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昀婉蹙著眉頭,已經閉上了雙眼。
她驀的在腦海中翻涌起自己這一生中最燦爛與最失落的回憶來。
的確沒有想到,原來人的一生其實可以這樣短暫。
還有許多遺憾之事,來不及彌補,她就要離開了。
這一次,誰也救不了她了。
但此時此刻的她也幡然醒悟了,腦海里回蕩著顧太后與云姨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云姨說得沒錯,她早已入局,風浪將起,有時候退讓與安居一隅,根本換不來敵人的仁慈。
在北齊皇族的奪嫡之路上,嫡重孫輩的人一旦出現,那便是阻礙那些人奪位的第三人。
若自己腹中的這個孩子是個兒子,那這皇位可就再也落不到他們身上了。
可那些人儼然已經等不到孩子出世的那一日再除掉了,他們要她現在就死,徹徹底底的死去。
天際處灰暗鉛云密布,累累團云垂落山間,陽光無法照耀進來,懸崖上蕩來血腥又清寒的風。
長空中飛躍起一匹高頭黑馬,從高處猛地向馬車后部壓來,
轟然一聲響徹山間,馬車在這一刻猛地往上翹了翹。
那墨藍身影峻拔如峰,手臂中扔出黑色長鞭盤在了馬車車輪上,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將懸空一半的馬車定在了懸崖邊上。
司徒堯虛了虛陰沉的眼,手臂用力,手背與額間的青筋直冒,這馬車開始緩緩向后移動。
華昀婉緊閉的雙眸忽的睜開,仿佛在墜入萬丈懸崖前又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是他,他來了!
趁著此刻,她用盡所有力氣將手腕上的麻繩在銅扣上磨斷,
她目光越過殘破的馬車見到了司徒堯挺拔的身影,眼神微動:
“司徒堯,果真是你。”
司徒堯的聲音從后面傳來:“我說你怎么不下來和我打打招呼,原是在懸崖邊上喝茶來了。”
管家的心猛地一沉,計劃一旦失敗,他全家都要死于非命了。
他一把抓住向后逃竄的華昀婉的腳,用力的往懸崖方向拖。
華昀婉死死抓住馬車窗子,死活不放手。
司徒堯的身后已經站滿了黑衣殺手,舉著弓弩對準了他的后背。
廝殺在云層之下,迅速蔓延。
蒙江與蒙雪帶著玄剎衛策馬而來,與司徒堯身后的殺手展開搏斗,那利箭就從司徒堯的頭上,手臂邊,腳邊速速飛過。
司徒堯的眼眸已經被戾氣填滿,他咬著牙將馬車往后拽。
馬車緩緩后移時,管家拉著華昀婉的腳已經懸于崖上,整個人都已經飄在了空中。
華昀婉臂力柔弱,承受不住一整個人的重量,手一滑,便后退到了馬車門前。
司徒堯長臂一揮,將鞭子套在了馬尾上,
扭轉馬頭方向后,再取下頭上的玉簪一下子刺向馬臀,
馬兒吃痛受驚就往后邊林子方向奔去,為他留得一息時間。
這時,司徒堯飛身撲向懸崖,拉著華昀婉的手死死不放。
可管家懸在半空中一直死死拉著華昀婉的腳往下扯,他每扯一次,司徒堯的身子就往前沖出一些。
華昀婉望著司徒堯,遠山眉擰成一團,清澈眸此刻有了復雜的神色:
“放手吧司徒堯,你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再這樣下去,你也會掉下去的!”
生死之際,她不愿再多搭上一條性命進來。”
司徒堯邪笑著:“怎么,你就這么怕本王死?”
“我是認真的,司徒堯!放手,我叫你快放手!”
華昀婉焦灼的看著他,司徒堯的身子就快要沖出懸崖了。
下一刻,華昀婉已經被他抱在懷里,用大掌護住了她的后腦勺,死死圈在胸口處。
他生生將華昀婉與管家拽了上來,
手中那染了馬血尚未干涸的伽藍菩薩玉簪子一下子飛了出去,刺中管家喉嚨,人當場斃命。
那菩薩小像的玉簪子染滿猩紅血跡,溫潤佛雅的玉質變得冰涼起來。
不見菩薩慈悲為懷,但使金剛雷霆怒目。
司徒堯的馬不敵整個馬車的重量,也被拖著一下子墜了崖,
從高處望去,跌落迷霧陣陣的萬丈懸崖。
華昀婉在司徒堯的懷里,此刻雙腿都已經軟了下來,人已經跪坐到了地上,面色蒼白。
累累云層在此刻竟散了開,金光從云后灑遍滿山,
那光落在司徒堯的臉上,像鍍了一層金剛菩薩的光暈來。
華昀婉聲音微弱了些,但漆黑瞳孔一直深深的看著他:
“多謝你,司徒堯。”
這句感謝帶著生死之后的酸澀與感動。
司徒堯脫下披風裹在她身上,邪笑著道:
“要謝就帶點誠意,光用嘴是不夠的,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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