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萬道劍主 > 第二百九十章 回家(二)
  此時天色已晚,大宅門外湖水在殘月照耀下,隨即下沉,沿著岸邊幾株垂柳因陰風四起,忽然揮舞纏繞了起來,遠遠看去,仿佛節奏一片混亂的舞者,隨意地在舞臺上表演。

  “大少爺,回來了。”那老人雙手攏在袖子里,只道了這一句,隨后不管不顧地往后走去,似乎對牧風到來早有預料。

  怪異且無神的眼神盯得牧風那是頭皮發麻,不過再怎么樣,既然還是個人,那就沒什么好怕的了。

  一進來庭院之中,牧風視線就被一座非常巨大的雕像給吸引住了,它矗立在通往正房的方向,雕刻模樣極其怪異,但是對于他來說卻是十分熟悉,低頭看了看手上玉佩,勾勒出線條除了比例不同,幾乎是一模一樣。

  他連忙甩了甩混亂腦袋,跟上老人步伐,然而他發現,老人好似根本沒有帶他去中庭,而是繞路經過一處偏僻花園里。花園里栽滿了各種奇花異草,每一朵花都盡情綻放自己的美麗,可以看出受到了細心照顧。

  但是,卻有一處別樣難受的地方,花園正中,擺放了一個廢墟,他目不轉睛盯著那片廢墟。一段病態的聲音涌入腦海中,很快便有一個黑影快速向他靠近,那黑影唯有兩點紅光,那里包含著一切負面的情緒,哀傷,怨毒,仇恨,還有一些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恐懼。

  轟!

  回過神來,他已經站立在大廳之中,左右都坐滿了人,令牧風再次感到詭異的是,所有人帶上了一個驚悚面具,這面具的外形赫然就是他手上玉璧,也是剛才在中庭遇到雕像的模樣。

  這些人看到牧風,都在低頭喃喃哼唱著什么,夾帶了小部分玄真界語言,更多的是一些輕易引起人體生理排斥調子,牧風不曾經記得有過這么一種反應。

  根據少部分玄真界語言,他能勉強聽清楚幾個關鍵字。

  “孩子。”

  “降臨。”

  牧風靜靜站在中央,腰間的八寶刀不知道何時也已經被取走了,如今的他感覺自己好似只是一個舞臺上表演的戲子,周圍的人全是觀眾,如同一場永無止盡的囚禁。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一段頗為生澀但較為完整的玄真話語進入他耳中,聲音來源是坐在中央位置老嫗:

  “既然大少爺已經回家了,那家主之位就不用空著了,明天便舉行家主儀式。”

  “我沒有異議。”

  “小濮,大少爺在外一路奔波,定是吃了不少苦,你先帶他下去好生歇息。”

  牧風很想問,他們到底怎么回事?而且他的爹他娘呢,既然都活著,為什么都出來相認,但此刻的他,喉嚨如同塞了什么東西一樣,根本開不了口。

  “走吧,大少爺。”這個名為小濮的下人聲音不男不女,但是玄真語言卻是出奇地純正,牧風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忽然間他想盡快看到小依那張可愛的俏臉。

  走出去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朝這位下人問道:“小濮,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到底怎么回事?”

  小濮在前面走,并未回頭,道:“大少爺,回到馬家了,就要好好遵守祖母定下的規則,晚上是不能出來的,不然哪怕是家主也要家法伺候。”

  牧風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出現少許瘋狂,雙手搭在這位仆人的肩膀,將其轉過來面對著他,沖聲道:“我爹和我娘呢?”

  他實在有太多的問題了,但是所有人都在不回答的問題,讓他性格開始有些暴躁了。

  這一碰,剛才退散恐懼又涌上了心頭,這手中觸感,根本不是人類肌膚的感覺,更像是皮革一樣。

  “你!”

  牧風一驚,連忙揭開了面具,這人面容簡直不能用怪異地形容,那是一個好似尚未發育的胚胎被殘忍刨開后,貼在人的面部上,并且已經完全融為一體,

  “大少爺,你沒有接受儀式洗禮,是不能看到這些的,請原諒我的冒犯。”

  只見血肉之間兩點紅光倏然間進入牧風腦海中。

  轟轟轟—————

  “他們追獵我,用我的身軀作為工具。”

  “他們用著我的精神服飾,到處留下自己的痕跡。”

  “再也沒有足夠的黑暗的海洋能夠隱藏我的蹤影。”

  “我苦不堪言。”

  “但是沒有任何生物能夠擊碎偉大的我。”

  “南方宮殿一人察覺時,你要做出選擇!”

  “我將不會親眼目睹,因為那時你已經將我釋放!”

  “要么是你的笑聲,要么是他們哭聲,最終傳遍這個骯臟的世界”

  “蘇醒吧,我的孩子,將我釋放。”

  雜亂無章的低語回響在他的腦海中,他猛地睜開了雙眼,頭頂是一頂普通白紗帳,精致且幽雅,他摸索了自己身體,發現沒有異變才緩緩舒了一口氣。

  短短幾個小時,他受到了太多驚嚇,以至于他都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在做噩夢。現在的他只想快點醒過來,回到自己愛人身邊,什么狗屎身世,全都給他有多遠滾多遠。

  他站了起來,陰森森的房間沒有一絲燈光,身上除了一身單薄的襯衣,便是什么都沒有,就連玉佩也被拿走了,但是后天之境修為還是在的。他運氣清除心中雜念了,彈指燃起一笑束候光,在一道道屏風后,全都是被腐蝕過墻壁。

  “冷靜,冷靜。”牧風不停暗示自己,道:“這些我在青陽學府學過,是王水,他們為什么要在墻上潑這些東西。”

  他再次掃視了周圍,遠處站了一個黑影,這個黑影便是早前困擾著他做噩夢的黑影,如今直視了他,牧風反而不怎么害怕了,他厲聲道:“你到底是誰?”

