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我家直播間通古今 > 第四十五章 回響
  王里正站在窗前,望著街上劉老柱的背影倒有些不放心了,擔心劉老柱回村鬧出人命會牽扯出他,他這面……

  唉。

  這趟縣城之行束手束腳。

  他可以不把草包知縣的話當回事,卻一定要謹記表妹夫的叮囑。

  王老八推門進來:“哥,您咋放那老東西走了呢?先罰他跪個三天兩夜解解氣再說。”

  王里正擰眉道:“以后做事長點腦袋,這是縣城,不是在你們村里。和一個婆子當街撕扯,你知道她會胡說八道些什么?往后出門也把你村里那套做派收起來。”

  “那縣城不也是咱說得算……”

  “你給我閉嘴。

  老八,別怪做哥哥的沒提醒你,今日不再同往時,以后喝完酒和你那些狐朋狗友也少胡說八道,來縣里更要謹言慎行。

  你知道誰家有在府城其他城池,甚至在京城有拐著彎的親戚。

  也不動腦子想想,我要是真那么厲害,縣城的松江怎會落到別人手上。”

  王老八立馬打蔫道:

  “可二道河村,咱總不怕吧。

  您收拾那些泥腿子,那不跟玩似的,咋死的讓他們到死那天都不知道。

  哥,我是真生氣,你沒在家不清楚,那成邪乎了,你想想把我都給打跑了。

  我瞧著這次要不給二道河村按住,不弄幾個家破人亡的,真容易鎮不住。”

  王里正微挑下眉,先看看劉老柱那面再說。

  “回村后,你也把二道河帶頭挑事的那幾家情況摸清。”

  “我眼下就能說明白,帶頭的是一個婆子叫郝香花,她有個孫女叫許田芯……”

  王老八感覺自己這輩子都忘不了許田芯。

  他身上這些燙傷全是許田芯砸的,甭管怎么打滾,一扔一個準。

  “聽說十三了,雖是長得丑點兒,但我非得給她開個苞再……”

  “看來我剛才和你說的話,你是當屁放了!”

  這回王老八真有點害怕了。

  因為他哥近些年總學那斯文人做派,學得像不像他不知道,好久沒罵過粗話倒是真的。

  也終于明白堂哥心里有顧慮,不會像他來之前想象那般七尺咔嚓收拾二道河村。

  “知道了,哥,你說讓我干啥,我就干啥。”

  這面王里正看眼窗外,琢磨著:“也不可能只是個婆子!”

  在王里正看來,那不過就是個障眼法,一個婆子怎么可能指揮得動一村的壯勞力。

  他寧信是劉老柱臨走前設的套,也不信一個婦人家能掀起這種浪。

  “多挑幾家,尤其壯勞力多的,在意什么,在干什么,家中兒女都在哪。”

  ——

  與此同時,王里正不知道的是,劉老柱氣沖沖離開這條正街,回頭看一眼確認王里正也見不到他背影了,就放慢了腳步。

  劉老柱表情是恍惚的,他覺得自己需要獨處一會兒。

  就俺們村,放火燒王家溝啦?

  還下漁網啦,有膽量跟對面搶江,還搶贏了,是這么說的吧?打傷一百多人。

  這是他們村能干出來的事?王家溝可比他們村多四百多人。

  四百多啊。

  可奇怪的是,哪怕是假的,只想象一番,竟然也覺得解氣。

  等等,咋會是假的,這可是王里正親口說的,再看看那王八犢子被包扎成那樣……

  劉老柱使勁眨眨眼才回過神,在心里罵自己:

  虎哇,還解氣呢,這是在給他找事!

  就不能老老實實修大壩嘛,他才走幾天。

  這個江就不能碰知不知道。

  因為目前,就他已知情況,且這已知情況還是機緣巧合下得知的,都沒敢和王里正說他知道了,王里正早就偷偷給他們二道河村所有人家繳了漁民稅。

  所以才霸著那江不讓他們村里人捕魚。

  可有毛病啊,又不是腦子壞掉了,暗地里幫一百一十四戶外村人交錢,那指定是有所圖。

  要說圖魚,劉老柱總覺得王里正還真不把魚太過心,尤其今年漲水魚多時,他甚至感覺魚太多對王里正成了負擔。

  為何這么說,因為他大哥與人在去府城路上開家驛站,有些回府城的會買一些魚帶走,他就去找王里正商量能不能便宜賣他大哥,王里正滿口答應,還說以后要魚就來。

  反正一種直覺,就覺得魚太多成了王里正的負擔。

  可要說不是圖魚,還把他們村漁民稅交了,名額占了,難道還能為漁鹽不成?

