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桂青一路碎碎念的聲音,漸漸消失。
桑伶又趕緊檢查了下追蹤符,見連接也在,她才將手放開,下個半秒。
“阿秋——!”
一個響亮的噴嚏瞬間噴出口腔,她鼻腔才終于沒了那種癢意。
蘇落轉頭一看,好家伙,險些沒笑發財。
剛才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外面的張桂青還有那個小東西身上,聽到對方說話,不自覺露出一臉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沒想到張桂青還能跨界合作,找到了黃鼠狼。而且對方的話明顯有幾分古怪,腦中還未厘清,轉頭就聽見這聲。
桑伶也是蒙了一瞬,腦子才算是轉了過來,視野里,蘇落笑的和剛才村長笑他的沒多大區別,遮在手心后面的笑臉半分蓋不住。
桑伶:……
“你的牙閃到我了。”
蘇落收住一點。
“我沒在笑。”
桑伶歪頭看他那笑成了彎月牙的眼睛,瞇了瞇眼睛:
“需要鏡子嗎?”
蘇落將手拿了下來,攤了攤手。
“我要說笑的不是你,信不信?”
桑伶雙手交叉,達咩拒絕。
蘇落嘗試斂下笑意,可還是徒勞無功,只能換了個話題。
“我們要等多久再上去?”
桑伶感受了一下追蹤符的位置,搖了搖頭:
“還在動,他們沒找到位置。”
“這樣啊。”
蘇落摸了摸鼻子,暫時沒找到新的話題,眼中揶揄半分沒消,可謂是頂風作案。
桑伶恨得牙癢癢。“又不是我的原因,也不知道這張桂青身上啥味,熏死個人。”忽然她腦中電光一閃,想到了什么:“別說這味道還真是有些熟悉,好像是和今天藥堂前面經過的那個少年一樣的味道。”
蘇落不笑了,他一想到那少年纖弱的身形,磨了牙嘖出一聲,有些不滿。
“指不定是這人不知從哪里蹭來的胭脂,一個男子怎么會用胭脂水粉,肯定是不知去了什么地方鬼混出來的。要我說,兩人都去了同一個地方,也有可能。”
桑伶想到那少年的樣子,到底和張桂青那混賬樣子聯系不上,她有些不確定道:
“要是蹭來的,張桂青身上的味道淡,倒是有可能。可那少年卻像是脂粉瓶子全倒在了身上,倒是不同。”
蘇落的牙齒磨得更重:
“他又不是小孩,張桂青拐他干嘛。又是你我都在,不是冒險至極?”
她想了想,估計那少年也大了,不是小孩子好糊弄拐賣,點頭:
“你說得有理,那少年也不足以讓張桂青冒險來抓。”
蘇落滿意的松開了牙齒,同時腦中迅速閃過張桂青剛才話語中的古怪,眼睫迅速眨了幾下,不再去管那一個可能的猜測。
在路盡頭一處偏僻的茅草屋。正傳來一陣陣低啜聲。
那聲音響了一陣后,多了一個孩童稚氣的聲音。
“大哥哥,你別哭了。”
那抽泣聲沒有半分停下來的意思。
“我也……我也不想的,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
“唉。”
大牛愁悶地嘆了口氣。這個大哥哥是剛才被抓來屋子的,一來就哭個沒停,想自己也是離家很久了,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卻還沒有這個大哥哥這樣。
而且,大牛腦子里的思緒一停,忽然鼻腔里一種強烈的癢意襲來,他阿秋一聲打了一個震天響的噴嚏。
已經打了十幾個噴嚏的大牛:……
罪魁禍首的人:……
“我是不是熏到你了?”
大牛搖頭,然后忽然想到這屋子黑黢黢的,大哥哥看不見,直接說道:
“是有點香。”
是太香了。
而且比他娘還香!雖然想不通一個男的為什么要這么香,可向來自認為是小大人的大牛沒有去問這個尷尬的問題。
阿染聞言更加不好意思地挪開了幾步,坐在了另一頭,喃喃道:
“我,我自小就是體臭,所以這次出門就摸得香些,沒想到卻被人抓到了這里。現在出也出不去,你就先忍忍啊。”
大牛皺了皺鼻子,雖然他想忍,可還是要看鼻子吃不吃得消,不過,聽大哥哥沒再繼續哭了,他覺得是個好事情。起碼鼻子和耳朵能輕松一個也好,然后大牛貼心換了個更合適的話題。
“大哥哥,你怎么被抓來的?”
阿染:……
好吧,這個問題更尷尬。他總不能說自己莫名其妙中毒,為了解毒不遠萬里來了盆罐城。誰知道他前腳剛去完藥堂,轉頭尋葉勾草解藥的時候就被人抓了吧。唉,做個妖族真難。
他摸了摸鼻子,趁著不見光的環境遮住了面上尷尬的神情。
“就是我來探親,不想就被人偷襲了。”
大牛毫無察覺對面妖族的身份,將自己的經歷講出來,認真安慰道:
“我是和村里的孩子玩,一個轉頭就被打暈帶走。后來,我醒過一次,發現被包在麻袋里,我拼命掙扎,可還是被帶了過來。之前,我聽過大家說,盆罐城有妖族會抓孩子,只要給錢求山神幫忙,就能將孩子救出去。百試百靈,可我家的屋子剛蓋,賬還沒來得及還,哪里有錢請山神幫忙。現在就希望我被妖族吃了后,阿爹阿娘不要傷心。”
“胡說!”
