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我家直播間通古今 > 第二百六十六章 路越走越寬(兩章合一)
  里面突然傳出一聲慘叫,可事實上還沒開始治療。

  許老太抱著扎針泥人,站在外面嫌棄地咧了咧嘴。

  可想而知,真治療起來會什么樣。

  許老太不愿意孫女眼下就給治,她早就看出老鴇子走路姿勢不對勁,特意沒過問怎么了。因為客人們早就吃完飯,她們卻還沒空吃。

  家里飯馬上就要好了,窯瓷廠的于東家還在等她孫女吃飯,你說這功夫給人看什么病?看完還能吃得進去不。

  里面傳出許田芯催促的聲音:“奶,拿來沒?”

  許老太急忙道:“噯,來了來了。”

  許田芯知道自己歲數小,家世學問的傳授根源又沒過多久,想讓患者完全相信她有些難。

  那她就用泥模做展示,仔細給患者講清楚病因和治療方法,讓患者心里有數,自己決定治或是不治。

  許田芯先用泥巴捏出痔瘡粘在模型上,旁邊的幾位姑娘看了一眼泥人,又忍不住看眼許田芯的臉,心想:

  真別致。

  別的姑娘家,是繡花手巧。

  這位姑娘可倒好,捏得惡露處和媽媽那里長的一模一樣。

  姑娘們悄悄對趴在炕上不敢亂動的老鴇子點下頭。

  許田芯正用一根筆指著模型上的患處,這處痔瘡在她眼里長得像極珍珠奶茶里的大珍珠,給介紹道:

  “你長的這顆,正好堵在比較尷尬的位置,你入廁的地方。

  你這些天不敢好好吃飯,是不想上茅房是吧?

  你要想盡快坐立行走變得正常,我的建議是切除。

  一炷香就能給你切完。

  不過,切除壞處有兩點。接下來十天半月,你每次入廁都會像拉鋸齒刀片一樣疼。還有一點,誰也不敢和你保證說,過些年會不會復發。

  而要是想不切,你這個痔瘡里面有膿水,需要處理一下,你能松快不少。

  保守治療的壞處是,想痊愈需要三個月以上。三個月還要根據你的飲食,后期一直用藥情況,以及你身體本身吸收狀況來看,或許日子更久。

  自己選一下,要不要治,快治還是慢治,用不用我治。”

  許田芯說完就站起身去洗手。

  老鴇子連忙道:“怎么會不用你治?你一上手,我就知道你熟,不像是剛學的。倒像是經常給人看診。”

  也是奇了怪,“五兩”明明還很年幼。

  可就沖這份手法,她也莫名相信許田芯。

  這些天疼得她,只要誰能讓她好過給人家磕一個都行。

  但要是切除如廁像拉刀片……老鴇子額上的汗珠子到底滴落到炕上,她又沒有勇氣:

  “我選再等等,我剛到此地還有許多事要安置。煩勞姑娘先給我簡單治治,成嗎?”

  “成”。

  許田芯一邊戴上用魚鰾做的手套,一邊指著其中一位青樓姑娘留下,讓稍后給遞遞帕子擦擦汗。

  至于其余姑娘們,許田芯只抬眼看看門,姑娘們立馬就聽話離開。

  大家出去后才反應過來,互相面面相覷:她們為何會害怕一位小姑娘。

  許田芯又讓許老太幫忙叫滿桌子和菜包子進來。

  滿桌子和菜包子進來剛要問做什么,許田芯就道:“麻煩兩位奶奶一定要按住她。”

  倆人立馬一邊一個,給老鴇子拽過來一把按在炕上。

  留下的青樓姑娘叫碎雪,看到此場景,讓她想起還沒被賣之前見過的劁豬場景,忍不住用帕子擦擦額上的汗。

  沒一會兒功夫,屋里就傳出一聲高過一聲的嚎叫聲,還伴著許田芯的聲音:“噯?你別跑。快抓住她,別讓她滿炕爬。”

  滿桌子和菜包子忙乎的滿頭汗,菜包子心想:鴇兒娘太能喊,真是看出來疼了,從沒見過這么難抓的,比那過年要殺的豬,犯倔的驢,生氣的媳婦,還有釣上的魚還難按住。

  與此同時,魚莊里的于東家被婦人尖利的聲音嚇得魚刺卡了嗓子。

  關二禿和劉老柱還有仨有都在陪吃飯,見此趕緊給倒酒讓順順。

  于東家說:“我只是意外。家里都這樣的情況了,比我預想的買賣要多得多,可我那位小友,還能吃得下這份辛苦掙這份小錢。給貴人看看病也就罷了,那叫鋪路,沒想到她……”

  于東家話未說盡,但在場的人都懂。

  關二禿與有榮焉:“田芯的醫德沒挑的,她眼中只有有病還是沒病之分,不分人。哪里還挑挑揀揀,這點,隨我。”

  劉老柱和許家仨有一起看向關二禿,隨誰也隨不到你那里,和你有啥關系啊?

