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高嶺之花被萬人嫌拉下神壇 > 第3章 玄武門之變(三)
  天音慢條斯理,依舊在誦讀著極為可怕的內容

  【……不得不說的是,這段記載的確相當奇怪。無論李淵也好,李世民也好,在繼位的事情上似乎都喜歡與neei過不去。李淵為了宣揚天命,曾經記載自己有“三乳”——胸前有三個neei;而李世民逼父奪權,第一反應也是跪下來吸他爹胸前的neei——也不知道是吸的哪一個neei。但總的來看,李家似乎都對neei有著奇怪的癡迷。】

  這一次麵無表情的輪到太子李建成了,因為秦王府的兵卒向他與齊王投來了好奇的眼神——事涉皇家機密,誰不愛聽?既然自家主上不能妄議,那看看您二位總可以吧?

  李建成萬萬沒有料到,他居然有朝一日能在秦王府兵卒前體會到近似於“羞憤”的感覺。他忍耐良久,終於脫口嗬斥:

  “放肆!”

  眾多騎兵依然沒有收斂,直到秦王冷冷咳嗽一聲,毫無疑義的發出了抬頭的信號。

  雖然已成死仇,但李家兄弟在這一點上的立場還是相當一致的。

  【在父子交心的眼淚流完之後,就開始進入到大家熟悉的流程中。玄武門之變後三日,李淵立李世民為皇太子,並下令將一切事務交由李世民處置;六月十六日,李淵親筆傳諭裴寂等,表示自己退休做太上皇的意願;八月初八,李淵下詔禪位於李世民,李世民推辭不受;然後又下詔,又推辭,走完三辭三讓的慣例之後,李世民勉為其難接受禪位,並於第二日立刻舉辦了登極大典。

  ——要知道,漢獻帝當年禪位給曹丕,那三辭三讓的流程可是走了整整九個多月;能在一天之後速通三辭三讓,李二陛下這效率的確非同凡響。而且,禪讓完畢後第二天立刻搞登極大典,那簡直是裝都不願意裝一下——搞不好從六月玄武門到八月禪位,中間時間全在籌備登極典禮,臨到頭才讓李淵補了一道手續。】

  大概是被刺激之後破罐子破摔,李建成立刻譏笑了一聲:

  “沐猴而冠,莫過於此!”

  李世民毫無理睬。

  【那麼,到此為止,整個玄武門的經過已經講完,雖然日後還有李世民寬待太子齊王舊部,借此團聚朝野的種種舉措,但大都隻是後話了,我們之後會提及。

  簡單梳理玄武門之後,我們便順理成章的會麵對新的疑問:怎麼評價這個極為關鍵、左右了唐朝命運的宮變呢?

  在這裏呢,up主也不敢班門弄斧,炫耀什麼獨特的見解。隻是做一點小小的思考:在回答這個疑問前,我們可以思索兩個問題:

  第一、對於李世民而言,玄武門之變的結果,究竟是一個僥幸,還是時勢的必然?

  第二,如果玄武門之變沒有成功,曆史會如何進展?

  】

  聽到此處,無論李世民、李建成,亦或侍立在側的尉遲敬德、侯君集,不覺都豎起了耳朵,百倍提高了注意——如果方才還隻是引人入勝的皇室秘聞,那麼現在就是最為要緊的戲肉了;既然天音打算評價這一驚天動地的“宮變”,那就必然會泄漏大量的信息,乃至於暴露自己的傾向喜好,甚至事態發展的走向!

  ——隻要讓這些稀世的人傑們悟出這些信息的一丁半點,那必然可以借此掀動風雲、把控天下,影響不可計量!

  一時間場中寂靜萬分,隻聽得到馬匹不安的踏動聲。

  【首先,是玄武門之變的結果。在傳統的史料中,一直設法將李世民描繪為一個弱勢的、被動的、被局勢推著走的人物,千方百計暗示他的無奈——似乎驍勇善戰、絕世英才的秦王真是被父兄逼迫得無可奈何,最終冒險做殊死一搏,並僥幸而獲得了成功。

  但事實真是如此麼?