阿染氣得狠狠拍了一下地面,不想那地太過堅硬,反而將手拍得生疼。
他眼睛立即冒出了淚花,不爭氣地捂住了手掌,想要哭。好疼。
對面阿牛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能聽見大哥哥斯哈一聲,似乎是痛到了。
“大哥哥?”
“沒事,我沒事!”阿染抱著手,卻是一派嘴硬。“抓我們的絕不是妖族,是個凡……啊呸,是人,一個男人,長得猥瑣至極,藏頭露尾!”
大牛下意識就是不信:“可是城里人一直說是妖怪抓我們的啊,怎么可能是人。”
阿染怎么可能認錯,恨不得雙手抓住阿牛的肩膀,將他腦子里的水甩出去。“就是人!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不是妖族!不是妖族!不是妖族!”
這些年在盆罐城妖族竟然替那個男人背了這么多年的污名,他必須為妖族正名!
大牛頂著滿腦門的不是妖族四個字,感覺小小的自己根本消化不動,想要問些什么,又張不開嘴,可心里隱約明白一些,就是妖族不是壞人。聽著大哥哥還在生氣,他撓了撓頭,然后想到以前在家里,娘親生氣了,爹爹都是去買好吃的給娘吃,娘就不氣了。
然后,他就把剛才被送進來的吃食遞了過來:
“大哥哥,你吃些東西,別氣了。”
阿染化悲憤為食欲,將那饅頭手感的食物啃了個精光,決定一定要全力解開身上葉勾草的毒,恢復妖力,然后帶阿牛出去。他啃完了東西,對著大牛問道:
“大牛,你有什么想做的?等出去后……啊!”
尾句是一聲慘叫聲。
大牛大驚失色。
“大哥哥!”
阿染早已經翻倒在了地上,他只感覺身上忽然燃起火燒一般的疼痛感,轉瞬間遍襲全身。勉力調動妖力去查看體內,發現身體那蟄伏不動的毒液竟然在頃刻間壯大數倍,牢牢盤踞堵塞經脈,而且還在慢慢順沿想要鉆進妖丹。
不行!
他再顧不得暴露什么,勉力調動妖力,就要阻止毒液前進,可那毒液還未停止幾息,就以更快的速度迅速前進。
他只感覺渾身劇痛,連呼吸都變得難受,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抓什么。誰知,忽然伸來兩只小手,將他一把抓住。
大牛絕望的哭喊聲傳來:
“大哥哥,你不要死!不要死!”
阿染想要拍拍大牛的腦袋,可四肢無力發麻根本抬不起來。他苦笑一聲,這孩子剛才還一本正經地安慰他,現在就嚇成這個樣子,到底還是一個孩子,只能喑啞著聲音安慰道:
“我沒事,只要出去找到解藥就好了,我現在就帶你出去。”
他開始努力調動所有能調動的妖力,憑著那幾乎鉆進骨髓的疼痛感,一把撐起站了起來,手緊緊抓住那稚嫩的小手,向門邊摸去。
一推,門扉紋絲不動。
阿染感覺到手心中的小手瞬間緊繃起來,安慰道:
“我能帶你出去,放心。”
“誰都出不去,你們放心。”
一道兇狠的聲音忽然在門外炸響,“啪嗒”一聲門扉洞開,劇烈的陽光灑進屋子,眼睛因為突然見光刺痛劇烈,一下閉緊什么都看不見。
下一秒,什么東西揮舞過來,猛然砸中皮肉,發出砰的一聲,阿染只感覺眼前一黑,瞬間沒了知覺。
大牛感覺抓住自己的手,瞬間松開。他驚慌失措地想要睜開眼睛去查看大哥哥的情況。不想下一秒就被人狠狠一推,朝屋子里跌去。等他再爬起來的時候,門已經被砰地一聲關上,而大哥哥被拖走了,大牛拼命敲打門板,叫喊道:
“壞人壞人,你將大哥哥放回來!我知道你不是妖怪,你到底是誰?”
外面張桂清的腳步一頓,然后低頭看著手里拎著的妖族,沒有搭理,繼續朝著另一頭的廚房走去。
阿染掙扎醒來,就發現自己被綁在一處門板上。屋子里亂糟糟的,還有大鍋、水缸像是個廚房。
不遠處一個男人低頭忙碌著,手中的菜刀寒光凜冽,正在磨刀石上一下又一下地磨著。
阿染認出了這人:
“是你!你個凡人抓了我到底是想做什么?”
張桂青手里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嫌惡地側過來一眼,道:
“真笨,我都把你綁在了門板上,還在磨刀,我能做什么?肯定是要剁了你啊。”
阿染難以置信,忽然想到剛才那突然的中毒現象反應了過來。
“你在食物里下了葉勾草!”
張桂青哈哈一笑,手中的刀鋒越來越鋒利,沒有半分停頓:
“還不算太笨,看來妖力修為不錯,用你的血肉去做薄瓷,應該是上品。”
阿染忽然感覺到一種徹骨的寒意從骨子里鉆出來:
“你竟然用妖族的血肉做陶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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