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我先愛,你隨意 >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會不會遭報應?
    我突然想起來了。那天我爸葬禮結束,我去骨灰堂取骨灰的時候工作人員說了一些話。大概就是講我爸已經安排好了自己身后的很多細節,連骨灰盒都選定了。

    當時我只顧著悲傷,卻沒想到這看似普通的小盒子里面竟有如此詭異的機關。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要跟放藏寶圖一樣?

    這時韓千洛走過來從后面擁了我一下:“姚夕,其實有些事,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你也可以選擇不要看了……”

    我一臉詫異地看看他。我說我真搞不懂了,如果我爸想讓我知道一些事,又何必弄得跟諜戰大劇似的?這要是沒有無意中擦到那個照片,不就跟著他一起長埋地下了么?

    “可能他也很矛盾吧。”韓千洛說:“有些秘密人們都說是想帶進棺材的。”

    我嘆了口氣:“那既然給我找到了,說明我有這個緣分。”

    毫不猶豫地拆開了這封信,我苦笑著抬頭看看我丈夫:“放心吧,無論他想跟我說什么我都有準備了。

    事情再壞還能壞到哪去?無非就是心情復雜一點,情緒低落一點。我有你有等等有我媽,已經有了全世界所有的幸福。別的事再大也是別人的事兒——”

    展開信箋,我看到了我爸姚忠祥先生熟悉的字體。

    【夕夕,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了。】

    我覺得我應該淚流滿面才對,可是為什么差點笑場呢?你都放在骨灰盒里了,還跟我說這種話唉……

    【請你原諒我的懦弱,也請理解你媽媽的苦衷。因我們上一輩人的恩恩怨怨,虧欠了你本該擁有的一個美好童年。

    但愿你的人生,可以從此平坦無憂,幸福美滿。

    我這一輩子,做過太多的窩囊事。本以為唯一英勇的一次就是為了你殺了你那個禽獸父親。

    可惜我有膽量逞英雄,卻沒膽量承擔后果。害你媽媽替我受了這么多年的罪。

    夕夕,你叫了我這么多年的爸爸,其實我并不是你爸爸,而是你舅舅才對。

    倩姐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是你爺爺背著你奶奶在外面的私生女。

    十歲時她被你爺爺帶回姚家,以女傭的身份養著。

    她一直叫我少爺,照顧我的生活起居。性情軟弱又溫順,從來都不爭不搶。

    我們自小關系就好,從我父親偷偷告訴我是我姐姐以后,我總想著以后也能給她個姚家人的名份。

    本來這些都是瞞著你奶奶的,她掌家里的大權,眼里一直容不得沙子。

    尤其是在你爺爺去世后,更是任何人都不敢忤逆她。

    然而你蔣姨嫁進來后,一直誤會我跟倩姐的關系,我才不得不說了實話。

    結果很快被她傳到你奶奶那里,說什么都要把倩姐給趕出去。

    最后更是趁我出國,硬是把她偷偷嫁給了邊遠城市的一個老男人。

    我花了三年多的時間找到她,那時你都已經兩歲了。

    你的父親是個無賴,了解到倩姐的背景以后以為可以向姚家勒索。

    那些年我給過他幾次錢希望他能對你們母女好一點,但他這個無恥的流氓拿了錢就去賭,回來更是對你們拳打腳踢。

    你祖父是裁縫出身,手藝一流但生性懦弱,你祖母強勢多疑鮮少溫柔。這些年來,只有姐姐對我才像是家人一樣。

    我實在不忍你們母女受苦,于是想要找張軍攤牌,問他一次給他多少錢才同意離婚。

    他出言不遜與我沖突,我氣急之下用榔頭捶死了他。之后我嚇壞了,不敢去自首,只想偷偷藏尸。

    然而倩姐不肯,她弄昏了我,把我和你留在賓館里。然后一個人買了瓶敵敵畏給張軍灌下去,再去警局自首頂罪。

    她告訴我說,這輩子沒能在姚家有半個名份她都不在意。只希望我能替她照顧好你,讓你能在姚家光明正大地長大。

    于是我把你帶了回來,以我女兒的名義。

    雖然沒辦法給你除了私生女以外更好的名聲,卻已經是我當時唯一能做的了。

    夕夕,原諒我當初的怯懦,原諒我不敢站出來還你媽媽的清白。

    我這一生沒有子嗣。但你的確是我嫡親的外甥女,和倩姐一樣,是我最重要的親人。

    希望這個不美麗的真相不要給你的帶來太多的傷感和困擾。也請你看在人與人之間愛最大的份上,能在未來的人生里樂觀笑對。不要在去迷茫那些對與錯是與非,執著那些空無的愛恨。

