次揮手。

  緊接著一頭頭戰象向前……

  “吔,他居然也有大炮?”

  楊豐意外地說道。

  這些戰象后面其實都拖著短粗的應該是射石炮。

  “大使,帖木兒在撒馬爾罕有鑄炮工匠,能鑄造數百斤巨炮,打出的石頭炮彈上百斤,他在各地攻城掠地其實也靠著大炮。”

  沙米查干說道。

  “哈,就他還玩炮,兄弟們,讓他見識見識什么才是炮!”

  楊豐喊道。

  張輔舉起小旗,向著城墻后面揮動了一下。

  在城內的臼炮陣地上,八門臼炮一字排開,炮手迅速裝填昂貴但唬人水平一流的開花彈,伴隨楊豐用測距儀測出的距離,根據楊豐給他們編制的炮表完成角度和方位調整。緊接著一名名炮手點燃引信,所有人迅速離開大炮,隨著引信燃盡,一個個炮口火焰噴射。幾乎肉眼可見的開花彈拖著引信燃燒的小尾巴,緊接著飛過眾人頭頂,然后在蔚藍色的天空中,化作一道道向下墜落的煙跡,下一刻那些大象頭頂一個火團炸開,然后另外七個也接連不斷炸開。

  大象瞬間躁動起來。

  尤其是那個幾乎被開花彈貼著耳朵炸開的大象,雖然爆炸的威力沒把它炸成重傷,但卻把它嚇得發瘋般掉頭。

  周圍幾個炮兵立刻被它撞倒,有兩個甚至被踏過。

  其他大象也紛紛掉頭。

  “玩大炮,你不行啊!”

  楊豐在城墻上喊道。

  他兩旁士兵們一片哄笑,包括沙米查干等人也笑了。

  的確,帖木兒玩大炮純粹就是自取其辱,這邊楊大使可是玩這個的祖宗,明軍的那些駱駝炮,現在全都已經搬到城墻上,一個個炮口就等著帖木兒的進攻。

  帖木兒深深地看著這群依然在羞辱他的混蛋。

  然后掉頭走向后面。

  “準備進攻,攻破此城,屠城!”

  他身旁一個傳令的軍官用盡全力吼道。

  當然,他們不可能立刻進攻。

  阿克蘇雖然不能和大明那些頂級的要塞相提并論,但也是南疆主要城市,所以必須先制造攻城器械,尤其是配重投石機,云梯,攻城塔,這些全都是必不可少的。但這個地方最缺的恰恰就是大型木料,所以他們還得先找地方伐木,好在帖木兒不急,畢竟這就是一支沒有任何外援的孤軍而已。而且這支孤軍里面囊括了別失八里,哈密,東于闐的所有勢力,還包括亦力把里,所以只要他接下來滅了這支孤軍,可以說嘉峪關以西就是他的了。

  他最大的理想,可就是東征大明。

  而過去東征大明的最大阻礙,就是東察合臺。

  現在已經唾手可得。

  那急什么?

  慢慢打唄!

  反正忽歹達接下來會供應他的一切所需。

  就這樣帖木兒的大軍,在阿克蘇城下駐扎,而且分多處大營,將整個城市團團包圍,同時派出騎兵血洗周圍城市,包括之前投降的拜城,烏什等地,不過他們派去烏什的軍隊,被譚淵打回來了。

  帖木兒并不在乎,他不可能繞過阿克蘇大舉進攻烏什。

  但那里不重要。

  只要打下阿克蘇,剩下就是一鼓作氣而已。

  倒是拜城被他屠了。

  畢竟他憋著一腔怒火,終究得找個地方發泄,盡管拜城城主毫不猶豫地投降并趴在他腳下,哭著舔他的靴子,但還是被他親自劈死了,對這種墻頭草必須殺。

  然而……

  碎葉。

  朱棣默默看著眼前的綠色草原。

  “這就是唐朝的碎葉城?老朽垂暮之年,終于得以追上蘇定方了。”

