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亡者之路前傳:白銀之翼 > Chap 111:Proies(囚籠)
  鐵狼騎軍和火炬聯盟的聯合匪幫,用謝里登轟擊女神峰主碉樓,迫使莉莉絲們就范,我只得稍作梳妝隨著人流下山。在給Dixie留下最終贈言后,我裹上黑色罩袍當雨衣,向著未知前路默默前行。就這樣,我遲遲疑疑地出來,門前只有悍將一人,騎著他的高頭大馬。

  他將屁股往后挪了挪,示意我騎上來,待到坐穩后,他抖了抖韁繩開始緩步下去。燥熱的鼻息噴吐在我頭頂,兩條粗壯胳臂游離在眼前,此人又是個悶罐子不拘言笑,倘若是彼此親近的情侶,這種氛圍也令人不適,更何況他是策劃攻山的主謀,且厚顏無恥。

  炮擊造成丘土石渣橫斷在窄道上,大馬繞行時滑入水洼頓失前蹄,險些將我顛下去。悍將忙伸手挽住我腰肢,前胸緊緊貼靠在我脊背上,那股劣酒和煙草的怪味更濃郁了。

  “Quelbordel!Tunesaispasmonteràcheval?Justepourlaforme?”我解開他的大手,叫道:“êtes-vouspressé?Tunepeuxpasattendrequ'ondescendedelamontagne?”

  “九號,你是法國女人么?”他重新端穩身子,身心放松下來,自言自語起來:“我也是,只不過出生在外島大溪地,既然是法國人,你為何不說法語?而只用來罵臟話?”

  “那又怎樣?入鄉隨俗罷了。你自報家門難道覺得,與我說這些能攀上關系?下手時可以更肆無忌憚么?”我扭頭瞪了他一眼,惱恨道:“你究竟想干嘛?不會騎行就放我下去!”

  “我是開馬場的,你參加過的斯巴達馬賽就有我的投資。而且,上次鴛鴦館亂象當晚,我也在舍下,很早之前便遠遠見過。”他奸笑一聲,反扣住我的胳臂,擰住下顎強行吻將上來,突如其來的暴行令我猝不及防,待到推開時幾乎喘不上氣來,而這個古怪的糙漢卻表現得既平靜也不慍怒,而是歪著嘴自評,說:“原來古斯塔夫愛慕的女人是這個味道。”

  “你怕我會隨著雨水一起流走么?片刻也忍耐不住就想硬上?”見識了他的舉止,我略略安下心來,看來被人狠狠教訓起碼不會在眼前。此人與那個輪椅男都是好色之徒,只是一個表露在臉上,一個隱藏在心里。想著,我輕推了他一把,問:“這么做是出于無聊嗎?”

  “他們跟我提過,你這種女人名喚獍行,素來靠色相獲取資訊,所以無所謂被人隨便觸碰。不過以皮肉當飯吃的女子我遇見過不少,她們并不是你這種味道。”他假模假樣地撫弄著我的肩頭,說:“你正行走在一條危險的路上,過多的玩火,恐將性命不保。”

  “什么意思?他們又是誰?你的幕后指導團隊么?”我嗤笑起來,心想這就是句廢話,隨你下山會落得什么下場,我早有心理準備。大抵是受盡侮辱最后被勒斃,然后這伙暴徒大概率會戮尸,最終拿毯子一裹送還給鴛鴦茶這套流程。世事無常,我竟然會被過去親密的戰友逼到這種走投無路的絕境,這種事,甚至在半周前也是無法想象的。

  “我不喜歡讓馬兒跑起來,甚至走快些也不愿意。過去我有個兄弟騎術極好,這一帶的馬賽只要登場必拿頭跳,在那時我倆最愛干的就是策馬飛馳。有一回上山,大家以密林打賭,誰先抵達小溪就算勝利,然后請當日午飯。”他聳聳肩,既不回答也不以為然,說:“最后來到河灘上的人是我。這很詭奇,他沒有任何理由會輸,所以我往回一路尋過去。”

  二百米外的密林深處,此人被悍將找到時已氣絕身亡。他也許自揣技術好,打算故意放水,繞行一片不熟悉的小徑,然而在越過荊棘時,以為那是雜草,啟料隱埋底下的卻是歪倒的鐵柵門,鋒利矛口輕易劃開了大馬腹部并絞住腸胃,人被顛到了溝里,據說現場慘不忍睹。

