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執,你有病吧。”季君琰狠狠皺眉,“跟小師妹出去喝成這樣,還讓我來抗你,你怎么不干脆醉死在外頭?”
“季師弟,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像什么?”陸執笑吟吟的,“苦等丈夫不歸的小媳婦兒。”
季君琰:“……?”
季君琰懵了一瞬,等反應過來也不用劍,反手就是一拳,直往陸執臉上招呼。陸執喝得雖多,反應絲毫不慢,兩人轉瞬間過了幾招,靈力帶動旁邊樹木“呼啦啦”倒下一大片。
陸執看著瞬間禿了一片的林子嘆了口氣:“季師弟,師尊還在山上,你收斂些吧。”
季君琰冷冷道:“難道這是我一個人干的?”
陸執狀態顯然不似以往,他也懶得計較:“下次再有這種事兒找未然來,別耽誤我練劍。”
陸執沒吭聲,也不知聽見沒聽見,等季君琰走出老遠,他還站在原地看那片禿了的林子。
季君琰怔了怔。
他不覺得陸執會醉,整個蒼穹山的人加在一起估計都沒本事灌醉對方,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他解釋不了。
萬般無奈之下,季君琰只得退回去,痛苦而尷尬的拖著陸執往前走。
所幸陸執也不與他較勁,當真跟著他走,除卻言談舉止多了一絲飛揚的少年氣,外表也幾乎同以往無異。
可就這一絲少年氣,也讓季君琰覺得很難纏。
從前他和陸執就一直是不近不遠的同門關系,除了打架,他不會去找陸執,陸執也同樣不會主動靠近他。
更別提像現在這樣開玩笑。季君琰不喜歡跟人開玩笑,更不擅長應對玩笑。
不過陸執如今這個樣子,他雖不喜歡,卻似乎也談不上討厭。
對他來講,一個會拿他打趣,跟他開玩笑的師兄,也遠比一個云淡風輕,時常顯得他無理取鬧的師兄好相處的多了。
于是季君琰十分難得的對陸執表達了一下同門之間的關懷:“你沒事兒吧。”
頓了頓,還加上一句:“有沒有哪里難受?”
如果現下有第三人在場,一定會懷疑今天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的。
如果是完全正常狀態下的陸執,一定會在驚訝過后笑著來一句:“無事,多謝師弟關心。”
但此時的陸執顯然沒有這個覺悟了,他側頭看著季君琰,半晌來了一句:“頭暈。”
又是意料之外的回答,季君琰腳步頓了頓:“活該,那你還喝這么多!”
陸執輕笑,慢悠悠道:“不能輸啊。”
季君琰莫名其妙,只覺得不可思議:“你跟小師妹還這么較勁?”
雖然季君琰自認為跟陸執關系一般,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陸執絕對不是個心胸狹隘的人,不但不狹隘,還比他所見過的許多人都要大度。
大部分事他都不會計較,包括師長的刁難,同門的嫉妒和詆毀。
又或者說,不在意,不放在心上。
這樣的一個人,怎么會執意于跟他們小師妹的輸贏?
陸執卻不肯回答了,他看著遠處,低聲道:“你不懂。”
世人只羨慕他所得到的,卻不明白他即將失去的,他也永遠不可能跟任何人說。
季君琰氣笑了:“我不懂?”
“是啊,你不懂。”陸執懶洋洋重復了一遍,忽然伸手搭在季君琰肩上。
“你干什么?”季君琰嚇了一跳,眼里隱隱露出戒備之色。
這樣的陸執從所未見,讓他有些難以應對。
“季師弟,其實我一直想問……你討厭我嗎?”
“不知道。”季君琰下意識道,片刻后又改成,“大概是不討厭。”
“那我們每天都在打個什么?”
季君琰:“……”
如果在以往,他一定會對這個問題嗤之以鼻。但是現在……
雖然陸執看不出半點兒醉態,可季君琰還是不想跟一個疑似喝多的人爭執。
他有些艱難的妥協道:“那以后不打了,可以嗎?”
說完,他加快腳步,想快速把陸執拖回房間里去。
卻沒想陸執在后頭笑瞇瞇的得寸進尺:“季師弟今日意外的好說話啊,那再叫個師兄來聽聽吧。”
季君琰:“……”
…………
虞清宴覺得自己要瘋。
她瑟瑟發抖的掛在半空中,滿臉郁悶的問云翎:“你真覺得從第三層爬上去,會比破陣更節省時間嗎?”
云翎的聲音在凜冽喧囂的寒風中顯得格外縹緲:“如果我來的話,那肯定是。你嘛……不好說。”
虞清宴氣得咬牙切齒:“什么不好說……按照現在這個速度,天亮也不可能爬的上去。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嗎?”
“不是我長他人志氣啊,可如果你嘗試一下破陣,會寧愿回來爬樓。”云翎嘆了一聲:“小妹妹,現在的確是有點兒勉強,我們也可以打道回府,等你修為強些再說。”
“……我不。我長這么大,從來就不知道‘放棄’兩個字兒怎么寫。”虞清宴冷冷道,“就算當真爬不上去,我也要堅持到天亮!”
話音一落,虞清宴驟然用力,繼續向上攀爬。
然而越向上阻力越大,刀子般凜冽的寒風吹在身上,幾乎割裂肌膚。
她又再次感受到了須臾幻境之中經歷的那種壓倒性的痛苦。
經脈和身體的承受能力都已經達到了極限,隨時面臨崩潰的可能……她卻未必能再得到一次重塑經脈的機會。
虞清宴目光微沉。
須臾幻境中堅持是破釜沉舟不得不為,可是正如云翎所說……現在她還有選擇的余地。
退意一生,壓力仿佛成倍增長,瞬間迫得虞清宴喘不過氣來,可是經脈依舊沒有破裂。
不對!
她此時已經不是廢柴五靈根,而是須臾幻境重新賦予她的混沌五靈體。
是幾乎可以縱橫修真界的存在。
如果當年云翎可以爬的上去,那她就沒有道理爬不上去。
虞清宴眸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繼續奮力向上爬去。
狂風依舊肆虐,壓力排山倒海,但這回她心無旁騖,完全不再考慮需要多久才能爬到頂層,又或者經脈到底會不會破裂,只是努力向上攀爬。
第四層!
第五層!
第六層!
第七層!
虞清宴“呼呼呼”喘個不停,即使有云翎幫忙,體內的靈力還是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速流逝,近乎枯竭,可她依舊不肯放棄。
所幸,就在爬到第七層的一瞬間,狂風與壓力全部消失,化作一派鳥語花香之景。
就連幾近枯竭的靈力也全部回復。
虞清宴微微一怔,云翎笑著夸獎道:“小妹妹,你實在是我所見過最有毅力的人。”
這三層考驗的是耐心、恒心、以及堅韌不拔之心。無論修為多高,只要萌生退卻之意都無法通過,反之,縱使修為不高,只要堅持到底,就有通過之可能。
虞清宴松了口氣:“那七八九層考驗的是什么?”
云翎道:“第七層陣法,第八層符文,第九層無上玄機,四五六層歸根結底還是蒼穹山弟子可以涉及的范圍,七八九你目前暫時應付不了,換我來。”
虞清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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