  周興感慨地說道。

  在他們身后,是仿佛無窮無盡的騎兵。

  兩萬五千西征軍。

  朱棣越過金山前,他爹給他派出的一萬五千援軍帶著補給到達,所以進攻綽羅斯部的,其實是包括鬼力赤在內近五萬大軍。

  至于援軍的主將是他大舅哥,畢竟距離最近就是朔方,而孫恪西征后徐輝祖兼管山西行都司,朱元璋想給朱棣送補給,只能就近從大同。不過徐輝祖部下名將也不少,比如這時候還是指揮使的平安,平保兒和朱棣其實關系很好,因為他其實是密云衛指揮使,而且還做過朱元璋養子。不過朱棣還留下一部分人給莊德,他暫時以瀚海都指揮使留在科布多,防備青帳汗國東侵,不過這個官職已經許給鬼力赤,莊德只是暫時代理一下,畢竟鬼力赤率領著一萬五千騎兵追隨燕王。

  這支巡視河中的大軍,另外還有馬哈木的兩萬騎兵。

  一萬甘肅騎兵。

  不過宋晟本人沒來,他帶領一萬騎兵留守亦力把里。

  帶領這一萬騎兵的,是劉真和景誠。

  所以朱棣西巡兵力七萬,其中兩萬五千新式整訓的明軍,一萬舊式明軍,另外還有三萬五千蒙古和瓦剌仆從軍,依舊清一色騎兵,戰馬和駱駝加起來超過十萬,浩浩蕩蕩在夏季的草原席卷而過。

  “那就繼續向前,把蘇定方走過的地方都走一遍。

  千泉。”

  朱棣低頭看著地圖,然后找到了被楊豐標注出來的千泉。

  “咸海。”

  他繼續尋找著。

  “咱們還得走三千里才到咸海,難怪楊豐總是說什么雄漢盛唐,咱們走了這么久,居然離著咸海還有近三千里。”

  他感慨著。

  很顯然這個發現對他有一定的刺激。

  要知道他已經西征快一整年了。

  萬里遠征之后,發現前人比自己走的還遠的多呢!

  這時候朱能催馬過來。

  “大王,譚淵派人稟報,帖木兒親率二十萬大軍包圍阿克蘇,楊豐,張輔,烏格齊哈什哈,沙米查干,兔力帖木兒都被包圍在城內,他和坤帖木兒保烏什。”

  他說道。

  “楊豐能被包圍,他倒是玩的開心了。

  帖木兒為何咬著他不放?”

  朱棣說道。

  帖木兒依然是向大明稱臣的。

  他救援忽歹達沒什么奇怪,但卻沒有必要和大明撕破臉,楊豐和張輔好歹也是代表大明,正常來講帖木兒逼退他們就可以了,甚至擺出給忽歹達鳴冤姿態,要求楊豐停戰,然后向皇帝陛下奏報,請皇帝陛下裁決。這才是合理的操作,以帖木兒的狡猾和他這些年表現出的恭順,不應該這樣沖動,如果他殺了明軍,那么皇帝陛下必然要采取措施,至少也得是對他封貢。

  “那個,譚淵說楊豐把他兒子給活活撕了。”

  朱能帶著一絲憂郁說道。

  “呃?撕,撕了?”

  朱棣也懵逼了。

  “譚淵說他還是當著帖木兒的面撕的。”

  朱能說道。

  朱棣深吸一口氣,也不知道是被震撼的,還是被雷的。

  “譚淵也在現場?”

  周興說道。

  “不在,楊豐帶著他和三百騎兵接應被帖木兒追殺的沙米查干,他帶著騎兵在后面拖樹枝,在沙漠造成后面千軍萬馬的疑兵,楊豐獨自前去阻擋帖木兒的大軍,帖木兒的四兒子米蘭沙赫帶兵撞上楊豐,然后就被楊豐給活撕了。”

  朱能說道。

  “那就咱們大明無關了,帖木兒要找也只能找大夏國,楊豐在大明有鐵券,有他那個外交豁免,既然帖木兒也是大明之臣,那楊豐殺他兒子也在豁免之列。楊豐殺他兒子是他們私人之間的事情,楊豐都能當眾重傷涼國公,如今不過是打死他這樣一個藩臣的兒子算什么?回頭陛下給他點賞賜作為補償就行了,但他帶兵公然越境進入別失八里,圍攻別失八里王,那這就是他不守臣節了。”

  朱棣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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