  “孽種,你不該活在這個世上,給我死!”那黑影幾乎瞬息間出現在牧風身前,原本就神經質的他早就暗捏了一個鐵馬指槍,玄階下品玄修。

  只聽得空氣中響起裂帛之聲,掀起一陣塵霧。

  待到塵霧散去,除了遍地狼藉,哪還有黑影的痕跡,牧風警惕不減,緩緩往前走,卻是什么東西都沒有。

  或許巨響引起太大動靜,不時有腳步在外面走動。

  “我的好孫兒,好生歇息吧,等到明天家主儀式完成,你成為了真正馬家家主后,你就知道所有的一切了,不要害怕,我們都不會害你的,你居住在這棟宅子里,除了奶奶,其他人說的話你都不要相信。”

  “好好休息吧。”

  “慢著,我現在只有一個問題。”牧風猛然轉冷,顯出憤怒之相。

  外面的老嫗沉默了片刻,道:“你問吧,如果這能讓你好生歇息。”

  “我爹和我娘呢?他們是死了,還是沒有來見我?”

  他回到馬家只是一個原因,只是問清楚,他們為何要拋棄自己。

  “你娘已經死了,你爹,你爹,你爹……”

  “我爹呢?”

  “奶奶也不知道。”

  良久片刻后,這位老嫗才道:“孩兒,好好休息吧。”

  五雷轟頂!

  牧風怔怔看著窗口,那一個模糊人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倒出了一顆丹藥,顫抖著的手將其送到口中。這是一顆保命丹藥,乃是七品還神丹,本是用來受到神魂攻擊后服用修復。雖然此刻他神魂沒有受到攻擊,但是他想起這枚丹藥還有一個副作用,那便是鎮神安魂,直接吞服,屬實有點奢侈了。

  但是眼下的情況,讓他不敢再拖,他怕天亮之后,他就要瘋了。

  一股清涼之意,涌入腦海之中,渾濁慢慢散開,心神不定的內心也得到前所未有的緩解。

  目前擺在他眼前,有兩個選擇。

  一,繼續尋找真相。

  二,逃走。

  他面色堅毅,幾乎想都不想就是選擇逃走。他是牧風,不是什么馬家大少爺,但是如何逃走是一個問題。

  身為青陽學府的天班,雖然沒有評價到上清,但是也并非庸人。很快他便制定出一個計劃,一開始他還很討厭的論劍會,此刻讓他充滿了感激。

  只要將他們察覺到這么一片廢墟,有一所還住著人的大宅,不管怎樣,都能吸引到人的注意力。

  這幫散修,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貨啊。

  ……

  沈清走進了這個宴席后,自然傻乎乎等著這棟鬼宅的主人上門,坐以待斃可不是他的風格。他掃視了一下屋內各種牛鬼蛇神,大部分座位上都放著一個奇怪的雕像,他毫不客氣地將其扔到地面,只聞一聲哐當的輕響,雕像碎成瓦礫,自己坐了上去。他看了一眼,桌上玉盞金碟,頗有些嫌棄地說道:“九御龍肝,我看著怎么像七階靈獸紅羽蜥蜴的肝臟啊。”

  靈獸沈清可謂殺得不少,之前練習風鳴劍什么沒殺過。

  “嘖嘖,吃這玩意真不覺閑得慌嗎?”

  沈清拾起了一雙筷子,撥弄著盤子里的食材,吐槽道:“這玩意還沒我做得好啊。”

  “這一坨坨綠綠的東西好像是大周的念珠草泥,厄,這是土豆,可以,很有想法!”

  “你還挺有閑情逸致的哈。”天道十分無語,這是在探險的過程中嗎。

  實際上沈清表現得很無聊,可確實無時無刻不在觀察,這棟宅子的結構。

  這根本不是接待宴席的地方,更像是一個祠堂,類似于祭神拜祖的地方。但是他偏偏改造成的宴席的風格,不加以觀察,還真是難以察覺。

  “這勾芡打得也太垃圾了,臥仙居隔壁那條狗的老大爺打得都打得比他好。”

  “大膽凡人,不思我主施恩,還出言侮辱,該死!”

  正主了嗎?

  沈清淡笑一聲,憑空一拳打出,強烈勁風將眼前數張桌子撕碎得七零八落,聲如震雷。

  “你崇拜的主是哪來的孤魂野鬼,也敢稱我凡人!?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們馬家祭祀到底是個什么鬼玩意!是否如傳說中超越上三階,望一眼便是理智全失。”

  沈清的聲音比外面的還要激昂數倍,正氣十足,讓人不禁感嘆,這個家伙也臉皮太厚了。

  前次我在魏業時候,已經和貴教的人交過手,莫非他們是不知情?繼續在拿那些愚弄鄉下愚民的手段來應對自己,真是個天大笑話。

  此刻的沈清雖是大肆狂言,但是那柄三尺黃光的天逸已經脫身在手,一雙漆黑的雙眸死死盯著緊閉的木門。

  良久片刻之后,并沒有后續,大門依舊緊閉著。

  他踩著一片狼藉的現場,上前便是一拳轟響大門,卻是已經紋絲不動,整個房間此刻如同被一層神秘力量覆蓋上了,任憑他怎么攻擊,都破壞不得。

  沈清并沒有任何慌張,反而輕蔑一笑,道:“你以為靠這玩意真能擋得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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