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我先愛,你隨意 > 第九十章 他是我的東西,逃不掉!
    我暫時還感受不到疼痛,只是發覺四肢冰涼的,等到周北棋驚慌失色地把我抱上車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對哦,我懷孕了。

    剛才亂七八糟的狀況中,貌似被韓千洛給推了一下……

    我閉上眼睛,開始覺得淚腺洶涌。

    “姚夕!”周北棋一邊開足馬力往醫院奔,一邊心急如焚地看著我:“姚夕你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保住……它。”我啞了啞聲音,淚水與話語同時涌出。也許直到這一刻,我才真實地確認了自己的內心——我是想要留住它的。

    不為林萍的恩情,也不在乎沈欽君是否回心轉意,更沒有考慮過未來漫漫人生路,我會有多辛苦——

    從它意外來到我的身體里那一刻,我就已經做好了愛它的準備。

    “北棋……一定要保住它……”我伸手,輕輕拉住周北棋的衣角,卻連兩個手指的力氣都使不出來。我認真地感受著身體里一絲一毫的變化,我緊張地屏住呼吸,好像只有這樣做,才能讓它不要流逝出去!

    “姚夕,一定會保住的。”我感覺到周北棋的聲音哽住了:“你放心,我……我會跟你一樣愛他,我愿意給他做父親!”

    我似乎還想再說點什么,但漸漸消失的意識終于把周北棋最后的這一句話定格住。

    我覺得自己越走越遠,帶著孩子……越走越遠……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像十四歲那年的梔子花,又像十八歲那年的皂莢樹。

    可是我,寧愿不是他……

    “姚夕!”沈欽君握著我的手,從我床畔凜然抬起頭。

    我看到他眼睛紅紅的,胡茬也泛起了青色。一身商務西裝里還帶著機艙里特有的風塵仆仆。

    “你回來了……”我開口,全是苦澀的藥味。

    “姚夕你感覺怎么樣了?我去叫醫生!”他撐起疲憊的肩身,正要去按床前的傳喚鈴。我伸手拉住他的領帶,也不知道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恢復了那么大的力氣。

    “還……在不在?”

    我曾告訴我自己,從我決定跟沈欽君離婚的那一刻起,這輩子都不會再用如此乞憐而脆弱的目光與他對視。

    可是……我分明能從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還是一樣的,不堪一擊。

    “還在……”他輕輕坐回我身邊,執起我的手,放在胡茬林立的唇邊。

    我的視線一下子重疊到某一年青澀的槐樹下,他就是這樣伸手持起姚瑤的長發來親吻的!

    頓時惡心不已,我倏然抽回了手。

    “姚夕……讓你受苦了。”沈欽君低聲說。

    “還在就好。”我恢復了平靜與堅強,默默嘆出一口氣。伸手落回在自己的小腹上,剛想輕松的閉上眼睛——

    “你騙我是不是!”我突然驚叫:“你不想離婚,騙我孩子還在?”

    好殘忍,好無奈——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竟再也不愿相信他了呢。

    “姚夕我沒騙你,你看看報告書……”我能感覺到沈欽君眼里那一絲無可奈何的憾然。他一定想象不出,曾經那個唯他唯一的小丫頭,無條件信任他的傻姑娘,終于有一天會懷疑他的話,會防備他的動機。

    可是沈欽君,走到今天這一步,你能怪我么?

    這時醫生過來了,他說孩子暫時還留著。只不過狀況也不容樂觀,還要住院觀察一周。

    我默然地松了一口氣,慢慢平躺下來。

    看來,這個小東西大概也是舍不得我。

    “姚夕,什么都別想,好好休息。”真不習慣沈欽君用這種口吻跟我說話啊。我皺了皺眉,把臉轉開。

    “不勞沈總費心了,不過……我可能要請幾天病假了。”我承認我只能嘴上逞逞功夫,這個時候,就算揮他一個耳光我都擔心把自己的孩子給揮霍掉了。

    “姚夕……別這樣。”沈欽君試著伸手去拉我,卻被我本能地移開:“其實,就算是沒了……我們年紀也不算大,還可以——”

    “沈欽君你失憶了么?”一聽這話,我明顯不淡定了:“我們離婚了。沒有以后,沒有將來。姚瑤要是生不出來,你代孕也好試管也好,跟我沒有半毛錢關系!”