  許老二笑呵呵說:“我侄女像我大哥。我大哥的品性,十里八村就沒有不知道的。”

  話落,鋪子外面忽然傳來動靜,許家仨有趕緊放下酒杯出去迎接。

  可是新來的商隊領頭,隨著越走越近卻遲疑地站在外面沒動。

  領頭問許家仨有:“你們村在處置婦人?”

  領頭以為是宗祠在處置不守規矩的婦人,南面是沉塘或是浸豬籠。鎮北大地這里,可能是逼人喝毒藥或是正在給吊死?否則怎會喊得如此凄慘。

  許老太推開門帶出一屋熱氣,笑著說:“沒有,在給人瞧病,快請進請進。”

  “你們這里還能瞧病?”

  “能啊。”

  “快給我們小子看看,這是我大侄,翻車了,腳崴了不敢動。”

  關二禿緊接著離席。

  人數太多,劉老柱也要出去招待商隊。

  于東家這頓飯吃的,沒人作陪。

  但他看到外面又來一支三百多人的隊伍,再次下定決心要搬回這里。

  不知不覺間,西山鎮已經比不得鎮北管轄地繁華。

  于東家今晚臨時決定不走,也是考慮許田芯說的這點。

  田芯小友說會幫他辦回來,因為他當初帶一批人本就是投奔這里,礙于上任鎮亭太能討要好處銀才被迫去了西山鎮。

  田芯小友說他這種屬于是特殊情況,要想將瓷窯坊搬回來找找人應是沒問題。

  于東家和帶來三位手下小聲商議:“可人情方面不能讓田芯倒搭,不知能否以我本人的名義,給鎮治所、甚至鎮北軍捐一些碗瓶?你們覺得如何?”

  屋里,許田芯打了個大噴嚏,她終于處置完老鴇子。

  老鴇子滿臉的淚,趴在炕上一動不動,身上的里衣全部濕透。

  滿桌子和菜包子也坐在旁邊直倒氣,給她倆累得不輕。那血出的,老多了,愣是給那么大個的膿包擠成小手指甲那么大,只剩下里面的硬塊。整個過程,她倆看著渾身不得勁兒,可人家田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連這兩位都唏噓,更不用說留守在老鴇子身旁的碎雪姑娘。

  許田芯一邊摘下滿是血跡和膿水的手套出去洗手。

  一邊看眼跟出來臉色發白的碎雪,有這么嚇人嗎?

  “什么事兒?”

  “噢噢,敢問姑娘,不知是多少診金,這份銀錢我來出。”

  “檢查和處置三百文,她喝的兩種藥和一天兩遍熏洗藥水,三個月的藥量是八兩。外用藥只用抹得就好,三個月六兩。”

  許田芯停頓下,發現碎雪有點意外地看她:“怎么了。”

  碎雪搖了搖頭,本還怕不夠,將提前準確出的三十兩銀錠子重新塞回香囊里:“沒怎么,就是覺得姑娘挺實在的……”

  她們以前看病,別說三個月的藥量,就是看診三次只把把脈就會要十兩八兩,要是喝藥湯或是……墮胎,更是漫天要價。

  誰讓她們是青樓的。

  而剛剛她全程看在眼里,許姑娘費不少力氣,還明知道她們是那里的,著急看病又沒有提前講好價錢,卻沒有趁機獅子大開口。

  許田芯有點奇怪道:“你覺得便宜?可對于我們莊戶人來講,已經是富貴病,能熬過去就熬,連三百文檢查都不舍得。”

  “可莊戶人起碼是良籍,不像我們……”碎雪咽下想說的話,突然對許田芯行了個萬福禮,笑著改話題道:

  “奴家多謝姑娘用心給媽媽治療,煩勞姑娘稍等我一下。銀錢不夠,我要先尋下霏雨。”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許田芯甩著手上水珠笑著點下頭,心想不知道是哪位給這些姑娘起的名,還挺有意境。

  能主動給那位老鴇子花錢看病,可見里面那位有長處。

  看當初老鴇子讓她和她奶進青樓談買賣是一點。還有這一行人雖分三六九等吃飯,但老鴇子也沒說黑心腸給誰只吃干糧,最差最差一碗十五文的饸烙面。

  而且聽滿桌子奶奶講,那七位“頭牌姑娘”很抱團,洗澡時嬉嬉笑笑的,說話很像親姐妹。花錢彼此不算計,搶著結賬。

  她奶說,小姑娘關在小樓里沒有親人,搞不好都不清楚親生父母是誰,天天在一起能不互相依靠嗎?

