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魔窟,臨近傍晚酉時。

  這片昔日被嚴加看守的交界之地早已因魔域魔族的陷落而關閉,時隔多年,兩界通道重新開啟之時,魔窟對面的魔域已經成為了仙域的疆土。

  晚霞將落,魔域這邊的破壁殘垣只剩下一種死寂的荒涼。

  遠方的天空還余下幾分大雨的痕跡,讓正在緩緩解封的隕魔窟顯得有幾分悲愴氣息,然而,隨著魔域的不斷同化,這座古老的邊塞重城遲早會成為一處人來人往的特殊景點。

  沒有人會再記得先賢們曾在這里廝殺,用無數鮮血與陰魂守衛著仙域疆土的底線,用盡一切換取后方的安寧與美好。

  界靈早就安排好了即將進入魔域進行土地開發與環境探索的人馬。

  因為尊天仙朝在此次征戰中并未有過任何功勞,所以作為仙朝嫡系分支的尊天神朝被單方面取消了開拓新地盤的福利。

  這次的開拓行動將由李思道的“娘家”,也就是仙域四大宗門之一的劍冢,以及進行過大清洗的寒天宮,再加上其余昔日駐守隕魔窟有功的諸多宗門勢力聯合進行。

  魔域的地盤本就比仙域要大上許多,即便這次只分到七成,兩兩相加之下也也讓仙域原本的地盤擴充了一倍還多。

  隨著隕魔窟的開放,仙域那邊已經陸續有人進入了改造后的魔域。

  最先進來的是一大批修士,按照他們之前商議的內容,劍冢只需要靠近云魔窟的原魔族守軍駐扎的地盤。其余地盤都隨其余宗門自己瓜分。

  但他們需要靠自己的能力往外開拓,去除掉這片新地盤上有可能出現的一切危險,包括但不限于魔族可能留下的遺跡,隱藏的較弱的荒獸巢穴,亦或者環境碰撞下產生變異的植物,毒沼瘴地等等。

  嗯,雖然荒獸之中超過鎮國境的那些大多都已經成為了那只魔怪用以沖擊域神的養分,剩下的也在軍隊的征伐下被屠殺清洗,但總有一些不被神域戰士重視的漏網之魚潛藏在大地的某個角落。

  等這些仙域修士清理好自己劃分的地盤后,仙域的普通凡俗人口就會大幅度涌入這里,通過強大的繁衍能力,再結合新地域幾乎取之不竭的低端生存資源,將這里變成下一個人族的“族地”。

  仙域修士之中,由一支少男少女組成的隊伍格外顯眼。

  他們統一身著藍白配色的勁裝,胸口戴著一枚畫有冰熊紋樣的胸章。

  男的大多背負刀劍盾牌,女的則手持法杖或弓弩。

  “這是新·天寒宮的人馬。”

  界靈所化的身影站在蘇槐旁邊,頭上頂著一對不太明顯的角,他們連同李思道,以及其余三位半步域神一同站立在邊城高處,俯瞰蕓蕓眾生。。

  “我知道。”

  蘇槐的目光望向那支隊伍,準確來說——是望向帶隊的那個女人。

  那是一個面色很冷的女子,身上帶著一柄長劍,頗有幾分早期李思道剛剛開始行走仙域的風采。

  細細算來,她已經快三十歲了吧?

  從那些少年對她的稱呼來看,她已經成為了天寒宮的實權長老。

  八階修為,按氣息來看離九階或許也不會太遠,這天賦算不上差,甚至放在仙域以前的環境下來說,已經算是絕代天驕,遠超某些個有九品丹師供養還花了幾百年才突破到九階的廢材。

  至少早就達到了年少時對自己許下的期望吧?

