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晚來春曉林春曉梁棋生陶然 > 五十六、思考

想著想著,林春曉又搖頭。

不是的,孩子并不是婚姻的維系,自己和梁祺生,就是不因為孩子,也會要走到離婚這一步的,她在他的面前一直沒有辦法真正地做自己,無底洞式的家庭無解,除非他家擺脫了她才能擺脫那個無底洞式的輸血,她沒有了梁家才有借口去義無反顧地去反抗。

可以說梁祺生給了她依靠的同時,也給了她耍賴的理由。

她理所當然的依賴,他們順理當然地索取。

這么多年,已經把所謂的感情消耗光了。

至于林小江,為什么不敢離婚,更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她沒有勇氣,這么多年以來,她都是按著那種已知的路徑往前走的,哪怕那個路徑風景不美,道路崎嶇,但是因為這是她看到的身邊的人都是這樣的路走,所以不管多難,都是已知的,對遇到的那些困難、苦難都是有預期的,這給她帶來了一種確定的安全感。

不說林小江,就連自己,跑到公司去是為什么?

所謂的挽留,真的是因為愛梁祺生,不愿意失去梁祺生嗎?

還是因為害怕,不愿意、不敢接受那未知的路呢。

從林小江初中畢業出去找工作開始,姐妹倆就沒有太多時間整日呆在一起了。現在兩個人整天都呆在一起,白天帶著口罩出去逛街走路、爬爬山,有點回到了童年的樣子。

林春曉知道,林小江肯定是不會離婚的了。

于是她想,怎么樣也要讓林小江這一回,至少最近先不要回家。

這其實就是一種心理上的拉扯,至少這幾天,可以讓陸能熊忌憚,并不是沒有后果的。

很多所謂的不是東西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其實在婚姻當中也是這樣的,一方強了如果另一方不及時調整趕上,那么就是一方越來越強,直到失去平衡。

但是這種外加的壓力,促使而成的平衡可以保持多久呢?

陸能熊與其說忌憚的是林春曉,不如說是林春曉家的家庭,一旦他知道林春曉已經離婚,那么后面會怎么樣?

林春曉不能想象。

姐妹倆原本是想等養著身上的傷至少不痛,再回家。

但計劃不如變化。

陸萍萍高燒,林小江火急火燎地趕了回去,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她到現在為止唯一的一個孩子。

她顧不得什么東風西風,此刻女兒就是她所有的。

林小江走了以后,林春曉睡不著,打開手機,關注了順城以及水溪鎮當地政府的公眾號,又關注了婦聯的公眾號。

然后在網上開始查家暴的相關法律信息。

看來看去,最后她無奈地一下躺到了床上,卻又給背部忽然而來的疼痛給刺激地挺了起來。

咧著嘴發出嗤嗤聲。

忽然她閃過剛剛鄉政府公眾號里轉發的一則信息,她急忙打開手機看,那是一則縣里的工會組織的培訓月嫂的信息。

這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一看,是陶然。

“喂,陶然。”

“姐,怎么辦怎么辦,水龍頭的開關壞了,怎么都關不上了。”電話那頭傳來陶然手忙腳亂的聲音。

“別急,你去把總開關關了,總開關位于客廳的廁所水臺下面,我系了一個藍色的絲帶,往左擰緊就可以了。”

電話里傳來“吧嗒吧嗒”的跑步聲,只聽到電話那頭長舒了一口氣,“啊,總算關上了,謝天謝地。”

林春曉想象了一下電話那頭手足無措的樣子,笑了一聲。

陶然的臉瞬間就紅了,他清了清嗓子,“姐,回家的感覺怎么樣?我過幾天就放假了啊,如果到時候你還沒回來的話,不行就我去順城找你吧,我還沒有去過順城呢。”

“你不是要考試么?現在可不能放松了,已經錯過了一年,明年耽誤找工作的。”

“知道了。”陶然悶悶不樂。

“對了,陶然,我想咨詢你一點事情。”林春曉忽然想到陶然是法律專業的學生。

“什么事呀?”陶然有些訝異,同時心里也莫名地美滋滋的,不自覺地就挺起胸膛。

“就是一對夫妻,男方有家暴,應該怎么辦?”

這是什么?沒前因沒后果的,怎么回答呢?

怎么辦?能怎么辦?離婚,不然就繼續過著?但陶然知道,林春曉肯定不是想要這樣的回答。

“想離婚嗎?”陶然挑了一個方向問。

“就是……好像雙方都沒有離婚的想法。”林春曉不知道怎么說,猶豫了片刻,略支吾地說道。

陶然嘆了口氣。

“那又能怎么辦呢?家暴,不想離婚,別人也沒有辦法啊,如果有離婚意愿的話,還可以說在財產分割,孩子撫養權上面想想。”陶然說道。

“也是啊,如果不離婚,夫妻之間好像也沒法搞,找婦聯有什么用嗎?”林春曉問。

“找是可以的,但是這種介入很有限,最多就是上門來調解,我可以問一下這個人是誰嗎?”陶然有點好奇,這才剛回到順城,按理說林春曉這幾年一直生活在江城,在順城那邊應該沒有太多的社會交往關系才是。

林春曉沉默了半晌,就在陶然想放棄的時候,她開口了,“是我姐,昨天晚上我……姐夫家暴我姐,我也打了他,還報警了。”

“什么?你有沒有受傷?”陶然擔心地問。

“我用我背擋了一下,不過不嚴重,已經去過醫院了。”

陶然乍聽之下嚇一跳,盡管馬上就聽到林春曉說自己傷得并不嚴重,但還是心里頭酸脹得很,那種不自覺的擔心又引發出了異乎尋常的憤怒,陶然本能地克制住自己的語氣,不讓這種憤怒表露出來。

“那就好……你報警做得很對,不管后面離不離婚,報警驗傷留下記錄,以后萬一有什么可以處理的這個就是一份證據。”陶然克制著,一平一板地說著

“可是我姐說她不離婚。”林春曉嘆了口氣,幾經躊躇,也沒有辦法很好地表達出自己的憂思。

“現在不離,可能是……是因為有很多其它的顧慮,以后誰也不知道啊,萬一以后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了呢,先把證據保存好。”陶然有些笨拙地想要安慰林春曉,又不知道該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