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我與暴君相伴的日子 > 第一五五章 良心,我們一定要講良心
  接下來的時間里,儒生們和楊豐的斗爭愈演愈烈。

  當然,說斗爭并不恰當。

  準確說是一只狗隔著鐵柵欄朝老虎的狂吠……

  打開柵欄明顯就尷尬了。

  畢竟儒生們肯定不敢在楊豐面前朝他狂吠的。

  儒生們能做的就是在他的魔爪所及之外表演自己的,比如在一座座城市張貼揭貼然后向百姓揭露楊豐的邪惡本質,比如組團到文廟哭廟,再比如頂著孔夫子牌位,到地方官衙去請愿,請求地方官向皇帝進諫……

  請皇帝驅逐楊豐!

  驅逐這個禍亂大明的妖孽。

  當然,地方官肯定不會上奏,畢竟大家都知道,要是能驅逐的話,楊豐就不至于猖狂至此。

  而儒生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就是演戲而已。

  或者說炒作而已。

  他們的真正目的還是像楊豐之前說的玩寇,通過這場席卷全國的驅楊風暴完成儒生們的結黨,朱元章的縱容讓他們以為自己很行了。

  “鬧吧!

  別看如今鬧得歡,小心將來拉清單!”

  楊豐坐在馬車里,陰險地看著外面結隊走過的儒生。

  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作死啊!

  他們以為道路盡頭是主圣臣賢的煌煌盛世,卻不知道其實是朱元章張開的血盆大口。

  這些儒生還是太單純,他們以為朱元章和稀泥是愛他們,那其實是在害他們啊!就他們還想趁機結黨,皇帝陛下已經在磨刀了,現在他們鬧的越歡以后死的越多,朱元章現在憋著勁,準備給他的后代立一個典范,一個血淋淋的典范……

  “劉三吾向我爹爹再次舉薦方孝孺。

  我爹爹已經下旨召他進京。

  至于到時候什么官職,這個還不好說,他過去只是個府學教授,從九品的芝麻官,就算進京最多也就是給個七品,估計是御史之類。

  我不明白你對這個人為何如此在意?

  他就是在儒生中有些名氣。

  另外還是罪臣之后。”

  小公主說道。

  現在這輛馬車已經改造的很適合雙人乘坐,甚至里面都裝了沙發,這樣下面有彈黃減震,里面有彈黃的沙發軟墊,坐在里面已經很舒服,盡管和現代無法相提并論,但在這個時代已經可以堪稱窮奢極欲。

  “罪臣之后?”

  楊豐意外了一下。

  “他爹是因為卷入空印桉被處死的濟寧知府,不過此前已經因盜用官炭被革職,空印桉發后處死。

  而且他爹和胡惟庸關系不錯。”

  小公主說道。

  她現在已經很有幾分秘書風采。

  所以方孝孺他爹這是集齊了,至于是不是冤枉這個就不好說,畢竟空印桉屬于地毯式打擊,這是朱元章徹底掃清胡元遺毒的雷霆手段,有點從嚴從重的味道。冤枉的肯定不少,但嚴格來說也不能算冤枉,泥潭里打滾的,說自己身上就是干干凈凈,那真就是湖弄鬼了,就像我五毒俱全但我是個好人。空印桉的根源就是胡元時候腐敗的吏治沒有根治,所以在朱元章這里依舊延續,各種潛規則,各種貪贓枉法的手段都依然在各處官衙因為那些官吏,衙役,等等老油條而存在。

  的確有溫和的解決辦法,比如制定更合理的規則,完善監督體制……

  好吧,真沒有。

  這些有個卵用啊!

  歷史早已經證明,這些東西對這些人毫無意義,人家有的是招數對付甚至玩壞,人家都是在規則里面玩了一輩子的,就不怕你搞規則。

  更別說就朱元章手下那些大臣能制定出什么合理規則?

  監督體制更白搭。

  都是一伙的。

  還是朱元章的屠刀效果更好。

  “這個人,我在意他,恰恰就是因為他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啊!”

  楊豐笑著說道。

  的確,黃子澄齊泰方孝孺,得一人可失天下,有這樣的人來充當儒生們的旗幟,那想不自尋死路都難。

  說話間他們的馬車在聚寶門停下,楊豐拿起身旁一卷紙,然后打開車門走了出去,小公主則拎起旁邊的漿湖桶跟著,兩人在這座最繁華的城門最繁華的時間段,在進出的無數行人矚目中,一起走到了第一道甕城的城門旁……

  “都忙你們的,我就是來貼個揭貼而已!”

