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冥河神景，當真是波瀾壯闊，誰能想到在這鬼域陰暗之地，會有如此鬼斧神功的景觀。”
凌霄矗立山巔，看向那一條蜿蜒萬里的死氣長河。
在那其中，有一張張猙獰痛苦的面孔起伏不止。
無數的手臂朝天探來，似要掙脫這條禁錮亡魂的神河。
可，它們永遠也不知道，走出神河…它們注定只能淪為鬼魂野鬼，再難有一絲活路。
“公子…并非人族吧？”
黑山之上，鬼帝眸光微凜，強忍著胸口傷勢，走到凌霄身旁，與他并肩而立。
此時的兩人，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并無一絲的戒備。
甚至！！
兩人眉宇間的那一絲冷漠決絕，都是如初一轍。
當然，相比于凌霄，鬼帝雖看似平靜，實則心底早已掀起驚天波瀾。
雙帝護道！！
單單這般戰力，就足以橫推如今的鬼域，無人可擋。
更重要的是，他能踏破冥河封印，出現在此處，且將陸玄空玩弄于股掌之中，足夠叫人震撼。
堂堂帝境，歷經萬千磨難，早已看透人心。
可偏偏，直到這少年露出獠牙，陸玄空都是一臉的茫然。
很明顯，他一定是真正得到了這位界主殿大帝的信任，方才能如此的從容鎮定。
甚至此時，他堂堂鬼族帝君，就站在他身側丈許，這少年竟凜然無懼，談笑風生。
這般姿態，就像…他才是那個掌控了天地的強者。
“世間萬靈，本該平等，若無黑暗，何來光明？”
凌霄神色漠然，轉而看向一旁的鬼帝，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倒是鬼帝，可有決斷？”
“嗯？”
聞言，鬼帝眼眸微凝，豁然轉頭，四目相對，一縷帝勢悄然奔涌，破滅山河。
“你就不怕，這么近的距離下…我會殺了你？”
“如果鬼帝想這么做，早就做了，何必多此一舉。”
凌霄搖頭一笑，以他的心性，自然不會相信任何人。
此時兩大帝尸雖離凌霄有一段距離，可在他的域界中，還有一尊血魔帝。
這位天魔舊部，如今雖未能恢復巔峰戰力。
但對付一個重傷的鬼帝，也是綽綽有余。
“你想要什么？”
鬼帝輕嘆了口氣，眼眸里竟有些滄桑頹然。
就像陸玄空說的那樣，他已經死過一次了，如今的天地，早已不是他們所能掌控。
十萬年來，他所期盼的事，自始至終只有一件。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天下太平，萬靈平等，人妖同途，鬼魔…歸心。”
“公子大…義。”
鬼帝眸光波蕩，心底卻已明白了凌霄的圖謀。
覆滅界主殿，掌控鬼域。
可，他手中擁有的力量，足以鎮殺鬼族任何強者，如此還有什么顧慮呢？
“我能為公子做些什么呢？”
“我倒是很好奇，鬼帝似乎…并不是很想重生天地？”
凌霄溫和一笑，眉宇間隱有困惑。
此時他已知曉，奈阿與四大鬼王已經踏入冥河封印，最多半日就可抵達冥河盡頭。
可！！
他真正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這一眾鬼族強者，而是…雪汐巖！
如果不能將這位界主殿少君引出來，哪怕凌霄鎮壓了整個鬼域，也根本無濟于事。
“當初我被界主以仙魔古鐘打碎肉身神魂，本已斷絕了生機…”
鬼帝苦笑一聲，眺望著遠處蒼穹，“只可惜…尋骨不聽勸阻，強行將我殘魂置于彼岸花中，若非如此…當初她出世，就該是帝境了。”
“嗯？”
聞言，凌霄眼眸微凜，心底卻已猜到鬼帝口中的她，多半就是奈阿。
“原來如此。”
至此，凌霄總算明白了，為何花尋骨會故意對奈阿隱瞞這幽篁山上的通道。
很明顯，當初鬼帝回歸此地，并非是為了借助彼岸花重生，而是想將自己的帝道本源，贈與奈阿，助其突破。
可沒想到，花尋骨竟然違背了他的意愿，強行動用了彼岸花的神力，幫其重塑了神魂、肉身。
“十萬年前，天地氣運就不在我鬼族，沒想到…十萬年后，仍舊不在。”
鬼帝深吸了口氣，突然轉頭看向凌霄，“我只有一個條件，留奈阿一命，鬼族…將會與你一同爭天。”
“鬼帝大概還不知道，彼岸花的氣運，早就已經被人奪去了大半吧？”
凌霄莞爾一笑，與青蒼那些古代怪胎相似。
原本鬼帝的打算，也是令鬼族避世，等待奈阿的成長。
如此，好在下一個十萬年里，再爭天運。
只可惜，他低估了花尋骨對自己的忠誠，同時…也低估了彼岸花的神妙。
“什么？！”
果然，聽到凌霄所言，鬼帝臉色一凝，眼眸中是一抹不可置信的神采。
“不可能！這十萬年里，除了陸玄空，根本無人來過冥河盡頭！”
“彼岸花開，生死兩面，早在許久之前，那一朵代表生之極的神花便覺醒靈智，踏入了輪回。”
凌霄輕嘆了口氣，輪回十萬年，一朝出世。
或許，就連雪汐巖也沒想到，這條輪回之路居然如此的漫長波折。
但，先天道胎的孕育，本就是世間最為復雜的過程。
如果凌霄所料不錯，一旦雪汐巖與奈阿真正融合，她的境界，很可能會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
“你的意思是…”
以鬼帝的心性，瞬間就明白了凌霄話里的意思。
陸玄空布置兩百年，始終在等待一個契機。
而放眼鬼域，真正知道他重生歸來的，也就只有一個花尋骨。
所以，很大程度上，是他之前融合彼岸花生機之時，被人察覺到了。
“那一朵彼岸花，如今就是界主殿的少君，而她此次前來冥河盡頭，很可能不僅僅是為了鎮殺你，而是…為了融合奈阿。”
“這…”
鬼帝身軀一顫，眼眸中的猶豫漸漸消散。
他這道帝軀的生機，早已被虛無神匕斬滅，就連神魂也在以一種無可遏制的勢頭消亡。
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將魂飛魄散，徹底隕落。
可，如今的奈阿，羽翼未豐，根本不可能是界主殿或者眼前少年的對手。
因此，一旦他再錯一次，鬼族就將真正覆滅在歷史長河中。
凌霄之所以最后出手，就是打算借助陸玄空的力量，打碎他所有的后路。
如此一來，除了臣服，鬼帝根本沒有其他任何選擇。
心智若妖！！
這少年的每一步棋，都落的恰到好處，算無遺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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