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若是有人沾染上了別人的靈魂的因果，是會殘留氣息的。”江止喃喃的開口道。
這話一出，他自己先沉寂了下來，隨后搖了搖頭。
怎么會呢？
蘇晚和昭昭素不相識，又怎么會沾染上靈魂的氣息呢？
江止怎么想，心里都沒有結果。
他悶悶的回到了房間，隨后讓刑罰長老先行離去，自己躺在床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可無論無論如何，都沒能在記憶里找到可能性。
他睡不著。
縱使被酒精麻痹了大腦，也依舊覺得痛苦那么清晰。
他坐直了身體，既然已經有了這個想法，那不妨去問問。
他走了出來，直奔地牢。
幾乎是在江止一觸碰到陣法的時候，虞昭就醒了，她眉頭一皺，沒有感覺到什么魔氣，但出于謹慎，還是往地牢里走去了。
彼時，蘇晚正承受著水刑。
似乎看管地牢的弟子都覺得蘇晚過分極了，所以在面對蘇晚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給什么好臉色，不給她吃飯都是經常的事。
一周前，這弟子不知道在凡塵間學了什么，他將正在融化的冰懸掛在了蘇晚的頭頂，又用鐵鏈固定住蘇晚的頭，讓那冰水滴下來的時候，正好落在了蘇晚的眉間。
其實這刑法并沒有多疼，就是時時刻刻讓蘇晚神情緊繃，原本她受了那么嚴重的傷，正是困頓需要休息的時候，可是現在卻沒有任何辦法安睡。
困極了是可以忽略手腕的疼痛的，但是那時時刻刻滴落的冰水，卻能在蘇晚即將入睡的時候，將其直接喚醒。
就這樣折磨著，折磨到蘇晚心跳加速，幾欲發瘋。
她煩躁不安的想低下頭，可一低頭，就沒辦法呼吸，她只能憋悶的將頭抬起。
蘇晚快要瘋了。
她說不出自己到底有多難受，只覺得這樣一直折磨下去，讓她恨不得去死。
正當蘇晚難受至極的時候，一道腳步聲清晰的傳來，她下意識的想偏過頭，可是長時間的仰頭讓她的脖頸已經僵硬，微微一動，就疼到了骨子里。
沒有了靈力的支撐，蘇晚的身體原本也沒有練的多強橫，不過是比普通人強上一些罷了，可現在受刑已經超過一周了，她早就堅持不住了。
那劇烈的疼痛讓蘇晚的眼淚直接滾落了下來，沒有了靈力之后，人總是顯得更加脆弱。
江止一進來，看到的就是如此凄慘的蘇晚。
他微微愣了愣，走上前去，進入了牢房。
蘇晚見不到江止，但是能聞到江止身上熟悉的冰雪氣息，當即，喜不自勝：“師尊，你是來救我了嗎？”
聽了這話，江止的動作難得的頓住了。
蘇晚倒是沒有管那么多，她的眼淚徹底的流淌出來，她聲音顫抖的說道：“師尊，我好疼啊，我快死了。”
江止伸手，將滴落在蘇晚眉心的冰水接住，這冰水，不過是普通的水，怎么會疼呢？
江止不大理解，他低頭，看著身上傷勢已經痊愈的蘇晚，一時間，陷入了沉寂。
他忽然想起來，在昭昭剛開始過來拜師的時候，曾經無意間將茶水潑到蘇晚的身上，蘇晚也是這樣十分可憐的和自己說好疼的。
江止努力的回憶著，當時，因為拜師典禮的繁瑣，那些茶水其實已經不是很燙了，只不過還冒著熱氣罷了。
但蘇晚是修真者，就算是被凡塵間炙熱的火焰炙烤，也不會有太大的痛苦的，又怎么后因為一杯茶水，就疼得掉下眼淚呢？
這念頭一出，江止頓時覺得呼吸困難。
他那時候是怎么想的？
不管不顧的對著昭昭發了脾氣，甚至還毫不客氣的吼了她。
甚至是當著那么多人的面。
昭昭自小就是一個敏感的性子，每次說話的時候都要斟酌幾番，生怕自己說的話讓人不高興了。
這樣的昭昭，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自己如此呵斥，想必那時候心情一定十分難過吧？
他卻沒有在乎昭昭的情緒，滿心滿意都是蘇晚。
不過是打翻了一碗茶水罷了，怎么在自己這里，就突然變成了什么不可饒恕的罪名了？
江止想不通。
原來一開始，他就做錯了。
昭昭那樣的人，應該從始至終都被捧在手心上，哪里能忍受這種辱罵？
江止深吸了一口氣，怪不得昭昭如此怨懟于他，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和昭昭回去的余地了。
見江止沒有說話，蘇晚心里十分焦急，她再度開口，語氣里都是哭腔：“師尊，晚晚真的很難受，你能先松開晚晚嗎？”
江止回神，目光落在了蘇晚身上，他開口，說出的話卻并不是蘇晚想聽到，他問：“蘇晚，你從一開始就不喜歡虞昭，對嗎？”
蘇晚的動作頓時僵硬了，身上出了不少冷汗，不過須臾時間，衣裳就被浸濕了。
江止見她如此，將自己的手從她頭頂拿下來，那冰涼的水珠直接砸在了蘇晚的眉心，讓蘇晚瞬間清醒，她見江止臉色不好，連忙補救道：“沒有的，師尊，沒有的。”
江止目光冷淡，居高臨下的看著蘇晚的狼狽模樣，聲音里都是失望：“真的沒有么？”
江止說：“我后來仔細想了想，昭昭說的對，你分明是一個修士，連筑基期都沒有的昭昭，又怎么會將水潑到你身上呢？”
這話一出，蘇晚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江止的目光落在蘇晚身上，聲音里都是失望：“不過，我還是很疑惑，你既然不喜歡昭昭，又為什么想讓我收昭昭為弟子呢？”
蘇晚抿唇，一句話都不肯說。
為什么？
當然是因為虞昭太過奪目了，那讓人驚艷的天賦實在太過出眾了，出眾的讓蘇晚嫉妒，讓蘇晚迫不及待的想據為己有。
但是這話她不能說出口，她只能含著淚花看著江止，一字一句的說：“師尊，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沒有不喜歡虞昭……”
江止恍惚的看著蘇晚，不受控制的想，是不是每次昭昭和蘇晚之間有什么矛盾，蘇晚一哭，自己的心就不受控制的偏到了蘇晚那里？
這對昭昭來說，真的公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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