    “姚夕,我以為……”

    “你以為什么?”我冷笑:“以為媽救了我一命,我姚夕這輩子就得感恩戴德給你們沈家生出個足球隊來四世同堂么?”

    “夕夕……”聽到門外有人叫我,聲音虛虛弱弱的。我一抬頭,心里難受的很。

    不管我跟沈欽君說了多少狠話,給林萍這樣子聽到實在是我始料不及的。

    林萍自己身上還有傷,慘白著臉色在護士的扶持下來看我。眼下的狀況,真是尷尬的難以形容。

    “媽……”我喊了她一聲,眼圈不由自主地紅了。

    “躺下躺下,唉,你現在不能亂動。”林萍蹌踉幾步撲倒我床前,沈欽君趕緊過去幫他媽媽扶椅子。

    我盯了他一眼:“媽還受著傷,你告訴她做什么?我又沒什么大礙。”

    今天已經是周一了,我大概昏睡了快兩天。距離林萍受傷也不過就四五日的光景,讓她拖著這樣的身子為我操心,我心里還是挺過意不去的。

    “欽君,你剛回來,公司不是還有事么?”林萍看了兒子一眼,這句話也正中我下懷——

    因為我自己,也的的確確很想跟林萍單獨聊一聊。

    “媽,我想問你件事。”我幽幽轉了下眼睛,可能是過于認真的口吻把老人家給嚇到了。

    “夕夕,你說。”

    “我記得我要跟欽君結婚前的一個月,你帶我去醫院婚檢——”我說:“所以我想問問,你以前,也帶我姐去過吧?”

    姚瑤‘死’的時候二十六歲,沈欽君三十歲。對于從小就結親的兩家人來說——好像這個戀愛長跑稍微久了一些。

    我記得他們兩人本來是打算在姚瑤畢業的時候就結婚的,后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拖了拖。再趕上我爸姚忠祥患癌癥,一連串的事就給壓了下來。

br />     但我發覺我在提到‘姚瑤’的時候,林萍的臉色非常的難看。

    不過她本來就有傷,所以慘白的不是很明顯。

    “夕夕,你一定覺得媽很勢利是不是?”林萍紅了下眼圈,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檢討一下自己的口吻是不是有點咄咄逼人了,于是趕緊伸手抽了張紙巾遞給她:“媽,我沒別的意思。”

    “夕夕,媽也跟你說句掏心肺的話。”林萍擦了下眼睛:“我就欽君這么一個兒子,誰家的婆婆不想要孫子呢?

    我一個醫生,這種事見多了,難免有點職業病。帶著準媳婦去醫院檢查一下,也是為了早做準備,真要有什么意外,也好及早治療是不是?

    媽知道這么做可能惹你們討厭了……”

    我輕嘆一聲:“這都不重要,您做母親的有自己的立場,也可以理解。但我只想問問,既然您也帶我姐去過……是不是說明,你知道她天生不能生育的事?”

    恍如晴天一個大霹靂,我看到林萍的肩膀抖了一下,臉上的慘白蛻成了死灰色。

    “夕夕,我……是,我的確知道。所以我承認自己也試著勸過姚瑤,能不能……離開欽君。”

    “但你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也沒有告訴沈欽君。對么?”我不想這么咄咄逼人。但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必須要掌握主動的話語權,才有可能逼出一些不知道究竟跟我有沒有關系的真相。

    “夕夕,欽君的個性你不是不了解。他那么重情義,就算知道了姚瑤不能生育,也只會更同情更憐惜她,斷然不會拋棄她的。”林萍的淚水劃過臉龐,聲音嘶啞而哽咽:“我做母親的,能有什么辦法?就想著給姚瑤一些補償,讓她愿意自己離開欽君……”

    “那我姐,她同意了么?”我攥著被單的手漸漸收緊,呼吸也隨著緊張了起來:“她也愛了沈欽君那么多年,我想……以她的個性,沒那么容易就放棄吧?”

    然后林萍突然提高了聲音:“夕夕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質問我么?你是不是覺得,我為了不讓他們兩個在一起,而把姚瑤給殺了?你——”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看著她虛弱的樣子,我嘆了口氣。剛想再說點什么,就聽到門外有三聲敲門響!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一點不含糊地來了!

