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西風墟北山頂部,正是第三天的清晨。
道觀之中,依然是荒葉古派一行人。
他們依舊留在這里,一是確保馬家人完全被消滅,以履行那個神秘人的承諾。
二是宗門有人走出外圍后便音訊全失,這等奇怪之事,讓荒葉古派的所有人都一頭霧水,以往發生這等事都是自己的人做出來的。
如果卻有其他人對他們搞這些,不得不說,真實因果報應。
為了防止節外生枝,葉元確定大事已定后,再同時離開。
不過看情形,那群暴怒在頭上的劍客被一個采花賊以短短幾句話,便撤離了西風墟,到山上大打出手,甚至波及到他們道觀,以至于他們不得不出手驅趕。
同時今天早上的光束升起,以及距離差不多十里之遠都能聽到古老低語。
種種跡象表明,他們驅虎吞狼之計,應該失敗了。
然而,壞消息一類接著一類。
“宗主,那個采花賊暴露了,正是蒼云宗沈清無錯,魏業傳來信息有誤,此人為后天之境大成,根本不是化元鏡巔峰。”
聽到這消息,荒葉古派一眾也算平衡一些,畢竟之前提到確實有點太離譜了。
這魏業夾帶著拜仙教,詭道之門,皇族權貴,九霄門四方勢力,一個小小下三階有什么資格參與進來?
“哼,我就知道。”葉金佩冷哼一聲,吹了吹胡子,道:“葉關,葉同這兩人一個是本長老的侄兒,一個是本長老的堂弟,這兩人修為如何,心性如何,本長老了如指掌,光靠一個化元鏡能破壞他們計劃?簡直就是荒謬,鐵定是那小子隱藏了修為!”
葉元問道:“通知夜刃了嗎?”
“稟告宗主,弟子在觀察時候,他和夜刃的戰斗已經結束了。”
“夜刃沒成功?”
弟子搖了搖頭。
“好戲來了,夜刃這家伙都解決不了,那么恐怕得讓夜墨天子樓的人出來,嘖嘖。”
然而,觀察的弟子下一句話,卻讓一時議論紛紛的眾人瞬間鴉雀無聲,哪怕一直波瀾不驚的葉元聽到這樣的話,都不由臉色大變
“夜刃被他殺死了。”
葉金將手下扶手握成粉碎,然后猛地甩起指著那位弟子憤怒交加,“什么!!”
擊殺夜墨的重點扶持人物,哪怕是中州的天才能做到這份上也是屈指可數,這樣的話,此子至少十大宗門之中天驕級別!
這等人物只怕是夜墨天子樓的人來了都可能不好使,必須趁現在修為弱小,鏟除而后快之!
否則,有這樣的天才在,荒葉古派從此之后,便是一日無憂啊。
要知道他們荒葉古派與其余魔道十脈不同的是,他們沒有神魂鏡。
一旦得罪了真正的天才,若是不能立即快速秘密消滅,恐怕除了宗主和葉家那位老祖,其余人就是呆在宗內都不安全。
這也是為什么葉元這么迫切增加底蘊和此行結束后立即封山的原因。
并且更可怕的是,這家伙能找到這里來,說明他已經懷疑是荒葉古派對蒼云弟子動的手,一旦被他確認,恐怕不用他出手,他們就先要承接九霄門的怒火。
這一番細想下來,不少弟子隱隱約約感覺到危險將近,不過依然又不乏理智之人,道:“宗主,此人決不可留!”
“趁現在他還沒走,不如我們調動所有可用神衛,定能將他擊殺!”
“我這邊的也快吞噬完畢了,只要金佩長老一聲令下,我這三十個劍道神衛便可出戰!”
“我也收了差不多三十個各類神魂,不消片刻便可趕來。”
“如此甚好。”葉金佩嘴角微翹,似乎已經勝券在握,道:“有這么多神衛在,只怕今日是讓那司空衍來了,也休想完好無損地回去。”
說罷,連看都沒看葉元一眼,便帶領著眾人離去。
“宗主,這?”許多葉元這邊的人面面相覷,不懂為何宗主剛才為何一直不發話。
“可笑。”葉元突然直接開口嗤笑道:“唉,百年努力,付之東流呢。”
“宗主何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他劍勢再怎么厲害,但在西風墟,不過孤身一人,我等全力滅殺,不可手到擒來?”