  “人往往就會喪命在自以為最擅長的事上,你也是一樣。將來會如何?誰都說不好,所以我想嘗嘗你的味道留個紀念。至于他們是誰?你知道與否并不那么重要。”說話間他已帶著我下到了層層疊疊的雨披男間,眾人見他得勝并帶來獵物,歡呼聲雷動,響徹云霄。

  暴徒中夾雜著蒙蒂塞洛大戰時的鍋鏟,以及那個自稱詩人的破相小子,他們被人流一擁,迅速退到了邊角,矗立在雨中默默發呆。與他們而言,我是邪教怪胎里最溫善的一個,主動留下醫藥費,以及竭盡所能阻擋他人報復。只不過被這種勢頭挾裹,只得隨大流干喝。

  “九號,你來了啊,若是早幾個鐘頭下來?還能吃到一鍋熱騰騰的燴刺猬,現在嘛,只能坐冷板凳了。不介意叔叔們先開個小會,來決定要怎么處置你吧?”健碩的輪椅男探出半個腦袋,沖悍將努努嘴示意他進棚,三心兩意地哼唧著。壯漢拉開門簾的一刻,不覺愣了愣,似乎說了句“不會吧,這么快?”我正想上前探視,長發便被人拽在手中。

  “大人們說話,小孩別去湊熱鬧,還是陪我們一起快活快活。”撈住發絲的是某個猥瑣男,邊上有人幫腔,問就在大道中央泡在雨水中嗎?此人開懷暢笑,答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總而言之,我身為獵物,被陷在這群禽獸之中,跟著的命運會如何,可想而知。

  “所以,你理所當然地,認為我乖乖就范才符合這種困境?那么想便大錯特錯了!”我拼死將頭一偏,掙脫了他的雞爪,掄起胳臂一記帶血耳光狠狠抽在此人臉上,他原地轉了三個圈才穩住身段,頓時懵在當場。邊上那個想幫手,也被我一腳掃倒在地。

  “媽的,我看你是昏了頭了,還以為在你們那個淫窩里?想干嘛就干嘛?這是咱們的地盤!”兩只瘦猴將人扶起后,沖著我劈頭蓋腦亂吐唾沫,罵道:“難道你想求個痛快?”

  “不,我的行事風格,喜愛將事做絕,不給自己留退路,如此才能心無旁騖專注一件事,你們這些鄉下人是什么心態我一清二楚。放在平日里,我這種人,你連搭訕的份都沒有,而今落在手里便要肆意發泄一番,以填補扭曲變態之心。可老娘偏不打算讓你們得逞。既然戰栗發抖不免被強暴,拼死角斗也要被強暴,為何不選擇后者?那樣更痛快,你們一起上吧!”

  一交上手,我發現再次低估了蟊賊們的無恥。過去在派恩維爾,聽迪姐說超市門前流氓們被她修理后選擇報警,還去九頻道潑豬血,總以為是藝術夸張,啟料現實里也給我遇上了。賊人們一聽我選擇開打便蜂涌而上,幾十人開始了圍毆。原以為面對弱質女流,他們多少也會有所顧忌,人起碼還是會要張臉。然而,顏面這種事與他們可有可無,只求發泄和痛快。

  雨天泥濘濕滑,外加除了自己外全部都是敵人,我借助身軀靈活在人堆里左躲右閃,蟊賊群起撲來時頓時滾作一團,反倒礙手礙腳起來,我從縫隙中爬出,伸手就往后褲袋掏,打算翻找匕首防身,啟料后脖頸被人狠命一斬,半扇身子如爛泥般癱軟下來。

  “這女的拳腳不輸男人,單打獨斗很難制服,但依舊還是個娘們氣力。唯有我她對付不了,兩次都折在我手里,要不是靠邪門歪道,在那天就被擰下腦袋,你們哪,還太年輕。”側目去看,是蒙蒂塞洛大戰時率領箭鏃圍逼的光頭大漢,他赤著上身,腰腹間打著繃帶,陰襲我的正是他。我被糙漢鎖住脖子,他高聲叫罵起來:“問你哪,干嘛發了瘋般拼命?”