  楊豐朝守門軍官說道。

  后者趕緊陪著笑臉上前給含山公主和楊大使行禮。

  “大使,這不妥吧?”

  他小心翼翼地說道。

  理論上的確是不能,不過現在京城到處都貼,應天府不管,畢竟應天府是和儒生一伙,既然朱元章已經不介入,那他們肯定幫儒生。但既然不管儒生貼揭貼,同樣也就不能干涉大夏國使館貼,人家有治外法權,本來也不歸應天府管,但這里是軍事上的設施,和城內的民宅不同。

  “你就說能不能貼吧!”

  楊豐說道。

  軍官看看他,再看看公主,后者明顯正考慮把手中的漿湖桶給他扣頭上,所以他最終還是萎了。

  “大使有治外法權,末將自然不敢阻攔。”

  他說道。

  “那不就是了!”

  楊豐說道。

  旁邊小公主拎著桶上前,然后在周圍一片議論聲中,開始往城墻上刷漿湖,刷完之后楊豐打開揭貼,兩人一起理開,然后將這張揭貼貼在了城墻上,楊豐滿意地欣賞了一下,緊接著用手一指……

  “貳臣錄!

  日讀圣賢書,所許謂何!卻于此時作此舉措,生何面目對人,死何以見先帝?

  鄙人近來讀宋之亡,看到謝太后怒斥群臣的這段話,一時間很好奇宋亡之時,倒底有多少讀圣賢書的文臣投降了胡元,只是才疏學淺,除了貴國皇帝陛下欽定的留夢炎,黃萬石這些,其他所知了了。故此今日在此張貼貳臣錄的揭貼,以求搜集此輩名單,民間有知曉者可填上,并到使館向鄙人介紹其后事及其子孫繁衍至今有何人,能添一人,并證實者,贈鈔五百貫為謝。

  其身份需符合以下條件。

  第一,必須舉人。

  第二,必須投降胡元。

  第三,必須在胡元為官。

  三條必須全部符合,然后可列入貳臣錄。

  武將就不用了。

  只要有知道符合這三條的,告訴我其后事,其子孫繁衍至今如何,并且經過查證屬實,那就有五百貫的賞錢。

  當然,只是知道其部分的,也有賞錢,不過根據多少遞減。

  哪怕就是只知道個名字,不能確定其他的,也有賞錢,賞五貫。”

  他說道。

  圍觀的軍民一片沸騰。

  五百貫啊!

  哪怕就是個七品官,這也是近五年的收入,要知道現在一貫鈔能買兩石米呢!因為水泥的大量應用,導致各地建設的糯米用量銳減,這東西不光是修城墻,其他類似建設也是大規模使用,有了替代品后當然糧食供應量大漲。而七品官月俸才七石半,也就三貫半,加上其他的能有五貫就不錯了,現在楊豐開出五百貫,就這個數字只要能干一票,基本上就等于有了第一桶金……

  再說光知道個名就有五貫呢!

  那還不趕緊行動起來?

  “當然,這上面已經有的不算!”

  楊豐趕緊說道。

  上面已經列出他知道的幾個,比如留夢炎,黃萬石這些,這都是朱元章下旨禁錮子孫后代的。

  黃萬石是江西置制使,和留夢炎并列是因為行為太惡心,他勸降抗元將領時候,后者不聽所以急了,很沒形象的喊著,我的官銜多到一張紙都寫不完,我這樣的都投降,你們憑什么不投降?

  最終在朱元章這里喜提世代禁錮。

  宋朝滅亡之后文臣表現的確比大明文臣強的多,但這并不是因為他們更有節操,而是元朝對他們并不是很重視,就算想為新主子效力,至少也得人家要才行。元朝主政的大臣們對他們興趣不大,就算文臣人家也有北儒,尤其是那些世侯家族的,所以八荒咸歌盛世的不多。但也僅僅是比明末少一些,實際數量依然眾多,所以現在就是發動百姓的力量,來一場深挖根源,把這些家族都揪出來,哪怕朱元章不會懲罰他們,但也得用這個貳臣錄明確他們形象。

  其實朱元章也不一定真不會動手,他最多有選擇性的動手。

  如果真把這件事搞大,那么肯定會形成一種輿論風潮,在這種忠奸的問題上,皇帝必然得有所表示,所以還是會挑些行為惡劣的,然后再繼續禁錮一批子孫。

  世家嘛!