    “還愣著干什么?沈總母親的身體也不好,你們vip病房的特護就這個素質么?”姚瑤呵斥了一聲,門外那個怯生生的小護士趕緊過來把林萍扶走了。其實我還想再多問幾句話——

    比如說,她有帶姚瑤去檢查過身體,肯定也有驗過血吧?她可不可能也知道姚瑤不是我爸親生女兒的事兒?

    此時的病房里就只剩下我和姚瑤兩人,我下意識地往床內多了下,一手壓在手機上,另一手搭在呼救鈴上。

    “夕夕,你這是什么表情?我又不會害你。”姚瑤的聲音又溫又甜,把仿佛調了砒霜的花蜜一樣的笑靨捧在我面前。

    “廢話就別說了,”我冷著眼睛看她:“你的事,我已經查到了。你放心我不會告訴爸,他身體不好受不了刺激,更何況——‘姚瑤’已經死了,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去挖死無對證的事。

    爸將你的那部分錢留給蔣姨,將來也就是你的。你有了錢也有了沈欽君,沒必要再來跟我為難。

    還是那句話,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我也不想跟你為難,”姚瑤拿起桌上的一個蘋果,用水果刀開始削皮,凜冽的刀光里能映出我略帶驚恐的眼神。

    我倒吸一口冷氣:“你究竟想怎么樣?”

    “我不想怎么樣,只是要拿回屬于我的東西而已。”她嘴角挑著笑容,在那已經‘脫光衣服’的蘋果上狠狠割了一刀,然后用刀劍挑著一小塊,遞到我面前。

    我驚恐一瞬,趕緊別過臉:“你的東西我都還給你了!爸的財產我們一人一半,你的我不動。我的……我將來要養孩子,你也不要再打主意。還不夠清楚么!”

    “可你拿了沈欽君的心……”姚瑤的眼睛里陡然生出一絲殘忍:“你有沒有發現,他好像不怎么想跟你離婚呢?”

    聽了這話,我心里壓抑多年的那些自尊和委屈就像開了閘一樣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那又怎樣?”盯著姚瑤的眼睛,我笑了笑:“就算有天他愛上我,也不稀奇吧?

    比起你姚瑤的那種心腸,我覺得我更值得男人愛!

    別忘了,當初是你吃飽了撐的玩裝死。為了爸的財產也好,還是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也罷。是你先戲弄了沈欽君,先拋棄了他。

    我跟沈欽君離婚是我的事,至于他以后愿不愿意娶你……那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姚瑤的眉頭皺了一下,伸手敲掉了刀尖上的蘋果。我知道她只是想震懾我一下,怎么可能敢在醫院這種地方真對我下手呢?

    她一個死過一次的人,難不成還想再嘗嘗殺人的滋味啊?

    “姚夕你別得意,沈欽君是我的,就永遠是我的。不管我是不是姚瑤,是不是我爸的女兒,不管我能不能生孩子,有沒有錢。

    他早晚……都是任我擺布的男人!

    看得開點,姚夕。我勸你最好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交給我們撫養。這樣我有了丈夫,林萍也有了孫子,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其樂融融,既往不咎了。

    至于你,等姚忠祥那個戴綠帽子的老烏龜死了,你可以帶著屬于你的錢隨便找個人接盤就是了,我也不需要你再出現在我眼前。

    咱們還是那句老話,別擋我的路,我還能讓你多活幾天。”

    “姚瑤你別做夢了!”我狠狠道:“你真以為沈欽君是傻子么?他會任你擺布?

    我告訴你,你那些骯臟的念頭,不敢見天日的過去,他早晚都會知道!等到他看清你的真面目,最厭惡你的人一定是他!”

    “知道又怎樣?”姚瑤站起身來,笑得又得意又輕狂:“就算知道了,他也逃不了了。”

    只看到姚瑤一甩手腕,將水果刀硬生生插在我面前的床頭柜上。我不由自主地抖了下肩膀——那一刻的我,并非想要對她示弱。只不過,我從姚瑤眼中看出一絲破瓦不怕摔的決然,與其說無賴,不如說殘酷。

    等到姚瑤走了以后,我摒著急促的呼吸緩了好一會兒才平放下心跳的節奏。結果一個電話打過來,嚇得我又是精神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