  “雖然仗著人多,但你們心里怕我,不必否認,我看得出來。單獨面對時,別說是你,就連那兩個狗頭軍師般的瘦猴也不敢太放肆,你們中沒有一人是我對手。有時我覺得很有趣,喜愛給自己設下困局,至于結果被打趴下在意料之中,這毫無懸念。就個人來說,是一只鳳凰敗給一大群村狗,總之令人沾沾自得。你身為混黑道的,連這點也不懂嗎?多棒的凱旋禮呢,幾十個男人豁出性命,終于辦了一個女流。”我反倒變得心情舒暢,開懷起來。

  “為了虛榮心?小姐你有些想多了,這種事大家當做不曾發生過,沒人會提,誰又會知道?而到時你卻又早死了,還自得個屁?不過,湊近一看你果然是天姿國色,人間不常有的美女,不愧是豺狗幫老大的玩物,真這么砍死你有些浪費了。”光頭男人的不要臉在眾人里又上一個新臺階,他奸笑起來,回頭掃了破相小子一眼,問:“你被她們拿獲并囚禁過,上面的娘們里,以她的姿容,算是幾品貨色?媽的,我真想現在就強攻上去看看。”

  “她是賊婆娘里長相最美的一個。雖然還有幾個年輕少女,但與她不能比。此女從沒為難過我,而且處處幫襯著我不被剮害,這么待她。。。”詩人戰戰兢兢應答,這小子學乖了,既然自己在大眾眼皮底下被帶走,有這次難保說就沒有下一次,多少該為自己考慮后路。正欲為我打圓場,卻被自家人一瞪,慌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她們里有一個恐怖的娘們,肢體接觸時冰得像死人,那氣氛隔著罩袍也能悟出。此人與她沾親帶故,一定會相機來報復。”

  “讓她來好了,老子就用這雙手將她抽筋剝皮!那么你呢,鍋鏟?不想報一箭之仇么?”

  “上次將贖金留下來的,正是這個女的,我與她沒有仇隙。此女與賊婆娘們不同,給人感覺很奇怪。”老工人也沖他擺擺手,將扳手收回腰際,自嘆道:“好壞我還是能分清的。”

  “要我看,她是蠻勇無謀,你也拎不清。別人痛毆你一頓,幾乎拆了你的窩,臨了再給你幾張票子,搖身一變她就成好女人了?”光頭冷哼一聲,示意眾人先將我捆了個結實,然后掀翻在地,破口大罵起來:“要老子看,她就是個平庸無聊的婆娘,為什么要發瘋拼命?就是想激怒大家求個痛快,總比看著自己一絲不掛,被人架在桌椅上慢慢玩死好許多。”

  “九號,你不必滿臉怒容憤恨不已,這里每個人都與你們莉莉絲不共戴天,他們或是家人或是手足,都遭到過你們的戕害。你以為自己是殉道者,眾人出于不義存心刁難?不,出來混做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不論你參沒參加過暴行!”瘦猴從身旁拽過一個半大小子,道:“這個人,他老爸被侮辱后吞槍自殺了,而站在他后面的矮個,出了事后天天被自己婆娘譏笑,在村落里成了笑柄,大半年都住在精神病院里。你們在原則上,打破了家庭這個概念!”

  這條罪名是起先我最無法理解的,由著受害者抑揚頓挫的控訴,被慢慢還原了本質。在場的蟊賊中除了極個別大男子主義外,大部都同意人生而平等,男女都一樣,沒有誰高人一等。然而在古舊派莉莉絲們操作下,一切被改變了。當男人遭受懲處,女人自然開懷不已,娘家人也會看輕看低他,那么自己的父母也連帶著抬不起頭。每當產生家庭矛盾,對方就會端上桌面刻意地說。換言之,莉莉絲們要求公正公平,所造就的是女尊男卑。

  “既然你是個法國女人,就用法國歷史給你說明清楚。當路易十六被送上斷頭臺,連帶著他老婆安托瓦內特也一塊送了性命。人們似乎有說不完的理由想看這場熱鬧,并認為他們是咎由自取。然而你能說在場的人個個都比他們高尚、更配活著嗎?顯然不是,下作之人比比皆是。革命只是個虛頭,底下是層層權力交易,只有傻瓜才會真的拋頭顱灑熱血。”瘦猴話鋒一轉,指著躺倒在地的我大笑起來,說:“你就如同那個倒了血霉的斷頭皇后呢。”

