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瓚成功平定廣源之后,石亨也就攜帶著明軍主力開始南下,一路奔馳到了北江江岸,而后安營扎寨,防止安南的軍隊跨江反撲,并且開始在北地到處抓人,架橋鋪路,在北地的后面修行快速的運糧道。
在北江的對面就是武寧,嘉陵,慈櫣三城,這三座城在二十多年前,曾經是大明修建的,是為了拱衛交州而修建,這三座城池是大明對交趾統治的開始,但卻在二十多年后,在這三座城的見證下,大明在交趾的統治宣告結束。
那是整個安南人口最為密集的腹地。
他們的東京升龍城就在此處。
交趾在二十年人丁造冊不過三百余萬,在交州附近,也就是升龍城周邊的北江府,新安府,廣威府,鎮滿府,建昌府,就占了整個交趾人口的七成。
在交州那邊也不再像北地一樣道路難行,水域縱橫,只要明軍主力順利過江,就是一場場的攻堅大戰,所以對攻城的器械,軍需的運輸要求嚴格,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石亨只能先暫緩進軍。
明軍過了北江,就能直搗黃龍。
而在武寧城中,丁烈率領的安南防守主力也盤踞一線,與明軍隔江相望。
等到明軍在北江江岸駐扎下來后,在對岸就來了一個使臣,他攜帶著于洋的信物與書信,找到了石亨。
想與石亨合作,鏟除安南的武勛集團,幫助他們恢復正統的延續,只要石亨愿意且能做主,他們愿意交給石亨北江布防圖,并且會在北江南岸造成一次動亂,讓明軍順利過江,而后再明軍順利過江之后,給予明軍配合。
而石亨得到密信之后,第一個想法就是這些瘦猴子想要耍我石亨,不過在旁人的勸說下,還是先調查一番。
并派了歸屬于他們的安南士兵,拿著他們的家人為要挾,讓他們過江投靠丁烈的軍隊。
雖然兩軍主力都在北江江岸對峙,可也有諸多的北地安南百姓通過小船的方式,到了對岸。
每天幾乎都有人跑到對岸去。
在這個時候,有些殘兵跑過去,也不會吸引什么注意力。
在這些士兵的反饋中,石亨發現,他們前面給自己說的事情,還是有些對的,當下戒心稍稍放緩,并將交州兵部尚書頭的密信經過修改之后,發向了京師了。
北江明軍主力有四個大營,每個大營相距不過十余里,每個大營都有兩萬余人。
而中軍大營由石亨坐鎮,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情,明軍的士兵就是將火炮推到江岸邊,砰砰砰的放三炮。
雖然對武寧城的安南守軍不會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亡,卻能起到威懾的作用,制造緊張的感覺。
而兩軍對峙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小半年了。
韓雍在后方坐鎮,不停的將糧食,通過海路,陸路運往安南,在分流到了石亨的中軍大營中,而南京兵器司下屬的十幾個大型工坊火力全開,無數的箭矢,鳥槍,武器紛紛運往廣西。
打了大半年,朝廷糧食都已經用了三十萬石,白花花的銀子流入了工部,流入了南京工部兵器司,從備戰都正式開戰,京師已經花了八十余萬兩白銀,若是沒有前兩年的新稅制頂著,朝廷早就打不起了。
這也是為何,大明自明武宗之后,很少會對蒙古大舉用兵了,最大的原因不是因為明軍怯戰,而是因為朝廷手上沒有真金白銀去打。
當然朱見深也清楚,這些銀子雖然看著是花出去了,可還是流向了工匠,民間,即便富了一批商人,但給商人工作的普通百姓也會有極高的收入。
現在大明的財政稅制健康,而安南的偽黎朝就有些頂不住了。