  在文獻的考據日漸精細之後,學界找到了更為詳盡的證據——早在玄武門之前,李世民已經草蛇灰線,在諸多要害部門布置了數量驚人的棋子。譬如把守玄武門、阻遏太子精兵的左屯中郎將常何,又譬如果斷率禁軍與太子齊王衛隊的敬君弘,這些是史有明載,明確倒向秦王的禁軍將領。而沒有記載的?沒有記載的更是多如牛毛。

  從多年發掘的墓誌銘判斷,李世民對宮廷守衛的滲透決不止於上層,而是由上至下,無不包攬——如禁軍將領中的曹欽、劉辟惡、袁石、安元壽等等,不勝枚舉。

  這些人在曆史中籍籍無名,但在墓誌銘中,他們卻是“靖逆惡於北門”——直接在玄武門與李建成李元吉幹上了,而且都“特蒙秦王驅使”——攤牌了,我是秦王的人!

  換句話說,這些禁軍將領原本該是皇帝最親信的侍衛,但他們卻深度介入了玄武門之變中,毫不猶豫的倒向了秦王。如此深刻、全麵、無所不包的滲透,也難怪會出現宿衛禁軍與秦王府軍並肩作戰的奇事了——大家都是秦王的人,分什麼彼此呢?】

  李建成在馬上微微搖晃,幾乎坐立不穩。

  他最為恐懼、憂慮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一聽到天音報菜名一樣的報出那一長串姓名,李建成便知道一切再無可挽回——禁軍已經不是被收買、被欺騙、被利用這麼簡單了!他們已經直接倒戈了,他們幹脆就是老二的衛隊!

  還怎麼贏?還怎麼贏?!

  但天音依舊輕鬆愉快,毫無停頓的宣判李建成的下場:

  【……那麼,被李世民滲透的僅僅隻有禁軍麼?當然不是。以李二陛下的才略膽識,怎麼會隻做這點準備?實際上,在宮變發動以前,他已經向遠在外地的李靖與李績派出密使,詢問他們對宮變計劃的態度。

  而這兩位地方實力最大的軍頭,僅有的可以與天策上將李二鳳媲美的軍神,名列武廟十哲的絕代天才,又是如何表態的呢?——他們倒沒有同意加入,但同時也保持了沉默,沒有將這要命的消息向皇帝透露一丁點。

  喔,對了,僅僅隻是詢問地方軍頭還不夠,我們還可以從材料中找到更可怕的記載:當時有幾位侍禦史、太常博士,七八品碌碌無名的小官而已,秦王居然都向他諮詢過解決李建成的計劃。這些人推辭沒有回答,秦王也並未加以逼迫。

  ——怎麼說呢?鏟除李建成的計劃已經連七八品的小官都可以知道了。消息散播得這麼廣泛、深入,那恐怕滿京城上下的文官早就被秦王殿下騷擾了個遍,百官已經心知肚明,甚至都不會對玄武門之變有什麼意外。

  說實話,這相當於已經在李淵眼皮子底下蹦迪,但皇帝陛下居然依舊絲毫不知……

  了解到這一切後,我們就能明白玄武門之變時京城怪異的安靜:當時長孫無忌的舅舅高士廉曾經釋放囚徒直奔宮內,預備與秦王匯合;而從監獄到太極宮少說數十裏路,居然沒有一個人出來攔一攔。

  ——真的,哪怕獄卒們對天放兩箭呢,好歹也算對得起陛下發的餉吧?

  與這樣廣泛的滲透相比,那諸如太子身邊的臥底王晊,安插在齊王府泄漏了李元吉情報的密探,其實都已經並不算什麼大問題了。好歹這兩位的貼身親衛沒有倒向秦王,那足見他們已經盡力了。

  內鬼太多,老爹掛機,這仗還能怎麼打?】

  大概是震驚太過劇烈,在天音娓娓講述出那些驚天動地的密報後,李建成卻漸漸麻木,再也感覺不到最初聽聞名單時的驚懼狂怒。甚至在聽到太子率更丞王晊也是秦王臥底時,他麵上都毫無波動:滿朝文武都在向秦王獻媚,區區一個奸細又算什麼?