  在種種史料中不難發現,瑪麗皇后雖是個敗家娘們,但受過高等系統教育,終生浸淫在宮廷社交圈,只能說對民間疾苦知之甚少,但本性不具任何險惡。遠沒有反對她的那些人富有野心和殘忍。她不輕賤底層,哪怕在被砍頭前無意間踩了儈子手的鞋,也出于本能向他致歉。不論她有否參與叛亂還是聯系奧地利親戚,歷史給她的定位就是被砍了腦袋。殺她的人和被殺的她,若以犯下的罪惡來定,都差不多,沒有誰更配站在道義的至高點。

  就這樣,看似泥腿子的蟊賊,用理論結合典故,在心中給自己定義為正義之師,我作為這場洪流不可或缺一員,將高掛在恥辱柱上,最終象個祭品被他們生吞活剝。當作完這些,他們全然沒有罪惡感,回家躺倒依然可以睡個安穩覺,第二天起來就跟什么都沒發生過那樣。

  “她也可以選擇及早脫離,或干脆做些什么,然而她什么都沒干,沒干就是一種罪惡。更何況她沒有面容看起來那么純潔,藥店老板被擄上山,就始終處在她的淫威暴力之下。”

  雨棚內的主事老大們聞聽外面人聲鼎沸,擔心我頃刻間喪命,便探出腦袋制止住群賊喧鬧,喝令將我關進帳篷內一個特地準備的鐵籠里。為防止有人來騎劫,在外布滿眼梢。詩人自告奮勇擔當看守,與一票年歲相仿的混混們駐扎在屋內,將我嚴密看管起來。

  “我再三警告過你別輕易下山,他們會對你犯下任何暴行,你為何還是遂了騎將的愿?算了,現在說這些也已遲了。”趁著旁人松懈,破相小子從破包里提來一個鮮奶卷,借勢捏住我的手,摩挲著哀嘆,道:“我真的不希望你死,姐姐,我覺得我愛上你了。”

  “什么愛不愛的,剛才你還在鼓噪,問怎么磨磨蹭蹭不下來呢?若沒有大哥們這一輪炮擊,你根本沒機會在棚子里與她相見。”其余的小子們聞言圍攏上來,審視著籠中女人,捧腹大笑道:“我覺得沒那么悲觀,這娘們多半能活下來,既能打又身材絕妙的美女,不論電影還是現實,都不太會輕易掛掉。那些老東西也不過是說說,沒人能舉起屠刀狠下心殺她。喂,小娘們,你褪去罩袍露點肉給大伙看看,我們為你多說說情,如何?”

  “我既不是艷星也不是美刀,沒指望被所有人都喜歡,不想充當小丑來給你們過把眼癮。這是個自由的國度,詩人是被咱們暴力對待過,但他游走在大屋里,并沒鎖在狗籠中戴著鐐銬。你們那么想看白戲,就將我放出來,像這樣屈著臂彎著腰,想脫也辦不成。”我漫不經心地啃著鮮奶卷,只覺牙口磕到硬物,方才明瞭破相小子背地里的企圖,便越發攛掇起他們。

  “咱們十多人還怕到時弄不過她嗎?這怎么可能呢?真放出來應該也沒關系吧?”某個小子不免心動,用肘子推了推同伙,問:“就這么干看著,也不能碰,到那時開完小會老貨們捷足先登把她奸了,咱們又會被請出去,干嘛不能趁現在嘗嘗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勸你還是少打歪主意,實在不甘心就去棚里問大哥們,也好叫你死心。”邊上人既不阻止也沒應承。擠在一起開著玩笑,那人被說得興起,真的踏步雨中討說法去了,眾人哄堂大笑,紛紛尾隨而去。就這樣,將屋子暫時留給了破相小子與我。

  趁著人聲去遠,我忙將口中奶油吐在掌心,從中翻出一個變了形的發卡鋼絲。

  “是的,聽鐵狼大哥說,你很會撬鎖,活捉藥店老板就靠著這一手。不過我只能做到這件事,再多不會有。自己想辦法抽空溜走吧,你別再回來了。”他貼靠在帆布支架上,點起一支煙,漠然道:“剛才幾個里也有與我玩得好的人,我怕禍端一起會殃及他們,那個沉默寡言的審訊室女魔一定會下山尋你,到時將血流漂櫓,這也算是在救他們的性命。”