“對啊,宗主,我們可以現在告訴夜墨,讓夜墨的人來接手,等到夜墨天子樓的人來,他還不是難逃一死?”
“要不宗主狠一點,親自出手,先天與后天差別,只不過一眨眼的事情。”
部下紛紛發言,然而葉元起身步伐踏出,緩緩走到門外,俯瞰著下方那黑漆漆的屋子,如同深不見底的深淵。
“夜刃沒有得手,那么他死不了。以我對司空衍了解,這人對門派發展如同我一般癡狂,同等級的人向他看好的人出手,他可能不會理睬,但若是越級出手,只恐怕將會反手間將我覆滅。”
“那我等不是陷入死局了?”一名弟子苦澀道。
“如今只好金蟬脫殼了,你們帶著這份名單,這些都是我提前約過談話之人,大部分都相信于我,讓他們遠離大周,快速到九丘指定位置,屆時由我帶領,重新建立荒葉古派。”
葉元面對如今這種情況,早有準備,取出一份名單交給越百愁。
“是,宗主!”
就在這時,一道嘶啞低沉的老嫗聲音從觀外從來,縱然有些少不同,但葉元也能辨認出是馬家的老祖母。
“葉宗主,恐怕你們走不了了。”
他瞇了瞇眼睛,道:“莫以為祭拜了個不知哪來的神明,就能對我等口出狂言,也罷,既然你自己送上門,那葉某就送你一程!”
……
“轟!”
一股強烈窒息感涌上腦海之中,沈清猛地睜開雙眼,立即支起了身子。
咕嚕咕嚕!
他既然自己走進水底之中。
周圍赫然是一片的諾大廣場,前方是一個雕像,被薄薄一層詭異黑色水流籠罩著,在他視角里如同一個巨大的蟬蛹,并且里面有著什么東西蠢蠢欲動,顯得十分詭異。
他感受著水壓急迫,轉過四方,這個鬼地方似有些眼熟,看到漂浮在中央湖心亭,他反應過來這是馬家附近那片湖泊底部。
“這水有不干凈的東西,我暴露在外面十分危險,先匿了。”沈清摸了摸戒指,便在腦海中彈出了一句話。
不用天道多說,他已經開始感覺到腦海中有些少痛楚,不是肉體的痛,是神魂上的痛。
這股夾帶著極度冰寒與刺激,著實讓他吃一壺了。
望著周圍的排成兩排的馬家人,他能察覺到這幫人氣息不再像地上那般羸弱,最明顯的是,他們不怕自己了。
沈清腦子頗有些頭疼,在這種情況下戰斗,可能有些困難,但是他也不想被拿去進行什么獻祭儀式。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繼續起身發難的時候。
一名馬家人用著清晰的玄真語言道:“神使大人,我知道您定然不愿意來到此處,請原諒我們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將你請到此處。”
“神使大人?”沈清怔了一下,警惕看了一眼靠前馬家人,這怎么回事?
他們在水中并沒有穿著服飾,而是一種黑色膠皮質感的大衣,從頭到尾籠罩在一起,唯一沒有變化的還是他們臉上巨大的詭譎面具。
“是的,你已經貴為我主的這個世界的代理人,現在吾主已經降臨,只需稍息片刻,便可開始創造永恒國度的征程。”
說完,他雙手交叉,朝著那蟬蛹一般的黑色水流跪下。
“聽起來,我能面圣?”
聽到沈清言語間有些驚訝,那人呵呵一笑,“那是當然,只要您跟我來,”
“稍等,雖然您是吾主特意選中神使,但想要此刻我主剛剛降臨,仍是虛弱期間,必須成為我神眷屬,方能面圣。”
“若是使者不想成為我族,依舊保留這副丑陋的軀體,亦可經過我們的精心準備的儀式洗禮之后。”
似乎是怕沈清有些抗拒,那馬家人又快速補充道:“當然,神使大人不用害怕,這種儀式不會對你身體產生任何影響,只會微微鎖住一下你真元氣旋運轉,其他并沒什么不同。”
鎖住真元氣旋?沈清暗暗冷笑了一聲,這神也太膽小了吧。
不過這正好,此招對他人或許是一招致命打擊,但是對于沈清卻是如同不存在一般。
因為他根本沒氣旋。
“好。”
沈清臉色有些嫌棄,不過看到自己身上東西完好,包括梅花十字劍也在,倒也讓自己心里有了底氣。
實在不行,那一縷先天劍光,還有半縷,縱然不能消滅那玩意,也能拖延片刻。
“那就來吧。”
“神使大人,請。”旁邊的馬家人讓開一條路。
沈清突然間問道:“你們不是有一個老婆婆嗎?今兒怎么沒見到她人了?”
