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的香味也引來驛道上緩慢前進的流民,但面對兇神惡煞的帶刀侍衛,他們剛冒出的那點貪婪又狠狠的按了下去。

  最主要的是越往南,植被的綠意越濃,不再像北方一般赤地千里。有植物他們就不至于餓死,在能堅持的情況下,沒人愿意去冒死搶劫富人隊伍。

  夏婧自然也注意到食物引起了路邊流民的注意力,只是現在有幾百侍衛護衛左右,暫時能震懾到他們,讓他們不敢貿然行動便就夠了。

  這幾百侍衛其中有一大部分是豫州農莊里的青壯年,換上王府的侍衛服,大刀一挎,看起來還是挺能唬住外行人的。

  “我們的隊伍里什么時候多了這么一輛輕巧的馬車?”

  半下午陽光不是那么烈,夏婧帶著丫鬟在營地里轉悠,無意中發現停在隊伍外圍位置的一輛青布小馬車,她便問跟在自己身邊的紅梅。

  紅梅看了好幾眼青布小馬車,外面除了一個馬車夫,看不到車內的情況,她猜測:“應該是哪個管事的家眷吧。”

  夏婧聞言,對馬車剛升起的那點好奇心便也消散了。

  青布馬車內,主仆二人緊張不已,從車簾的縫隙里觀察著外面的情況,直到夏婧主仆走遠,她們緊繃的身子才放松下來。

  玲瓏松了口氣,看了眼自家主子垂下的眼瞼,將心中的疑惑的問了出來:“小姐,剛才王妃過來是個很好的機會,您為什么沒有下去請安,趁著四夫人還沒有到之前,在她面前先露個臉,不是更利于您今后在王府中生存下去?”

  藍沁抬起頭盯著青布車簾,自嘲的笑了笑:“在你眼里,你小姐我千好萬好。可你要清楚我是什么身份?我的身份根本入不了王妃的眼,人貴有自知之明,我們還是別去打擾她了。”

  玲瓏眉頭緊緊蹙了起來,不贊同的道:“小姐現在是四爺的愛妾,認真算起來也是王妃的兒媳婦,兒媳婦拜見婆婆天經地義,小姐您千萬別再妄自菲薄,您這個樣子我不心疼,四爺會心疼的!”

  藍沁聽著丫鬟的話,熱意上涌,小臉一片通紅,她惱怒的瞪了丫鬟一眼:“以后這話你可別亂說,什么我是王妃的兒媳婦,被聽到了要笑掉大牙的。”

  玲瓏吐了吐舌頭,真是大意了,剛才那話要是給當家主母聽了去,打殺了她都沒處伸冤,“小姐,奴婢只是我們倆說說,當著外人的面哪敢亂說。”

  藍沁垂下眼簾,黯然道:“兩人說說也不行,小心隔墻有耳。況且,我如今還沒有給主母敬過茶,沒有得到主母的承認,算不得四爺的愛妾?”

  玲瓏心里嘆息一聲,她也不知道怎么勸說小姐了,只希望四夫人是個好相處的,要不然按小姐這性子,以后在王府后院的日子怕不好過。

  傍晚時分,終于盼來了老皇帝的逃難隊伍。

  遠處山道上幾柄歪歪斜斜的旌旗在前面開道,后面跟著長長的隊伍,人員的精神面貌距離太遠暫時不知道。

  但從前面幾面旌旗可看出隊伍出逃的有多匆忙。

  路邊停留的商隊中午休整一個時辰便走了,剩下的車馬隊大多是朝中有人,知道后面情況的都留了下來。

  皇帝南遷的隊伍一出現,驛道兩旁都沸騰了。

  車馬隊都動了起來,等南遷隊伍從驛道上過去了,路邊的車隊才自覺的跟在后面。

  皇帝的隊伍一路暢通無阻,路過一支車隊,車隊就會按著次序慢慢的馳入驛道,跟在隊伍的最后面。

  以此類推。

  等隊伍從王府車隊前面路過,夏婧才發現曾經威風八面的執金吾、禁衛軍,此時是何等的狼狽!

  曾嚴遠遠看著跟在禁衛軍后面的王府車隊,激動的眼眶含淚,正想打馬上前去向主子請安,只是馬兒剛打個響鼻就被夏婧制止了。

  “王妃,禁衛軍后面的便是我們王府的車隊,老奴想上去給王爺請個安。”

  夏婧沒有理曾嚴不悅的眼神,而是指了指路邊已經整裝待發的車隊,“車隊正常行駛中,你別上去整那些虛禮,趕緊和侍衛隊長一起安排車隊插進去,和王府的車隊一起走。”

  曾嚴抿了下唇,想說你插隊難道就不影響車隊正常行駛了?

  但稍猶豫便閉了嘴,覺得她說的對,這時不插隊,那他們這支隊伍就要跟在最后面去了。

  雖然前面可能還有車隊加入進來,但他們和王爺的車隊分開了,終究不方便管理。

  王府有馬車插隊,后面的隊伍就不得不慢慢的停了下來,等車隊全插進來,后面的隊伍才慢慢的又行駛起來。

  李承睦一臉探究地盯著坐在對面的夏婧,試探的問:“母妃不去向父王請安?”

  以前在王府,只要父王回府,不管多晚她都會去向父王請安,這次沒見她有動作,他才忍不住問了口。

  夏婧靠在車壁上,白了兒子一眼,風輕云淡的吐出四個字:“逃命要緊。”

  她是有受虐傾向才去看人家和小妾膩歪,當然就算是他們在她面前秀恩愛,她也不會生氣。

  夏婧覺得繼承原主的身體勉強可以接受,繼承原主的男人......恕她感情上身體上都接受不良。

  李承睦學著她的動作,還了一個白眼給她,這話誰信?

  看來他的母妃死過一次,真的是大徹大悟了。

  父王今天恐怕要失望了,這一次是等不到母妃給他去請安了。

  夏婧擔心前面的隊伍逃命這么久,跑了不少路程,一刻不曾停歇,現在能不能堅持下去。

  而她不知道自己已成了隊伍中的話題人物。

  王府隊伍中最大最豪華的一輛馬車內,孫姨娘給謙王爺李景福扇著風,眼睛時不時的瞄一眼窗外。

  “剛過去的那輛馬車應該是王妃姐姐的,怎么沒有停下來?妾身還以為姐姐和我們匯合的第一件事是來給王爺請安呢,再怎么說王爺您一直擔心著她,她來請個安也好叫王爺您放心不是。”

  隨后,發現謙王李景福的臉色似乎不大高興,忙話鋒一轉,欣喜的道:“不過話說回來,王妃姐姐真是大富大貴的命,發喪了都能從棺材里爬出來,她的這些經歷真是奇特。就是不知道她當初躺在棺材里面,四周逼仄又黑黢黢的,她當時害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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