  “如果一切如你想像的那么簡單,仗著這手絕活我早跑了。而事實非常殘酷,遠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我不是犯賤喜愛受辱,說走就走很容易,但會斷送許多人性命,包括你我她,也包括你們圍山的這群流氓。而且,就算跑我能逃去哪里?在格拉斯考克縣之外,有無計其數的人將會找我麻煩,即便溜出國門也避不開。這道網在我出生前便已存在,它超出了一切理解中的匪幫、組織以及黨派。我無形中惹了一批最不該得罪的人,將受到全球追殺。”

  “這!他們是什么人?那你將來該怎么辦?”他聞言驚得煙掉落在地,不由搓揉起臉來。

  “現在置我死地的人,就是雇我到此的同一批人。你們其實與我一樣,只不過是布局的棋子,沒準死相更加難看,相比之下被囚禁會安全些,這就是我敢于公然動手的原因。”我朝他招招手,示意人上前來,摟著詩人的肩頭抽泣道:“姐姐干過許多無法公開的事,已陷得太深,該怎么辦?我無數次望天自問,也許我注定不該存活世上,是個大自然的玩笑。抱抱我,讓我感受你的體溫,我不想在臨死前,像泡在冬雨中那般冰冷斷氣。”

  “不會的,我知道你很悲傷,哪怕在笑,眼瞼中也隱藏著淚花。姐姐,我跟你交底好了。”他掰開我的雙臂,捧在自己懷中,說:“指定下山非你不可,并不是他們有意為我出氣,而是背后給鐵狼打款的人,打算見見你。我看過其中一個,他們不是善茬,注定會不可收拾。”

  正在說話間,雨簾被人揭開,適才那批混子得意洋洋地回來了。見我倆正隔籠抱在一起痛哭,不僅嘖嘖稱奇,譏諷破相小子說沒想到他果然是奸細,早已與我互生情愫,難怪總是纏手談情論愛。不過他們忙活一陣也算有了斬獲,悍將冷冷回復眾人,只管將我看好了,至于想干什么,隨各人的愿。就這樣,我被他們請出牢籠,用鋼鏈鎖在鐵桌上。

  “那么獍行小姐,既然這是你們做慣的勾當,不介意的話咱們就開始吧。”某個混混湊頭上來,在發間嗅了一遍,說被雨水沖刷過的年輕女人,最原汁原味的那部分全被保留了下來,果然氣味相當好聞。大自然的饋贈,也許形容的就是當下這一刻。

  “美人計不論何時何地,永不過時,我會帶給你們一輩子的陰影,當每個人回憶起今天,首先想到的不是亢奮,而將立即陽痿。”我的心中默默滑過冷笑,等待著狂風暴雨驟降。

  話分兩頭,再說此刻出了道場后門的Dixie,正焦躁地行走在雨中,好不容易下到了樹林里,她立即掏出手機,按下了一組熟悉的號碼,想要籍此來了解更多外界咨詢和尋求幫助。

  “蜜罐,你大概是瘋了吧?知道現在才幾點?上午八點半!等著!”一個瞌睡蟲般的嗓門爆起,對方很顯然被擾了清夢,周邊還傳來一個男人含糊不清問是誰的聲音,總之顯得有些惱怒。匆忙起床的女人去廚房為自己泡了早咖啡,淺飲幾口消散了睡意,這才換了種口吻,問:“怎么了,Dixie?一大早打我電話,有什么事?你仍在伊騰頓酒店里么?”

  “不,羅莎,我現在就在事發地,那座陰氣逼人的女神峰主建筑外。剛才的是羅杰嗎?代我向他致歉,打擾了你倆休息。周一的話你為何仍待在家里呢?按理這種時辰你該堵在高架橋上才是。”她客套了幾句,將話拉回主題,問:“你跟別人談過這件事嗎?有什么消息?”