    祝福,安好。‘父’絕筆。】

    我看完了父親的信,就像坐了一場九轉回腸的過山車。

    原來每個人背后的故事都有過那么深的矛盾和絕望,放在不為人知的角落里,落了抖不去的灰塵。

    我看著韓千洛說:“你之前就知道吧,怎么不告訴我呢?”

    難怪當初我和姚宗毅的驗血匹配可以印證親緣關系。呵呵呵,原來我媽媽是姚家的人。真是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呢。

    我說姚瑤之所以有那么大的自信去跟我打官司,肯定是偷拿了我的dna去跟張家人比對。發現我真的是張軍的女兒,于是才胸有成竹地來鬧場。

    韓大賤人,這又中了你下懷是不是?

    “我本來是想告訴你的,但是看你得知自己的血樣報告跟姚家有關的時候那么開心。我以為,你還是挺想做姚忠祥的女兒。

    將錯就錯也沒什么大不了,總好過告訴你說你的親生父親真的是流氓吧……”

    我蹬蹬蹬跑上樓去,推門就看到我媽媽坐在床邊上,正撩起袖子在擦桌角呢。

    我鼻子一酸,撲過去摟著她:“媽,別擦了……”

    “要擦干凈,太太會罵……”

    “媽,不會有人罵你……”我抱著她,伏在她頸窩里輕聲說:“你才是姚家的主人,你才是姚家的太太。

    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我們好好在一起生活。”

    “夕夕,大少爺……呢?”

    “他……”我抖了抖唇,看著她那比 著她那比孩子還純粹的目光,輕輕地說:“他在天上看著我們呢,會祝福我們的。”

    轉過頭,我看到韓千洛倚著門。我把我媽安撫躺下以后,撲過去把他輕輕壓在走廊的墻上。

    我摟著他的腰,把臉貼在他胸膛前,沉默了好一會兒。

    直到他說這么壓著他會很疼,我才趕緊爬起來。

    “韓千洛,你把蔣懷秀趕出去,把我媽光明正大地接回來。你在背后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卻在背后插你一刀。

    我這么壞,萬一以后遭報應怎么辦?”

    “你還知道你很壞啊。遭報應活該……”他掐我的臉。

    尼瑪,你就不能說你不在乎,你會保護我么!我特么跟你矯情呢,你好歹給個臺階下啊。

    “我為你做這些事,不是希望你有天幡然來愧疚的。更不是為了博求你感動。”韓千洛捧著我的臉說:“只是想對你好些而已。

    你看你這輩子過得亂七八糟的,都快三十歲人了如果再找不到個真心疼你的男人,你得多鬧心啊。”

    “那你一點都不傷心么?”我靠在他身邊,依偎著他,快把他逼到沙發的角落上去了。我說你一心為我著想還被我誤會捅刀子,委不委屈啊?

    “委屈有什么用,你捅也捅了,我痛也痛了。難道真死給你看啊?”他把我攬過去,掐著我敏感的腰:“我是覺得我要是真死了你也活不下去了。到時候便宜了沈欽君個孫子,白撿個漂亮女兒回去養。

    我真的是就一直這么想著,才死扛過來的。

    但是姚夕你別以為我真不生氣,你試試肺里插管子插一個月看看!我這么注重形象的人,就是要死也是在戰場上死的鮮活壯麗。還從來沒混得那么狼狽過!

    跟癱瘓似的被你擺布了一個多月,你賠我一身肌肉!”