  他也一樣喜歡打擊。

  更何況還符合他的胃口。

  武將就不用了。

  這次打擊的是文臣世家,畢竟楊豐的真正目的是儒生。

  “大使,末將倒是知道一個。”

  旁邊守門軍官湊過來說道。

  “誰?”

  楊豐說道。

  “翰林學士劉三吾祖上就是大儒,以他如今年紀算,他祖父一輩就得是宋臣了,就是不知是否進士,不過他爹的確是胡元翰林,而且他還有幾個兄長,也都是胡元的官員,算算他爹最少也是宋朝出生。”

  軍官明顯居心叵測地說道。

  “我覺得你可以去仔細查查,你在湖廣的衛所應該有親戚故舊,可以讓他們幫忙去查,查出來分鈔票,無非就是幾封書信,這種事情咱們在京城不易知曉,無非他自己說,可是湖廣他老家的人應該清楚,如果查出來是真的,那這五百貫可就到手了。”

  楊豐同樣居心叵測地說道。

  這項工作的確最適合這些軍戶們去做。

  因為他們路子廣。

  各地衛所都是從他們這個系統內分派出去的,像這種軍官在各地衛所找到些親朋故舊并不難,這樣就形成一個內部的調查網絡,幾封書信就能做到楊豐需要費很大力氣才能做到的。

  而且武將們對這種打文臣臉的事情也很喜歡。

  “末將懂了!

  末將的表兄的確在茶陵衛做百戶,末將這就修書與他,讓他仔細查訪劉家祖上。”

  軍官笑著說道。

  然后兩個壞人一起笑了。

  劉三吾今年八十多了,他是西歷一三一三年出生,他上面還有好幾個哥哥,這樣算他爹基本上可以確定出生在宋元之交,畢竟到他出生也就三十多年,而他祖父劉養正是大儒,而且據說宋末還曾阻擋地方起兵的殺幾個大族,這樣也可以肯定是宋末有一定威望甚至可能官職的大儒,至于是不是進士不好說。

  但舉人的可能性極大。

  而舉人就可以做官了,只要他領過趙家的俸祿,按照楊豐的契約論就等于他自動和趙家簽了效忠契約。

  那他就得為趙家盡忠。

  而他不為趙家盡忠,反而做元朝的官,那就是貳臣。

  所以只要能查出他祖父是宋朝舉人就可以列入貳臣錄了,劉三吾可是儒生的教父級別,如果他祖上列入貳臣錄,哪怕楊豐這個是非官方的,也等于聲名大損。

  儒生鼓吹的就是忠義啊!

  那楊豐就從這個下手,你們一群貳臣后代,有什么資格鼓吹忠義?如果他們想辯駁,那就辯駁好了,這個問題會引發一場全面討論,而說到底目前的儒生,真正祖上有資格列入貳臣的反而是少數。

  多數都不夠資格。

  他們才不會為了保這些家伙,把儒家的根本毀掉。

  這些人還不配。

  而且就儒生們互相坑的風格,說不定還有人會趁機踩著這些世家出生的儒生上位,所以一場原本只是楊豐本人惡意性質的私人行為,最終會順利演變成席卷全國的大討論,然后繼而發展成一場對舊宋元兩朝儒學世家堪稱挖墳掘墓的風暴。

  而這才是楊豐真正最想看到的。

  不過……

  “必須要是實情,你們不能為了錢編造!”

  楊豐對軍官說道。

  “大使放心,末將最實誠了,怎么會編造,不過畢竟也過百年,當地百姓有時候也記不真切,可能有些不準的,也可能說法較多,這個末將可是不敢保一定準。”

  軍官笑著說。

  “這個的確是難免,時間久了說法有些多,但我們做人只要憑良心,只要問心無愧就行!

  良心,一定要講良心。”

  楊豐很嚴肅地說道。

  “大使教誨,末將銘記,末將一定囑咐他們要憑良心,絕對不能為了錢編造。”

  軍官同樣很嚴肅地說道。

  (全家陽,除我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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