  “你適才問了個好問題,周一的話,八點半我不該躺在床上,按理說早就奔忙在臺里了。可為何我還能睡懶覺?這一切拜你所賜啊。你的這件破事我跟主管提過,本以為他會嗅出新聞背后的勁爆價值,哪知立即被他撤了整一周外出采訪計劃,只需中午到班電腦打打字,整理文案,大概就是這樣。”有線臺的臺柱子一聽氣不打一處出,叫罵道:“我差點被你搞得停職留薪,滿意了?這件事現在已成了行業內的禁忌,無人敢去碰它,正有一股不知底細的勢力,在干擾著司法,影響著媒體,壓制住社會聲音。我勸你吖,也趕緊退出來為妙。”

  “怎么會這樣?羅莎,我鑄成了大錯,一時間變得與禽獸無異,對別人施加暴力,成了個連自己也無法想象的惡人。事實上,我已是走投無路,只剩下你這個唯一的朋友了。”

  “咱倆從來就不是朋友,而是行業的對手。你那個小男友,噢,現在應該說是小女友,過去總稱呼別人是惹事精,其實他自己才是最大的惹事精,這些混亂就是他憑一己之力搞出來的。你覺得,混跡在那么多利益疊加的復雜人堆里,他會落得什么下場?這件事太大了,即便是州長恐怕也會緘口不提避而不談。”對方抱怨了幾句,將話鋒一轉,問:“你在當地么?”

  “是,你接著去床上休息吧,我很抱歉。”Dixie心意闌珊地應答著,打算就此收線。

  “誒?我只是隨口說了幾句,你干嘛那么開不起玩笑呢?難道你不想知道這背后的原因,是誰干擾了司法程序?以及警方為何紛紛不出警的原委嗎?”羅莎忙喝住她,拋出一個誘因。

  “知道一些,但不全面,背后起作用的,正是上回在孔地亞地峽時遭遇的那群怪人,那是股龐大到無法想象的勢力。而今,他們將親手毀了自己派出去的人馬,要將陷在事件里的人逼上絕路,Besson連帶著兩只公羊快完了,他們完了,司法也完了,美國也完了!”

  “噢,哀傷的蜜罐,沒想到你這么憂國憂民,哪有這么夸張呢?”話線那頭的人大笑數聲,勸解她道:“這股叫暗世界的勢力不僅手眼通天,而且許多要職部門的人都是他們的成員。不僅如此,他們遍布所有行業,并控制著工會。只要一聲令下,就能令半個美國癱瘓,這就是無人敢惹的主因。除此之外,他們在科技領域,醫藥研發以及海外雇傭軍,都與政府有著無限期合作,所以上面放話下來,誰敢輕易觸碰此事,立即卷鋪蓋滾蛋。我知道現實很糟,并糟到無法再糟,但并不意味著,咱倆要放棄聯手合作,繼續追查此事,寶貝。”

  “什么意思?羅莎你是不是知道了某些內幕?”她心頭一凜,忙找了棵枯樹坐下,問。

  “談不上是什么機要,酒會上偷聽到的。他們說服州府的理由,是為了避免更大的混亂,一場激變,一場足以撼動整個天下格局的霍亂,要將之掐死在襁褓中。你可知除了怪人外,還有另一群更怪的怪人,與他們間火星不斷,隨時會災變成暴力沖突么?事實上兩者已站到了戰爭邊緣!”羅莎意猶未盡地喝干咖啡,叫道:“媽的,這得是多大的新聞啊,與它相比,緋聞案連個屁都算不上。而今Dixie寶貝,你我正躋身在這段蕩氣回腸的歷史關鍵位置呢!”

  這是一場無法以公眾輿論,靠幾張渲染性極強的文案紙,敲擊電腦故作慷慨激昂之狀,就能輕易按下的大戰。暗世界存在了太久,跨越了上千年,早已植根在民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單單是同一架空客上坐著的人,你也無法分辨他們究竟是平民還是徒眾。

  “你為何那么有信心?是不是另外知道些什么?”在以往,這會讓她激動不已,然而Dixie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早失了耐心,不待聽完便插嘴發問:“直說吧,咱們該怎么干?”

  “我不說完,你是難以理解的,另一股勢力是誰?也如同暗世界同等體量嗎?沒法再多跟進,且也不知底細,但兩者爭雄所帶來將會是同樣癱瘓社會這一惡果。而今,代價只不過是一群有著案底,本就歸屬在黑幫里的娘們,她們顯得太廉價了,可以忽略不計。這種事在全球各地每天都會發生,事后將作為黑幫內訌,辦幾個主要負責人就能匆匆了斷。這便是集體不出警的原因,另外,警方本就覺得她們是麻煩,只是找不出理由收監人犯,何樂不為呢?”

