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門前哭鬧聲四起，既是不舍舊日的榮光，又恐懼來臨的災難，裝瘋賣傻的有，追悔莫及的也有，趙家嫡脈這條大船在暴風雨中沉淪，那些昔日以此為榮光的開始追悔莫及。
仆從屬于私人財產，趙家登記在冊的下人都被押走，日后查清他們身份來源再做安排。此時只剩下趙家一群主子茫然無措地站在昔日家門口，面對著一群看熱鬧的百姓指指點點。
以往她們高高在上看不起普通百姓，現在卻成為人家口中的談資，巨大的落差讓趙家人無法適應，都忍不住哭哭啼啼，心理脆弱的，已經受不住刺激昏過去了。
在一片哭鬧聲中，趙家昔日的宗婦李氏顯得格外鎮定，甚至還呵斥啼哭不休的女兒妾室：“哭什么哭！知府大人法外開恩，讓我等婦孺免遭流刑之苦，你們若有不舍，或是心中不滿，盡管與趙家兒郎一道離去就是，肯定不會有人從中阻攔。”
哭聲微微一滯，不少人微微后退了幾步，但也有人看著被押解的男人們，面露堅定之色。
李氏再看那些少爺老爺門，說道：“趙家當初起于微末，如今雖然大廈傾覆，但未嘗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爾等若是還有趙家的風骨，就不該做此小兒情狀。你們若是就此一蹶不振，趙家才是真正地沒落了。”
不少人面露愧色，對著李氏深深作揖。
卻也有人嗤之以鼻，憤憤不平地罵道：“夫人當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能夠在明州府繼續享受榮華富貴，我們卻要去塞外吃黃沙風雪，一路上生死難測，日后能否有機會重返明州府都不知曉，心中自然惶然難解。若是我不用流刑，我也可以說些冠冕堂皇、義正言辭的好話。”
方才被安撫住的趙家人，在這番言語煽動之下，又開始出現了騷動。
甚至還有人起哄的：“三叔說得沒錯，大房犯錯，憑什么讓我們這幾房一同承擔？我們都是受牽連的無辜！”
無辜？當初他們這幾房死賴在祖宅不愿意分家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現在大禍臨頭了，就不再念叨身上的血脈了？
李氏冷冷一笑：“往日趙家的好處你們沒少沾，現在就別嫌大禍臨頭。你們若是還有些良心，就別打我們這些婦孺的主意。知府大人尚且憐憫我們婦孺，知道我們無法抵抗流亡之苦，而你們身為自家人，毫無男子擔當不說，還恨不得我們陪你們共赴難，沒得讓人唾棄。”
包括三叔在內，不少暗中打著歪主意的男子神色微變，眼神陰狠得可怕。
“好！好！好！不愧是我趙家宗婦，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你李氏果真是好品格，我今日是大開眼界了！”
李氏沒理會三房的叫囂，淡淡道：“我李氏自來問心無愧，哪怕留在明州府，也會照顧本分照顧各位嬸娘妯娌和侄子侄女們，逞一時口舌之快算得了什么？日久自會見人心腸。”
這下，趙家不少人露出信服之色，就連旁邊看熱鬧的百姓都贊口不絕，雖不知日后如何，只憑李氏現在所表露出的言行，著實不愧她宗婦之賢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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