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盞卿……?”
姜江的聲音有些顫抖。
葉盞卿看向她,“我要去。”
姜江不知道該怎么應對,嘗試著用溫柔的聲音跟她談,“我們晚點再去好嗎?”
葉盞卿依舊重復道:“我要去。”
姜江的心都梗住了,甚至用上祈求的口吻開口:“聽話好嗎?”
葉盞卿定定的看著她,并沒回答,牙齒狠狠咬上嘴唇,眼眶發紅。
“讓她去。”
祁澤言的聲音傳來。
姜江聞言立刻回頭瞪他,紅著眼睛,咬牙切齒道:“你閉嘴。”
祁澤言的頭發上還掛著水珠,精致的臉上也沒有了平時玩世不恭的笑意。
看著姜江重復道:“讓她去,順著她,你沒看她已經很壓抑了嗎?”
姜江回頭去看葉盞卿,果真見她雙手緊握,牙齒幾乎要把嘴唇咬破。
她嚇得呼吸急促,眼淚順境盈滿眼眶,“去,咱們去,我陪著你。”
葉盞卿眼瞳顫動。
姜江手忙腳亂的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然后伸手去解葉盞卿的衣服,幫她換上,看著葉盞卿,心疼的眼淚奪眶而出,“等我,我一會兒來。”
葉盞卿眼瞳忽的急促顫抖一下,她拉著姜江的手,啞著聲音,“一,定。”
姜江被她捏的生疼,卻沒抽離,點頭,鄭重的承諾,“一定。”
祁澤言出聲,“走吧。”
姜江點頭,“我走了。”
葉盞卿定定的看著她,眼睛都沒眨一下。
后門也堵著一群人,祁澤言開車后院的面包車載著姜江離開的動靜不小,立刻吸引了一大批討伐者,他們群情激動,立刻追著車子跑。
而后成毅看準時機,駕上店里員工的mimi車,帶著葉盞卿立刻朝著反方向開。
鬧事人群再怎么追都趕不上倆開車的,紛紛追了一段路之后便叉著腰站在原地喘氣罵罵咧咧。
成毅帶著葉盞卿直奔全勝所在的醫院。
醫院門口堵了一群人,警察神色嚴肅的隔絕著這群人維護著醫院的秩序。
但規則,并不能完全隔絕所有想要翻越秩序登上沙灘的浪花。
當兩人越過洶涌的人潮擠進醫院大樓時,葉盞卿見到了如同上次一樣畫面,一群聞風而動的記者,架著各種長槍短炮對準了icu病房外的全嫂子。
江澈派來的保鏢極力阻擋著他們的動作,卻無法阻絕他們迫切想要挖出更多料的質問聲。
一聲一聲,聲聲剜心。
不同于上次的手足無措,全嫂子眼窩深陷,臉色平靜到麻木。
黑色的眼睛越過記者群,準確的將目光鎖定在葉盞卿身上,嘴唇上下翕動,沒有聲音,眼淚沉默的流。
葉盞卿迎上她的目光,接受著她的絕望。
全嫂子異常的表現立刻引得面前這群嗅覺敏銳的記者的注意,紛紛回頭,轉眼見著葉盞卿的身影,立刻蜂擁而動。
“葉小姐,外界都在傳是你逼死了全勝,請問你對這件事怎么看?”
“葉小姐,請問你是否早就預見了全勝的死亡,請問你出現在這里是為了作秀嗎?”
“請問葉小姐花在全勝身上的八十萬就是全勝這條命的全部所值嗎?”