“神使大人是說祖母嗎?在我們獲得神靈之力后,祖母便帶著其他一些族人去報復那些下流無恥人族了?”
“報復誰?”
“他們自稱荒葉古派,在得到我族秘寶后,恩將仇報,妄圖想將我族之人宰殺殆盡,說起來還是要多虧神使,若是昨天沒有神使出面,吾主還沒降臨,我們是沒有足夠力量對付那群暴徒的。”
說到此處,走在前面的馬家人語氣也變得愈發恭敬起來。
“我想,這也是為什么吾主愿意將你挑選為神使吧。”
報復荒葉古派?有意思。
其實他何嘗不想親自上山將其全部送入黃泉?乃可惜如今實力未夠,報仇此等大事,能不拖就不拖吧,等下見了蘇青云,便請求留指使殺人者最后一擊,讓他親自動手為在天之靈的師兄師姐祭天,倒也算了了一部分因果。
為什么是一部分呢?沈清這樣毫無心理負擔,那是因為另外一部分因果留在九霄門那里。
當初若是沒有九霄門偷襲在先,怎么可能留了荒葉古派行兇之機?
他九霄門莫以為最后取命之人不是他,就可保高枕無憂。
真正解決這件事,還是要他親自斬下敖睿頭顱方才結束!
那個時候,不會再等很久了。
想到這,眼前馬家人停頓了身形,脫開了自己黑色膠衣,露出一副令人感覺到作嘔的身軀,只能勉強還算人形,但是卻有十多張五官在身上蠕動,不斷推擠。
這些五官的都是沒有眼睛,眼睛的位置被一條一條畸形觸手所取代。
沈清望著呈現自己眼前景象,只能深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不是多么恐怖的東西,但要是他成為這樣的東西,哪怕賦予他強大實力,他也不會想要。
只見這位馬家人拔出了一匕首,直接砍斷了蠕動的觸手。這滑溜溜的東西脫離物體之后,瞬間就變得僵硬,然后面具下就傳來一些沈清聽不懂的語言。
沒過多久,這僵硬觸手突然間開始扭曲變大,最后散發成為一道淡淡紅光的尖刺。
“神使,把這個東西插進腹部便可。”
啥!
這不是要自己死嗎?
像是看出沈清疑慮,他拿起來先朝自己腹部來上一次。
沈清眉頭微微一皺,發現原來不是真的插入,只是類似一種陣法限制,只是這說法與作用有些瘋狂且恐怖。
他將過來,如法炮制插入自己腹中,只是感覺腹部多了一道奇怪銘文,并沒有任何不適。
他暗中調動了一下真元,發現幾乎沒有什么限制,心中不由松了口氣。
“既然儀式完成,那么神使就可以自己靠近吾主了。”他靜靜看著沈清將觸手插進腹部之中,然后退開一邊,用手指了指那團黑色如蠶蛹的東西。
沈清點了點頭,默默向前走過去。這玩意盡管只是水流形成,但是配色真的詭譎無比,讓人難以接受。
他感覺自己的與這個地方糾纏得越來越深,如果不是蘇青云還有蒼云宗的人在背后看著,他定然選擇如此道路。
就如同普通水流一般,沒有任何不妥。
進來之后,本來會見到一個長得十分恐怖的家伙。
但是沒有,只準確地說,一個怪物都沒有,只有一個人。
一個長得十分正常,甚至還有點帥氣的年輕人,他如同一個剛剛面世孩童,歡快的伸展著四肢,渾然沒察覺到有人進來。
“多少年了!”
那青年突然說話了,說得不再是古老的低語,而是清晰無比的玄真語言。“這就是人形生靈感覺,真是太美妙,太令人感到難以置信,啊,難怪多普卷,薩蘭其等老家伙紛紛拋棄自己眷屬和世界也要跑到域外虛空等待奪舍人形生靈的機會。”
青年說話間,雙眼的黑光越來越濃烈,再次彌漫出去,把這一片小空間染成了一片片漆黑無邊的世界,唯有幾盞無法熄滅靈燈充當著此處唯一的光明。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