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當時父親為他配備的都是頂級保鏢,及時把他還有照顧他的心理醫師和傭人救了出來,最終沒人受傷,但那座莊園毀了個干干凈凈。”
“那是他搞的比較重大的破壞,而用什么刀棍利器搞的小破壞更是不計其數。”
“那后來,怎么控制的呢?”季雪又問。
“還是用粗暴的治療方式。”說到這里,席硯琛的喉結滾了滾,“那時,父親沒把琛兒當人看,就像馴獸一樣。”
馴,獸。
季雪的心臟突然跳得又重又快。
任憑席昭延說的再輕描淡寫,但這兩個字,卻涵蓋了太多殘忍的事情。
她曾聽過馬戲團馴獸的一點事。
會餓、會虐、會打,這一切都是在折磨動物的天性,比如餓一只狼到快要餓死的邊緣,然后搖搖鈴鐺,給狼送去一份吃的,然后繼續餓,第二次餓到瀕死邊緣,再搖鈴鐺給吃的。
這樣,狼就會覺得,搖鈴鐺就有吃的。
按照這種辦法,最終會把那匹狼的行為舉止,馴化成一頭會呼吸的機器。
說白了,就是讓動物的本能到了絕望的那一步,再給予安慰。
若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治療一個精神已經出了問題的人,那會把人變成惡魔。
可是,席硯琛不是惡魔。
他反而,很好。
季雪聲線有了些許激動,“我不信那種方式會治好小叔!”
“那種方式的確沒有把琛兒治好,而是把他馴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懼怕一切的自閉者。”
話到此,席昭延的眼眸紅了一圈。
“精神問題巨變到自閉的琛兒被送到了瓊州的一個島上,父親安排了幾個保鏢定時監視他的行為,還安排了一位女心理醫師幫他定期治療,那位醫師來自南方,叫溫瀾。”
“剛把他送過去的時候,他要住的別墅里空空蕩蕩,一件能讓他拿起來做出自殘或者傷人行為的物品都沒有,連床都沒有,就在地板上鋪了一席鋪蓋。”
“水和吃的都是冷的、現成的,甚至肉食里,連骨頭都沒有......一天三頓雖都按照營養比例來配備,但并不能讓他吃飽。”
“而這些舉措都是父親的一意孤行,甚至違背了心理醫師對琛兒制定的治愈方案,那位溫瀾醫師對此有很大的意見,但也不敢忤逆我們的父親......”
“而她的姐姐恰巧是我們母親的朋友,便把這件事給她姐姐傾訴了一下。”
“她的姐姐,就是裴月的媽媽,溫美心。”
話到此,席昭延回眸看了眼季雪。
季雪滿臉的駭然,“然后呢?”
“然后美心姨去島上看了琛兒,她去的時候給琛兒帶了許多吃的。長輩看望孩子,總希望孩子能吃好,當時那些吃的里,有一盒阿姨和裴月一起做的馬卡龍。”
“琛兒吃馬卡龍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落淚了。”
“琛兒自查出精神問題后,遇到再痛苦的時候也不會掉眼淚,而流淚其實是一種很好的事情,可以催化和發泄情緒。”
這個季雪贊同。
自然賜予動物眼淚,那眼淚就得在該用的時候去用。
后面的事情,席昭延許是自己難以靠回憶說下來,他讓季雪給他拿過來手機,在上面翻翻找找,找到了一段視頻。
來自舊時光里的視頻有點模糊,但足夠季雪看清楚,盤腿坐在灰色的地板上,穿著一身白到沒有一點圖案的衣服的少年,就是席硯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