  累了,毀滅吧,趕緊的。

  【在整場宮變過程中,被李世民詢問過的人不計其數,但最差的結果也是中立,推辭不答而已。可這能叫“中立”嗎?胖虎告訴你他明天要揍小夫,你牢牢閉嘴一句話不說,請問到底是站在哪一邊?

  這種局勢下,也多虧了李淵不知情,否則他六月四號都等不了尉遲敬德來逼宮,估計直接就心態崩潰,投了了事。

  也正因為如此,秦王幕僚們才如此篤定,認為解決李建成與李元吉比拾起地上的草芥還容易——事實的確如此,玄武門之變看似緊張刺激,但實際上李建成與李元吉的命運早已注定,唯一有懸念的,不過是與父親李淵的交鋒而已。

  整場宮變似乎兇險,但依舊是二鳳領兵的風格——做好準備,集中優勢,奇兵突襲,畢全功於一役,充分展現了天策上將的才華。】

  秦王府的諸位騎兵中漸漸傳出了壓低的歡呼聲——大家盡管跟著秦王舍生忘死,卻並不敢斷定今日這場大事的結局,而今聽到主上的準備如此充分完美,心中喜悅登時按捺不住。

  有人抑製不住狂喜,偏偏又不敢隨意出聲,隻能在心中默默念誦秦王破陣樂:受律辭元首,相將討叛臣,殿下——不,陛下——果然海內無敵,算無遺策!

  秦王仰首望天,他深知天幕玄妙,對天音道出的種種隱秘布置並無意外,但心中百轉千回,卻不由有些疑慮:聽這天音口口聲聲“天策上將”、“才華”,似乎,似乎對自己還頗有善意?

  而且……

  “二鳳?”他喃喃道:“這又是什麼意思?”

  【所以,我們的答案是很清楚的:玄武門之變並非“偶然”、“僥幸”,宮變雙方力量差距太過懸殊,勝負幾乎沒有懸念。

  當然,我們也可以嚐試假設——如果太子李建成運氣爆棚,居然真的獲得了最後的勝利,那麼結果又會如何?

  雖然曆史很難猜想。但從已有的材料判斷,結局恐怕不會太過美妙。】

  被天音公開否認的李建成微微咬牙,但到底是被打擊得習慣了,終究並未出聲。

  【首先,玄武門的勝利不代表一切,即使李建成僥幸能從玄武門中獲勝,麵對的朝局也將極為艱難——不要忘了,李世民所拉攏的將領官吏已經遍布朝野,李建成又該如何應對?盡數誅殺必然一片混亂;寬宥原諒又可能帶來巨大的隱患,處理稍有不慎,這些心懷恐懼的士人便可能直接作亂,引發巨大動蕩。

  除此以外,李建成的內部也不穩固。他是與自己的四弟李元吉一起對抗的秦王,但這位李元吉又是善茬嗎?他的名言可是“但除秦王,取東宮如反掌爾“——等到太子秦王兩敗俱傷,他這隻黃雀立刻就要撲上來。】

  即使在過度震駭後的麻木中,李建成的麵色也漸漸變了。他緩慢轉過頭來,盯著縮在馬背上的李元吉。

  ——不用再詢問什麼了,他對自己這個不學無術的四弟太過熟悉,僅僅看對方的臉色,便知道天音所言絕對不假。

  尉遲敬德恰到好處的發出了一聲冷笑:

  “齊王果然是好學不倦,學了不少太子的本領吶。”

  李建成轉頭望了他一樣。不知怎麼的,對這個將會一箭射死李元吉的秦王府猛將,他居然生不出什麼怒意了。

  李元吉一聲哀嚎,匆匆滾下馬來,抱著李建成的腿痛哭流涕:“大哥,大哥,你信我,我沒有——”

  【而李元吉這位人間之屑,給李建成帶來的危害決不止於此。且不說他對至親的心狠手辣,也不說他平日奸、淫擄掠的惡跡,即使隻論才華,那在李淵生下的這群天之驕子中也絕對屬於例外——他當年鎮守太原,眼見敵軍入侵,立刻帶著妻妾臨陣脫逃,導致太原失陷。要知道,太原城建立上千年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被攻陷……