  而這面,碎雪打算去找小姐妹霏雨要些碎銀。

  她覺得自己看著許姑娘說不出:“這三十兩給你,多出來就當作是賞你的”。

  人家給她們看病和給良籍人看病是同一個價,那樣做是污了許姑娘的實誠。

  再說了,人是干干凈凈靠本事掙錢的小姑娘,買賣都做到互市了,還有這么多一間間鋪子,可見家境其殷實。

  再觀其祖母和這里人的態度,還很受疼愛。她們要想真心感謝還不如多買些面脂,一個賤籍有什么資格去打賞一個這般家境的良籍女孩。

  就是許姑娘那里沒有胭脂賣有點遺憾。

  霏雨打開自己的香囊,將銀錢遞給碎雪,小聲道:“許姑娘還沒有成家,不知她會不會看女科其他方面的病癥。她要是會看就好了。我覺得她長得就像是咱們伸出手來,她就會仔細給看病的模樣。”

  碎雪笑呵呵說:“是啊,最初說是這屋東家的孫女,我還以為她不能給媽媽看那里,沒想到……”

  老鴇子也沒想到“五兩姑娘”有這么大的本事。

  她趴在炕上,一會兒覺得:嗯?難道是心理作用,明明還在流血卻真的有點舒坦了。

  一會兒又覺得:剛剛那么疼,也不知道五兩姑娘存不存在報復她,下手恁狠,明明擠這么大的膿包,動作卻比擠虱子還快。

  而這面許田芯已經坐在于東家身邊,正用蜂蜜水和人家推杯換盞,吃完飯還扒著花生和于東家,以及飯莊里新來的商隊東家在講述本地情況。

  滿桌子趴在吧臺上啃個凍梨,這給她渴的,搓完澡做飯,做完飯按人,按完人接著給老姐打下手做商隊飯。匆匆忙忙扒拉口飯,就剩下渴。

  此時,聽到里面商隊領隊對許田芯說:“不就是阿驛果嗎?(無花果)你放心,下趟我們再來給你帶,我們老家那里用它祭祀。”

  滿桌子用手接著凍梨湯,邊吃邊湊近許老太道:“老姐,田芯是真能耐啊真能耐。我看只要她想搭話,就沒有搭不上的。”其實田芯也適合干媒婆,這就叫作有本事的人,干啥都能行。

  許老太看眼屏風那面,吐槽道:

  “能耐啥?剛剛給人看病掙的那兩個,轉頭聽于東家說家里酒好,得,花出去了,還要倒搭,她明日要白送人幾壇酒。

  她還把我最后一茬韭菜也白送了去,那不是在那幾桌?非讓我炒幾盤韭菜炒雞蛋。于東家一盤,那面一大盤。還會做好人吶,美壯瞟一眼,又特意給她美壯姨半盤。

  給美壯樂得呀,瞅那樣就是身子不便,要不然都能貪黑上山給她打獵。”

  滿桌子覺得老姐越來越不實在,你家真心責怪孩子是笑的表情?再說你那最后一茬韭菜,細的要死,擱夏天喂雞雞都不吃,就別尋思掙錢了,掉錢眼里。

  滿桌子想說的是另一個話題:“噯?老姐,你還記得田芯小時候,咱倆去給她算的卦不?”

  許老太沒找到記憶,原身苦事太多,生活雜事就沒記住。

  “怎的了?”

  “還怎的了,帽兒山算卦婆子你還有印象沒?就是家里供著黃皮子保家仙那個。

  她曾說你家田芯兒要想長命百歲,除非掏大糞,讓你花二兩給破破。

  你氣的給她一頓臭罵,還把她下神抽的煙袋鍋子都打飛了,說你家孩子才掏糞,我們家是女娃娃。

  我剛剛按住那位鴇兒娘時,就尋思這事兒,也太準了。”

  許老太:“……”肛腸科上班是宿命嗎?

  “桌子,我看你挺閑,明日上午給我磨苞米茬子。”

  她要準備好碴子直播開賣,“還有,給你,田芯給你們幾人的賣護膚品提成錢。”

  一人二兩。

  滿桌子驚喜地搶過一兩銀錢:“一兩就夠,老姐,你聽我的,再多我們就該貪心了。我也是怕俺們幾個往后不在你這里安心做飯,都跑田芯手底下去了。”

  許老太笑著啐了一口,竟然還想跳槽,美死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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