  漁鹽,聽說朝廷是故意補貼他們這些邊遠城池過活不易,才兩三文一斤,那更不對勁,都回不了本。畢竟那鹽又不能直接煮飯又不能私賣的,再說私賣也是三文,那不扯呢嘛。

  這也是他想了好些年,死活想不通的原因,不知道圖啥。

  他曾經甚至懷疑過,江底下有墓穴或是帶著寶藏的沉船,前些年他潛江底下都差點淹死了,也沒有啊。

  但甭管為什么,他知道王里正把那江非常當回事,就跟王家祖宗似的,江指定是不能碰,那里面絕對有見不得人的大秘密,知道就會掉腦袋。

  劉老柱原地轉磨磨,不行,萬一傳話的王老八胡說八道,把他和王里正都騙了呢。

  對,大哥漁船應是回來了,先找那些船夫問問情況。

  劉老柱抬眼剛要看看,他這是走哪來了,不遠處就有人向他招手道:“劉兄?這呢這呢。”

  雷家窩的里正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剛才真就是個湊數的,回頭你和弟妹解釋一聲。”

  平日里正們聚會,雷里正和劉老柱關系最好,因為別的人是祖上就連當幾輩子里正,那恨不得搜刮幾百年的家底,他和劉老柱哪能比得了,就常與劉里正坐在一起。

  劉老柱干巴巴笑一下:“明白,都是為孩子嘛。”

  征兵那年,他和雷里正才一起正式進入王里正那個圈子。這不是都有把柄了嘛。

  聽說老雷比他家還窮。

  并且這些年,年年繳稅糧倒數第一,年年被官員罵。

  老雷有次喝醉哭著和他說,他對村里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少收糧稅,他去挨罵。即使這般也對不住鄉親們,因為王里正是看上雷家窩那片山。雷家窩在本鎮最邊上,四周除這一個村再沒有村落。而自打看上了,雷家窩村民就不準捕獵。

  瞧瞧他倆這對難兄難弟,一個被人看上江,一個被人看上山。也是從那次喝酒后,他才明白,雷里正那么個窮鬼怎么還會入了王里正的眼。

  要知道不是誰都能進“王圈”的,要不全縣各鎮里正那么多,人家家里頭認識大官,憑啥和你玩,時不常還要幫忙收拾爛攤。

  茶肆里。

  雷里正湊近劉老柱道:“聽說他這回發火是為你們村和他們村搶江?要我說,你回去也別罵鄉親們,都是生活不易,那餓大勁了還管誰是誰的?你家也比我強太多,不行看鄉親們誰家過不下去,一家分個半兩幾錢的,讓別動那江了。”

  先不說劉老柱舍不舍得給各家分錢,“你當他們是啞巴,俺們村里人說一句有八句頂我,他們指定會問為啥,憑啥。我哪知道。唉,也總不能說我有把柄,咱哥倆給王里正當這些年孫子是圖啥呢。為保孩子到底也不能整露餡。其實咱哥倆心里清楚,即使我們行得正也會被盯上,只要人家想要那江那山。”

  雷里正也嘆口氣,他認為王里正是要搞壟斷賣肉,讓魚和獵物都讓姓王。

  可是誰敢說啥,又是縣太爺,又是聽說府城也有大官親戚的,誰能制止得了,這片天烏糟糟。

  他忽然想起一事:“對了,我聽客棧里有人說,咱們這里要來一位大將軍了,會帶老鼻子人手鎮守。正張羅蓋將軍府呢,怕給那個什么將軍留下不好印象,聽說縣衙還要各山頭剿匪。”

  “能是真的嗎?”

  “那桌人穿得可好了,我看說話點菜都很有派,喝那茶也講究明錢雨前的,咱也不懂,應是有點本事。”

  雷里正又一頓道:“你覺沒覺得,這回王里正收拾你,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別看讓我們幾個先臊你一頓。你還記得當年我們村人也是趁我不在,非要上山打獵鬧事,他是咋收拾的嗎?”

  帶頭的幾人直接莫名其妙死了,等雷里正回來才知道。

  打那之后,雷里正寧肯被全村人罵,也死活不讓大家再上山。

  劉老柱:“……”

  對啊,要照王里正說的那般,都傷王家村一百多號人了,還會看他表現?只會殺雞儆猴先給他看。

  哼,那人,他最是了解,兩個村挨著,對自己村里人都說沉溏就沉,極為心狠手辣。要不他能這么怕,誰還不是條漢子是怎的!

  雷里正連忙更湊近道:“所以兄弟,你把這兩件事摻和摻和,要是上面真派來那種比縣太爺還大的官,他指定是知道信兒的。那叫咱那縣太爺都要干人事剿匪好好表現了,他就算認識再多人又如何,他不過就是個里正也要窩著。而他不敢在這種時候下死手鬧大,正是你給你們村人爭取的機會。只要差一不二事就能過去,你和稀泥,既不會太為難你那些鄉親們,又能讓他面上說得過去,你從這方面想想。不要像我們村那般……”

  被人禍害死的那些人,雷里正至今都忘不了。

  可當劉老柱風塵仆仆終于趕到二道河村時,他真想說,老雷啊,和不了稀泥啦。

  曾經,他很羨慕王家溝那個王家石碑。

  眼下,他們二道河雖沒石碑,但飄揚著一面二道河村村旗。

  不知為何,劉老柱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但他依舊跺著腳問,大壩修完了嗎,你們就給我惹禍!

  嗯?修完了。

  “修完了也不行,你們竟敢和王家溝掐仗,是誰帶的頭!”

  一百一十四戶望向他,先是十個百個接著齊齊對他吼道:“江,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人人皆有守村抗戰之責!”

  許田芯無意間說的話,先是被村里小孩子們,接著在大人之間流傳。

  劉老柱:“……”

  這是在回答他沒人帶頭,眾人決定。

  劉靖棟眼圈通紅站出來道:

  “爹,您供我念書,我確實不如狗屁王里正家兒子書念得好。但我永遠記得先生教的那句話,做人要有風骨。從此,咱二道河不要比王家溝低一頭,更不要爹被人罵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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