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樓體單薄，隔音和設備條件都極差。
尤其是在寂靜的夜里。
他們似乎都能聽到隔壁傳來的說話聲，或者孩子的啼哭聲，以及家長講題時的崩潰聲。
這么清晰的感覺和聲音，也依舊遮不住樓上有節奏的撞擊。
做為成年人，他們兩個此時此刻，并不想秒懂。
楊三月更是小臉由白變紅，由紅再變黑，最后簡直整個都變的怪異起來。
平時也就算了，可是今天……今天……江慕杭就睡在她的床下啊！
可是，樓上的聲音，并沒有想要停歇一般，依舊一聲一聲，有節奏和規律的傳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連屋子里的墻壁，都跟著開始微微震動起來。
這下，楊三月臉色更加難看了。
如果不是在黑暗中，江慕杭根本看不見，怕是她現在都快要成了豬肝臉了。
明明聲音清晰，女人依依呀呀的細碎叫喊帶著魅惑的壓抑。
楊三月不敢起身，去看床下的男人到底有沒有睡著，心里想著的都是這個聲音能趕緊，快點停下來。
要不然，她真的快要哭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樓上的人聽到了她的祈禱，那聲音好似真的一下停了下來。
慢慢幾分鐘的時間，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的煎熬，聽到聲音停下來的那刻，楊三月這才偷偷松了口氣。
真是，真是太好了！
可算是停下來了，再這么響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床下的江慕杭解釋了。
畢竟自己每天都睡在這樣的‘環境'里。
她是個啞巴不假，但是她不聾啊！
江慕杭來了一天就聽到，自己在這里住了幾年，說一次沒聽到，肯定沒人會相信吧。
楊三月心里糾結了許多的內容，也想過了江慕杭如果問自己的話，自己要怎么隨便的回答搪塞。
她想了許多的內容和解釋，但偏偏沒有想到。
樓上的聲音才停下沒多久，隔壁又開始動了起來。
楊三月：就很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只能祈求此時的江慕杭，已經入睡了，千萬聽不到這些聲音。
老舊的房子，都是泥磚混合的結構，一個臥室緊挨著另一個臥室。
房子墻體共用，自然那邊的聲音，也就變的毫無保留的傳了進來。
咚咚咚。
床頭撞著墻壁，聲音尤其的沉悶，但也比剛才的聲音變的更加明顯清楚起來。
楊三月欲哭無淚，只能再次無聲的祈求，這一場也能早點結束。
她已經不想再進行下一秒，這種身臨其境的觀摩了。
“呵呵，你真壞，把人家都撞暈了。”
女人嬌媚的聲音，跟著是細碎的關門聲，還有男女對話的聲音。
楊三月的臉色越發難看，就在她想要拿被子，再次把自己蓋起來的時候，床下的江慕杭突然坐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男人的動作太過突然強烈。
楊三月被嚇了一跳，下一秒也跟著直接坐了起來，警惕的向床下看去。
黑暗中，光線變的尤其昏暗。
卻也格外的清晰和安靜。
楊三月抱著懷里的被子，定定的看著床下的男人。
因為沒有開燈，她只能隱約的看到男人格外硬朗的輪廓，卻看不清他臉上此時此刻的面容。
空氣里又是一陣寂靜。
兩個人的視線相撞，終于有了那么一絲絲的流轉。
楊三月張了張唇，還沒人來得及開口，江慕杭已經沉聲道：“我去趟洗手間。”
屋子里的燈沒有開，屋子里雖然收拾整齊，卻也十分的擁擠。
沒有等到床上的女人有所回應，江慕杭已經快速起身，跟著跌跌撞撞的往洗手間走去。
嘩啦。
不知道是撞到了什么，傳出一陣慌亂。
楊三月急急的問道：‘你怎么樣，有沒有事？’
問完這才驚覺，自己用的手語，他根本就看不到。
這才連忙起身去開燈。
屋子里的開關被觸碰，打開的那一刻，洗手間的門也跟著關上。
明亮的房間里，楊三月看到了地上的一片狼藉，微微抿了抿唇，跟著緩緩下了床，蹲到地上，無聲的將那些被打翻的生活用品，一點點的收了起來。
她這個人很糟糕。
不光是她的身世和自身糟糕，還有她住的環境和能力也很糟糕。
這樣糟糕的自己，原本只想在他心中維持著乖巧的形象，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這么倒霉，就被一下給撞破了。
心里想想，竟然還是多了那么幾分的委屈。
剛才那些聲音自己聽到了，很顯然江慕杭也全都聽到了。
她每天都睡在這間屋子里，每天也都會重復的聽到這種聲音。
以前她并沒有覺得有些什么。
只要自己心里干凈，這些聲音，也只不過是和那些音樂軟件里的配音一樣，甚至可以幫人助眠。
但是今天，好像不一樣了。
她開始第一次這么討厭，這種聲音在她的周圍響起。
明明和自己無關，卻讓她沒來由的感覺到了骯臟。
仿佛自己像是被什么東西踩了一腳，已經臟了一樣。
如果知道是這種結果，自己就不該留他在這里住下的。
楊三月小心的想著，可是卻覺得越想越發的委屈。
想的多了，心里也就跟著更加的難受了。
眼眶里的眼淚，也在不知不覺中，跟著一點點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
溫潤的眼眶，頓時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那種溫溫熱熱的感覺，也不由的在整個眼睛里充盈起來。
就，就突然覺得好難受，心里難受極了。
直到眼淚砸落在手背上，她發覺自己竟然不知道怎么落淚了。
她，她是哭了嗎？
她怎么哭了啊！
她一向最堅強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黑暗和骯臟她明明都見過。
今天這是怎么了。
沒關她的事，她為什么要覺得委屈，為什么要哭啊。
楊三月趕緊伸手想要去擦掉自己臉上的眼淚。
可是卻不知道怎么的，眼淚越是擦，也就掉的越發兇了起來。
漸漸跟著，反而變的洶涌，一副要控制不住的架勢。
楊三月這才覺得有些慌了，正在她拼命擦眼淚的時候，洗手間的門突然開了。
里面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水聲，門打的瞬間，一道冰涼的濕意。
瞬間跟著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