  她是司徒芷若。

  是夢開始的地方。

  對這個女人,蘇槐沒有什么特別的感情,說不上憎恨或者厭惡,當然,也沒有喜歡與愛。

  只是在這個世界的第一世,他真真切切從嬰兒長大到十六歲成為少年的那段時間,尤其是老爺子回歸蘇家之后,他時常會從那個老頭的嘴里聽到這個名字,少年或多或少對自己的未婚妻有過些許遐想。

  即便他在另一個世界已經是個二十好幾的碼農。

  說真的,別把他在地球上的心智想的多成熟。

  他的一生平淡無比,孤兒不可能有青梅竹馬,也沒有什么精力創造精彩絢爛的青春,能活下來,好好完成學業就已經很努力了。

  大學時也一樣,一塊錢掰成兩半花的人唯一的精神消遣就是某些能白嫖的游戲,還有偷偷在某網站看免費的盜版網文。

  他是靠某趣閣養大的孩子。

  戀愛或者交際,都不是他能負擔的東西。

  這種生活持續到出社會,無依無靠的他沒房沒車,過的比網游里天天都在發布悲慘任務的npc還慘,更加不會有什么交心的朋友。

  重活一世,還是個大少,還特么有未婚妻......

  司徒芷若真正意義上第一個跟他的人生有聯系的女孩。

  遲遲無法覺醒系統,又沒有老爺爺教煉藥術,甚至無法修煉的蘇槐曾經也想過,這一世會不會是上蒼用來彌補自己的人生遺憾,只是想給他一個機會體驗一下正常普通人的一生。

  至于為什么不在地球重生......地球上哪還有正常人啊!

  仙域多好,特別是像黑鐵城這樣的小城,那都是慢節奏生活,種田養蠶,乃至打獵砍柴都能養活自己,一點卷文化都沒有,連房子都是自己蓋的,蓋的好不好全憑自己的手藝。

  只要不碰修仙路,不碰上什么難以醫治的大病重病,安樂一生是很簡單的事。

  蘇槐那時也想過跟未婚妻成親以后安樂一生。

  只不過司徒芷若啪唧一下,親手斬斷了這份微妙的聯系。

  那時的蘇槐,怨氣,肯定是有的。

  畢竟大家都不是圣人,大家都有脾氣,有私心,尤其是蘇槐的私心不算輕,心智也不算成熟,甚至小心翼翼生活了二十幾年,成為大少之后他天然帶著幾分戾氣與心態失衡。

  前世被壓抑的自尊有了某種病態的扭曲。

  未婚妻帶著一個所謂的師兄,一個客觀上比自己帥上那么一點點的男人跑來找自己退婚,他那時候是真的覺得自己有被侮辱到。

  這種屈辱感直到死上幾次后,在仙域混上幾年后,他的心智才終于慢慢成熟,即便心里依舊對司徒芷若有點膈應,但也理解了她找自己退婚的理由。

  是啊,畢竟只是長輩訂下的婚約。

  在此之前我都沒見過她,總不能莫名其妙阻止她奔向更好的未來。

  司徒芷若只是在追逐自己的夢想,在此之前跟他退婚說清楚,總好過與日后綠帽子都戴上以后才偶然跟她的那個道侶提起自己還有個不能修煉的凡人未婚夫吧?

  萬一她的道侶覺得蘇槐是塊疙瘩,覺得蘇槐已有取死之道了呢?

  理解歸理解,但無法原諒。

  就算是蘇槐心思狹隘吧,反正二人還是連朋友都沒得做的。

  那句話這么說的來著,我知道我錯了,但我不會改。

  少年意氣,少年沖動實屬正常。

  蕭火火在三年之約后擊敗納蘭嫣然,釋然一笑,那是與少年時的自己達成了和解。所以他還能跟納蘭嫣然成為朋友,甚至......某種意義上超級加倍,跟納蘭嫣然的師父搞在了一起。

  蘇槐沒那么高的覺悟,畢竟......他足足被退了九次婚。

  而且前幾世喊的山十年河東最后都變成了死者為大。

  (惱)

  好在第八世遇到了自己的幸福。

  蛐蛐司徒芷若,此時在蘇槐心里的地位甚至還比不上排在蘇槐好感度排名榜第十一的仙域界靈,畢竟仙域界靈還能時不時給蘇槐爆點金幣什么的。

  如今看到這位故人,也只是有幾分感慨罷了。

  幸好,無論當初如何,現在大家都逐漸走到了想要走到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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