北地的失守,讓他們少了諸多的資源,只能從更遠的南方運輸,大量的勞動力開始進行這項工作,田地都開始荒廢了,現在明軍即便停戰退兵,明年的安南也會陷入大饑荒中。
交州城中,也開始風起云涌了。
前線的丁烈想要主動出擊,不想再拖著,可于洋等人,覺得全線出擊,敗了一戰就是國運覆滅,輸不起,不能隨意出擊,要拖著,讓明軍先急,露出馬腳。
這種政見的不合讓安南的武勛派與文官派形成了嚴重的對抗。
而此時的黎朝皇帝看著這種對抗,沒有明確支持任何一方,反而還將希望存于議和停戰的上面。
明軍打到了家門口,可安南一個朝廷,卻有三種聲音,也是顯得有些可悲。
太陽從東方升了起來,柔和的陽光照這座安南最大城池的身上,也照在了站在城墻上的于洋身上。
此時的東京升龍城已經沒有半年前的祥和。
于洋帶著數十名官員看著城下一望不到邊際的窩棚,嘆了口氣。
這些窩棚全都是逃亡百姓修的。
一個人口不過三十余萬的城池,在城墻的外面,卻有著將近二十萬的難民,他們都是從北江岸邊逃過來的。
他們到東京城后,武勛派怕自亂陣腳,便下令關閉升龍城四個城門,防止這些百姓發生民變,在城中鬧事。
升龍城沒有被明軍圍城,反而被自家的百姓把城給圍了。
這些百姓都是拖家帶口,他們剛來的時候帶著糧食吃食,可過了半個月后,糧食食物都吃完了,有些人選擇繼續南下,而更多的人選擇留了下來,伸手朝黎朝的朝廷要吃的,可他們的訴求卻得不到響應,因為升龍城中的官老爺們,正在爭權奪利。
對于這種情況,身為讀書人的于洋,是根本就處理不了的。
他除了一個悲天憫人的心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大人,糧道的官員在押送糧食的時候,現在都不敢途徑升龍城了,怕被刁民搶奪了去。”一個官員低聲說道。
于洋看著下面的百姓們,又回頭看了一眼說話的官員:”城中的糧食現在還能吃幾日啊。“
“大人,只能吃半月了,大人,稟告陛下,清場吧。”
“我不能做千古罪人,要做,讓他們去做。等著吧,等到斷糧,等到那些勛貴們家里面也揭不開鍋了,他們自然而然就跳出來了。”于洋輕聲說道。
“可是,陛下那邊,會不會對我們不滿啊。”
在這個時候,于洋冷冷一笑說道:“他不早就對我們不滿了嗎,可不滿又能如何,若是沒了我們,這種內外交困的情況下,他早就被那些勛貴廢了。”
“我在想,百姓們能不能利用一下……”
身后的數十名官員聽完之后,都是倒吸一口冷氣,他們都是文官派系,雖然是文官,可有很多人都當著衛所得提督,武勛派得武將們,掌握得軍隊卻是極少得。
武勛派得將領們在軍中有威望,卻是沒有統兵得權力,而文官雖然有統兵得權力,但卻一點威望都沒有,這讓他們互相掣肘,繼而互相忌憚。
“大人的意思是,偷偷放他們入城。”
于洋轉過頭來:“讓這些百姓把那些魚肉生靈的勛貴撕成肉泥,也是對他們的一種報應。”
“可是,大人我們的家眷也都在啊,這要是百姓們全部入城了,就是魚死網破啊,依我看啊,還是再拖一拖吧。”
“是啊,大人,沒有到這一步呢,不如我們在上奏,讓南方得糧食運過來一批,先給百姓們分下去,再說之后得事情。”
于洋聽著這么多得官員都不愿意支持自己,當下輕笑一聲:“本官只是開了玩笑,看看把你們嚇的。”
看到于洋放棄了這個想法,諸多得官員都松了一口氣。
實際上現在黎朝得很多大臣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還沒有真刀真槍的干呢,就有了亡國之態勢,特別是糧道的官員,更是抱有悲觀的心態。
有些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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