  以這樣的軍事水平,一旦讓他沾染軍隊,那結局會是怎麼樣?】

  李元吉的哀號戛然而止,隻能繼續痛哭不止,將一堆鼻涕眼淚抹在大哥腿上。李建成最初還在壓抑,但眼見長靴一片狼籍,終於忍耐不住,抬腳將李元吉踢開,撥馬走到一旁。李元吉掙紮著又想躲在大哥身後,一抬頭卻看到了尉遲敬德那和藹可親的臉。

  “四大王?”尉遲敬德親切道。

  李元吉上上下下打了一個齊整的哆嗦,乖乖縮到角落,再也不敢開口了。

  【而更為緊要的是,當時的唐朝內外並不安穩。六月四日,玄武門之變爆發;八月,突厥便大舉入侵,南襲涇州,攻占武功,最終抵達渭水北岸,距長安不過四十裏地!而此時,長安內的兵力不過數萬,與突厥相差懸殊,可謂危在旦夕,間不容發。

  真實的時空中,李二陛下與突厥舞王頡利可汗達成渭水之盟,爭取到了喘息的寶貴時間。但頡利可汗之所以退讓,部分是畏懼於二鳳的赫赫武功;當時的唐朝名將如雨,尉遲敬德也曾小勝突厥騎兵,長安守軍並非突厥可以輕易突破。但設若是李建成掌權,局勢又會如何?

  ——不要忘記,長安城中的名將多為天策府麾下,他們必然會被李世民牽連;而軍神如李靖,也顯然在暗中傾向於秦王,他與太子之間怎麼可能達成信任?

  上下相疑,局勢恐怕不忍設想。】

  天幕中出現了一幅極為遼闊的地圖,而標著“突厥”的箭頭正從北方草原蜿蜒而下,取道涇州、武功,繞路涇陽,徑直逼近都城“長安”。

  相對於被天音接連否認、麵色蒼白的太子,秦王府的眾人神情則更為複雜。天音已經明白無誤的表達了對秦王的傾向,這固然值得高興,隻是……

  “殿下。”尉遲敬德策馬靠近:“這些突厥人……”

  秦王微微點頭,心中也是思量不定:突厥大舉入侵,必然是抓住了玄武門之變的空檔;但居然能一舉攻入渭河,那實在令人心驚膽戰——渭河離長安不過四十餘裏,一旦有所閃失,那就是不堪設想的下場!

  即使天音中透露出了什麼“渭水之盟”,但這樣的盟約來得實在太過僥幸,以秦王平日百戰百克,必須求安穩的習慣,當然絕不能相信這麼一個“偶然”

  而且——而且這種城下之盟,恐怕條款絕對不會光彩!

  李世民微微皺眉,側首詢問侯君集:“安插在突厥的眼線還有多少?”

  侯君集被主上冷落了半日,聞言趕緊回答:“突利、頡利二可汗左右有幾個從未動用過的暗子,殿下的意思是?“

  “盯住突厥人的動向。”李世民低聲道:“突厥全民皆兵,一旦入侵必以劫掠為生;你記下來,若突厥有所異動,便傳令給邊郡的長官,讓他們做好疏散百姓的準備。”

  侯君集俯首答應,李世民再次仰頭,聚精會神打量天空中偌大的地圖,同時暗自記誦——相對於他平日所見的那些粗糙潦草的輿圖,這張圖畫簡直精細詳盡得令人發指,山川地理、河流小道無不標記詳細,簡直像將真正的地勢再現於眼前。

  李世民出身行伍,當然不會不明白這張輿圖有多大的用處——毫不誇張講,以此應對突厥,便相當於憑空添出十萬精兵。

  這是上天垂憐的至寶,擊敗突厥的利器!

  正因如此,他與尉遲敬德、侯君集等人才如饑似渴,瞪大雙眼仰頭牢記,全力將這輿圖留存腦中。而地上塗抹的長孫無忌、張公謹兩人,更立即將絲帛翻過麵來,繼續摹寫這上天賜予的至寶。

  但在仰頭記誦,與過往印象一一比對之餘,李世民心中卻不覺稍稍納悶:

  “頡利可汗的底細倒還清楚,這‘突厥舞王’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