    我在他臉頰上輕輕吻著,像哄孩子一樣噘著嘴說:“好嘛……你想吃什么,我都學著給你做。等你好了,大不了……我也給你隨便……隨便捅就是了……”

    “這可是你說的!”韓大賤人兩眼一冒綠光,我差點一個嘴巴抽死我自己。

    大年夜那天,我們聚集了一些‘無家可歸’的朋友。

    代維的父母在國外,他理所當然地跟著韓千玨一塊跟我們過年。

    程風雨雖然回國了,但林子賦和莫綠菲來了。他們都沒有其他的親人,每年春節都是在事務所里過的。然而今年,有了個一周歲的兒子,還附帶個肚子里的小東西,也算是幸福圓滿了。

    我和莫綠菲在廚房里跟女傭幫忙,韓千洛則窩在沙發里一邊看孩子一邊跟韓千蕊視頻。

    小丫頭傷好了以后也沒留下什么后遺癥,轉了年就能回來上學了。只不過看著她那憔悴的不成人形的大哥,略有些詫異。

    “哥,姚夕姐才剛卸了貨,你得考慮下她得身體啊。不能太任性了。你看你都快把自己搞虛脫了——”

    我回頭看韓千洛的表情,簡直是差點把平板電腦給丟出去油煎了!

    林子賦抱著兒子跟等等放在一起。小男孩爬得可真快,圍著等等轉了兩圈,然后就慘了。誰再去碰等等他都不依,就跟守護自己發現的小新娘似的。

    我說,他不會是圍著我們等等尿了一圈吧?

    韓千玨的身體狀況比原來稍微好些,聽說有一只腳的腳趾已經能有輕微的感覺了。

    這對于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

    畢竟只要有希望,不管花費多么綿長的時間,都是值得堅守和等待的。

    吃飯的時候,我們先舉了酒杯。也不管事果汁茶水還是白開水的,反正以anyway代酒,不約而同地用第一杯灑地,敬我們失去的朋友陳勉。

    “對了,說起陳行長,”林子賦看看我又看看韓千洛,見我們兩個的表情都有點復雜,于是又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

    后來我說你就說吧,陳勉走也走了,壞人伏法也伏法了。

    “就是那兩個殺人搶劫的混蛋,被送到警局的時候已經被周老先生叫人教訓個半死。

    其中一個七級傷殘昏迷不醒,另一個傷的更重,前天死了。臨死前喊冤枉,說自己只是搶了錢沒殺人……

    我想著要么等過了年以后風雨哥回來,咱們要不要再查一查?”

    我看看韓千洛,他緊鎖著眉頭一言不發。頓時心有一絲涼寒,我說難道事到如今,還有什么隱情?

    “其實,我也覺得陳勉的死有點……巧合得讓人無法接受。”韓千洛低聲說:“但是又說不出來哪里蹊蹺,像是一種直覺。”

    我明白韓千洛得顧慮,他總不能說自己有種直覺陳勉不是因他而死的吧?這話聽起來可跟推卸責任似的。

    “哎呀,這大過年的,還是等老板回來咱們再說吧。”莫綠菲提議舉第二杯,我卻說……要么這第二杯敬黎安娜吧。

    韓千洛也不能喝酒,只是舉了下茶水微微沖我點了下頭。

    那個可憐可恨又可愛的姑娘在我的生命里匆匆而過,留給我丈夫一道傷疤,也留給我一個很深刻的教訓。

    女人永遠不能恃寵而驕,否則會失去一切被愛的價值。然而我卻在不知不覺中差點犯了比她更嚴重的錯誤……

    我說但愿安娜有來生,能找到一個比你更好的男人。

    韓千洛說,比他更好的男人只有代維了。可惜人家不好那口。

    這會兒我才注意看到,趁我們這一群人在一邊期期艾艾呢,人家代維已經把好吃的都挑走了。正一口一口喂韓千玨呢!

    這個心機婊!

    后來倒了第三杯,我說我提議敬一下不能來跟我們團聚的朋友吧。比如阿蕊,程風雨,還有……湯緣。

    希望大家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唉!”莫綠菲按住我的手:“這別往地上倒了!活著的人不能這樣敬。”

    我尷尬地笑笑,說情緒太激動了忘了。

    正當大家碰杯要一飲而盡的時候,門鈴響了。

    我離得最近,于是親自過去開。結果一眼看到外面站著的兩個人,登時就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