  “沒想到你會這么想,我親身接觸過她們,那是三十多名不知事態有多嚴重的女子,有血有肉的生命!在你語氣里,竟這般輕描淡寫。你可知道?她們中最年輕,今年才十七,便已懷過孕私自流了產,這是一群可憐的底層女性,正因對現實失去希望,或被社會拋棄才加入邪教!可悲啊,代價,僅僅是代價,為了填補某些人的官運亨通就要被犧牲掉?”

  “這是不是我心頭所想先擱置一邊,接下來要說的,才是今天的重點。Dixie,無限的機遇正擺在眼前,我們既能參加進這場洪流也能選擇視而不見!不,事實上咱倆已成了歷史的一部分,沒準微弱至極的力量,也會更改這一切。你帶著錄音筆和手機吧?很好,去將道具利用起來,將所見所聞都錄制下來。我已被停了檔期,本就無事可干,正巧可以抽身去伊騰頓與古斯塔夫匯合,你我兩頭發力,一起跟進一起破解,還公眾一個朗朗乾坤明凈天下!”

  “說說簡單,內存才那么點,能濟得了什么事?而且手機也快沒電了。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偷錄,難保還能繼續干多久。”她聞言渾身一激靈,問:“一會兒你要去鴛鴦館么?”

  “是的,他昨晚也打來電話問我能否搞到挖掘機,據說這對惹事精其中一個被困在地底十五米深處。盡管仍有太多的未知,但終將獲得答案。”羅莎苦思良久,凝聚起煽動性總結,嘆道:“你我都是領牌的采訪人,報道世間不公,照顧被忽略的人群,這些就是本職工作,放手一搏吧,蜜罐,我全力支持你,你當下所處的位置,現在看來實在太微妙了。”

  羅莎.葛蕾絲正是這樣的人,不論擺在眼前的障礙有多少,她必然選擇最艱苦的一條道走到黑,不會被輕易改變心弦,外部壓力越大她越倔強,越不肯低頭。而且除此之外,她仍有著自己一番精打細算,縱然冒著被有線臺裁員的風險,但憑著這份報道,或許將跨越臺階進入更大的電視網,也未必不可能。總而言之,Dixie終究沒在獨自忍饑挨凍,擁有了同伴。

  “是啊,本就不該如此,若是每個人只懂考慮自己,那么整件事將被冷漠掩蓋,甚至無人知曉。到時警方再借口調查將路段一封,誰知道發生過什么呢?倘若阿斯蘭、佐伊她們為此送命,豈不是連糞土都不值?我干嘛不能竭盡所能做些什么呢?”想到此,Dixie被無限的正義感所渲染,并覺得自己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漸漸變得底氣十足。

  原路是無法走了,既然已潛入匪群綁走一人,途徑已被摸底,她只得繞行一個大大的弧線,打另一頭公路尾部探頭出來。然而這一看,頓時心里涼了半截。

  不論從中學到土丘,還是吉普森到孤山的大道小路,滿是一個個人為設置的路障,不明底細的雨披男持槍控制著這些本就沒幾個行人的公路。不僅如此,在他們背后更深遠的盡頭,還有著一道接著一道的隘口,一切恰如四小金剛描述的,別人布下天羅地網,插翅也難飛走。

  “太離譜了?如此陣仗哪怕是120萬全當開支,也應付不了人工啊,看來世界之子下足了血本。只不過為了一顆次級鉆,做下這番豪賭,真有這個價值嗎?”平心而論,作為黑楓鎮礦難的參與者,Dixie知道兩只羵羊的可怕,以及這背后連帶的利益鏈,但不論怎么盤算,都不會讓曾經的戰友走到今天這一步。

  帕科曾說,有些簡單的事作為局中人的她們,想得過于復雜;而有些復雜的事,她們又想得太簡單。這怨不得Dixie與醉蝶花,因為目前的她們,正處在某個時間節點上,懵懂未知的狀態中,對整件事的了解程度,尚處在空白期。然而歷史這個推手,必將帶領她們了解到全部的真相,只在旦夕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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