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顯然是肖霖曉!
林余聲心里后悔放任女兒調皮自己走,腳上速度加快,滿是坑洼的下坡路竟只用了幾十息。
村口,肖霖曉被一個老太太禁錮在懷里,雙腿在空中蹬著掙扎,卻被另一個男人死死地摁下去。
又是李老太和肖大山!
雖然還沒搞清楚親屬關系,但就這兩天的表現,這兩人就算血緣關系再近,也不是什么好親戚。
李老太咬著牙,惡狠狠地說:“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已經收了彩禮,由不得你反抗!”
“憑什么!”肖霖曉使勁掙扎,小臉都憋紅了:“你又不是我爹,憑什么把我嫁出去!”
林余聲目眥欲裂。她女兒才五歲,怎么能嫁人!
盡管今天還沒吃飯,卻好像沒有來的多了一股力氣,沖上去把肖霖曉搶了過來。
李老太瞪著眼睛,轉頭罵肖大山:“你這個廢物,連個女人都搶不過。”
說著,又回過頭來瞪林余聲,眼眶睜到最大,幾乎占了半張臉,眼球都快掉下來,在黢黑削瘦布滿皺紋的臉上,恐怖極了。
肖霖曉生怕自己做噩夢,把頭埋在林余聲肩膀上不再。
她已經沒了力氣,小口小口急促呼吸,緩解身上的疲累。
林余聲摸摸她的后背安慰,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面虎視眈眈的兩個人。
日頭還沒到中午,村上的勞動力都去地里了,只有零星幾個留在家里做飯的婦女打水經過。
這倆人,恐怕敢再來搶孩子。
果然,母子倆對視一眼,張牙舞爪地撲上來!
林余聲裝作被嚇得僵住了,著李老太臉上浮現手到擒來的笑容,在兩人快要近身的瞬間靈活轉身,抱著肖霖曉跑起來。
這具身體力氣弱,又抱了個五歲孩子,躲不了多遠。
不過她的目的也不是逃跑,而是沖著遠處大槐樹下排隊打水的婦女們跑去。
見成功吸引到婦女們的注意,林余聲心里一喜,咬咬牙,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起來。
“海啊,你怎么走的那么早啊,你要不走,咱家閨女也不至于淪落成童養媳……嗚嗚……”
有喜好八卦的默默地拿著木桶挪到隊伍最后,面無表情的樣子,眼睛里卻帶著精光。
有故事聽了!
林余聲這么多人盯著她,臉燒得通紅,真想下一秒就爬起身來跑走。
余光瞥到李老太和肖大山追了過來,又摸著肖霖曉瘦骨嶙峋的身子,下定決心把戲演下去。
不然還能怎么辦,讓那兩個人把女兒搶走嗎!
李齊沖上來就想搶人,轉頭見一排婦女都盯著她,悻悻地放開手。
但她沒有罷休,咬牙切齒地說:“我可是收了村頭老王家五兩銀子,你女兒嫁過去就算當個童養媳,那也是享福的!”
“老王家?他家不是還沒孫子呢嗎。”
“誒,大兒媳都快生了,估摸著是個男孩,所以來尋摸童養媳的吧。”
“五兩銀子!我家男人去碼頭上搬貨一年都沒有五兩銀子,這老王家可真闊綽。”
“大海家的孤兒寡母也不好過,去享福也是對孩子好……”
一時間,輿論竟開始支持李老太。
她笑著哼哼,臉上滿是炫耀之色。
在這個村子里過了幾十年,她還不懂這群人喜歡聽什么嗎。
林余聲頓時慌了。
也是她沒想到,在這個朝代女人必定要嫁人,嫁個好婆家即使是當童養媳,在外人來也是好事兒。
更何況這錢是孩子她奶親自收的。
爹沒了,可不就是爺奶當家嗎?
怎么辦,不可能真的讓曉曉嫁人吧。
林余聲滿腦子混亂,想不出一絲破解局面的辦法。
倒是懷中的肖霖曉蛄蛹幾下,探出一個小腦袋,哇地一聲哭了。
村里婦女誰家沒幾個孩子?最見不得孩子受苦。
見肖霖曉哭成這樣,也是心軟無比。有那熱心腸的干脆連隊都不排了,放下水桶就走過來,幫忙安撫孩子的情緒。
“小小乖,不哭哦……小小娘!她都哭成這樣了你也不哄哄,要不會養我直接抱回家得了!”
來人竟正是王家二媳婦,劉小花,丈夫叫王鐵,村里頭都喊她鐵子家的。
李老太見有了幫手,立刻笑開懷,湊上去應和。
“就是,當初大海娶媳婦兒的時候我就說這媳婦不能娶,一就不是個能過日子的。吧,這連孩子都不會哄。”薆
肖大山沉默著搓搓手,竟直接語出驚人:“鐵嫂子,我幫你搶過來,你抱回家吧。”
耐不住氣的婦女聽到這話都驚了,聲音都差點破掉:“咋,咋村里還有人搶孩子呢!”
李老太瞪了肖大山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她訕笑著解釋道:“玩笑,我兒子就是說想讓小小早點去老王家享福,唉,當叔叔的,就是心疼侄女哈。”
“才,嗝,才不是,嗝,享福。”肖霖曉本來想著哭起來再說話比較有可信性,哪成想一哭就停不下來,還打起嗝說話都說不連貫。
她強忍著嗝,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完整:“我媽最好,我不離開她,王家打人,我不去享福,嗝,我去挨打!”
這下子眾人都驚呆了,向劉小花的眼神里都帶著異樣的色彩。
劉小花吃了一驚,說話結結巴巴:“你,你怎么知道的。”
居然是真事!
肖霖曉眼中閃過記恨的光芒。她本來只是想用這理由脫身,哪曾想經歪打正著。
再李齊鐵青的臉色,絕不是因為剛知道王家打人心疼孫女,而是被當眾拆除,掛不住臉面!
呵,明知道去了會挨打還謊稱是享福,換做原來什么都不懂的五歲小姑娘可能真就信了。
幸好她是肖霖曉。
這老太太,比想象中還要惡毒。
劉小花臉色異常,竟直接伸出手來,想把肖霖曉搶走!
林余聲始終注意著她的小動作,一個轉身躲過去,連滾帶爬的起來,把女兒護在身后。
“你想做什么!”
“就是,鐵子家的你咋能搶孩子呢。”
“都嫁給我家了我還不能帶走?”劉小花理直氣壯地說:“有本事把五兩彩禮還回來!”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