“葉小姐請你回答一下。”
耳邊嗡嗡作響,成毅護在葉盞卿身前,當她阻絕這群人的肢體沖突。
葉盞卿轉頭看向全嫂子。
她卻在葉盞卿看來的時候,緩緩閉上了眼,眼淚洶涌。
葉盞卿張了張嘴,而后又合上。
她有自己的意識,從來都有。
可她說不出話來,嘴巴像是再次被人用手掌捂住,發不出聲音,混亂的記憶不斷在腦子里交織,一會兒是現在,一會兒是從前。
讓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處于一個什么樣的時空之中。
快要窒息,快要失明。
解救她的,是姜江熟悉的擁抱。
“我來晚了嗎?我來晚了嗎?”姜江聲音焦急,雙眼緊緊盯著她。
身軀的溫度一點點回暖,側臉看向姜江,葉盞卿終于找回聲音,“沒。”
姜江整顆心都揪起來了,幫葉盞卿擦去眼淚,“那就好,那就好。”
身邊的人群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褪去,準確來說,是被鎮壓離開。
祁澤言琥珀色的眸子的里藏著點情緒,瞧了眼葉盞卿,站定一旁。
葉盞卿緩緩抬起步子,朝著全嫂子而去。
全嫂子癱坐在地上,目光渙散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張著嘴,眼淚灌進耳朵。
“他說了,不怨你。”
葉盞卿坐在她身邊,一言不發。
“我男人,沒了。”全嫂子說。
全嫂子肩膀抖動幾下,然后是抽泣,接著是嚎啕大哭。
葉盞卿還是沉默。
就這么一直沉默的坐在她身邊,沒有一個表情,不發一言。
直面死亡的悲傷再次彌漫上姜江的心。
她看著兩人,無聲的流淚。
祁澤言瞥了一眼姜江,沒說話,掏出一支煙,沉默的點燃。
成毅問祁澤言要了一根,點燃,做陪同。
日頭西沉,一行人誰都沒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站在原地,默默地感受著死亡對于生者的影響。
煙霧繚繞在胸腔,祁澤言跟成毅一起抽完了一包煙。
葉盞卿緩緩站起身來,對成毅講,“照顧一下她。”
成毅吐掉煙霧上前,扛起失了精神的全嫂子轉身就走。
“你也去。”葉盞卿對著姜江說。
姜江遲疑片刻,點頭答應,跟上成毅。
等到幾人離開,葉盞卿轉頭問祁澤言,“你之前想跟我說什么?”
祁澤言碾掉煙頭。
“陳嵐意先前暗示過全勝,可以用命換路。”
葉盞卿眼眶發紅,“證據呢?”
“沒有。”祁澤言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人已經在車庫了。”
葉盞卿眼睛發紅,深吸一口氣,慢慢歸于平靜。
“我知道了。”
等到江澈帶著陳嵐意趕到時,葉盞卿的情緒已經全部攏起。
“盞卿,你怎么樣?”江澈大步上前,握住葉盞卿的肩膀,語氣里全是關切緊張。
他的額頭還有薄汗,發絲有些凌亂。
葉盞卿看向他那張清雋俊逸的臉,淡淡的將目光轉向他身后的陳嵐意。
“盞卿,這事不是你的錯,你要想開點。”陳嵐意說。
葉盞卿靜靜的看著她,沒說話。
陳嵐意被她盯得有些發毛,手不自覺的放在肚子上,“盞卿……怎么了?”
葉盞卿淡淡一笑,“沒怎么?你什么時候生?”
提到孩子,陳嵐意頓時警惕起來,“明年四月份,怎么了?”
“沒,我在想應該送你什么禮物。”葉盞卿說完,轉頭看向身邊的江澈,“過年帶她回家嗎?”
葉盞卿的語氣陳嵐意很不喜歡,搞得像是她是外人一樣。
江澈看了眼陳嵐意,點頭,“嗯。”
葉盞卿點頭。
“知道了。”
江澈摸不準葉盞卿這話里的意思,直覺來說不太好,眉頭輕蹙。
幾人之間暗流涌動,祁澤言打破氣氛,“走吧。”
葉盞卿點頭。
沒有再跟兩人打招呼,轉身跟祁澤言并肩離開。
江澈看著兩人的背影,眉頭緊緊鎖住。
不對勁。
“盞卿!”他喊了聲。
葉盞卿回頭看他。
“你……還好嗎?”
“好了。”葉盞卿說。
江澈心里堵住。
不是好,是好了。
那也就說明,她身邊已經有了其他可以信賴依托人出現了。
那個人,是秦捷?
江澈手指攛緊。
站在原地直直的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
陳嵐意注意到江澈的目光,緩緩低下頭,眼底一片怨毒。
“盞卿看上去很祁先生的關系也很好呢。”
江澈抿唇看著她。
陳嵐意收起眼底的情緒,抬頭笑道:“可能是因為秦總的緣故吧,秦總不是跟祁先生關系最好嗎?”
“看來盞卿,好事將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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