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喬瑜曾在2014年的高考前半個月見過沈盼柟一面。
那時候她和劉文澈已經跟著謝之嶼提前跳級保送去了美國。
大一期末時和劉文澈因為一些事情大吵了一架，一氣之下課也不上了，偷偷跑回了國。
那年的夏天極其炎熱，卻有一股酸鈣澀又清爽的味道。
一個周五的傍晚，她和朋友相約在一間酒吧相見。
周喬瑜從小也不是什么好孩子，喝酒早早就學會了。
那天她還跟朋友吐槽，怎么選了一家這種ktv。
臟亂差，昏暗的暖光燈一閃一閃的，周圍什么人都有。
旁座一個老頭和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學生吻得熱烈，周喬瑜看得惡心，借口上廁所出門透氣。
遇到沈盼柟就是這樣一個場面。
她似乎被人迷暈了，被一個穿著大花襯衫的男人扛在肩膀上，不省人事。
門口送她過來的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轉頭就走。
周喬瑜起初并沒有看清沈盼柟的臉，只覺得身影熟悉，出于好奇跟在后面多看了兩眼。
她本身并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不知為什么，那時候卻跟著止不住的擔心，一路躲在角落里跟到房間門口，看著兩個人進了門。
她自己都還沒成年，也會害怕，不敢自己貿然進去救那個女孩出來，她跑回朋友那邊的卡座。
“哎喲，這種地方的情色交易都是你情我愿的啦，沒準他們在搞情趣呢。”
“喬瑜，還是不要管那么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資本家庭所教導出來的孩子，大多只看自己還有自家的利益，其實她也一樣。
無奈之下，她只好打電話向周鈴杉求助。
這個兄長對她極其溺愛，可以說有求必得。
她打著電話返回那間關著門的房間，嘴里邊跟兄長說著這邊的情況：“對，在邊城郊區這邊的ktv，名字叫金煌酒吧。”
電話里，兄長溫聲責問她怎么跑去這么偏僻的地方。
她剛想開口解釋，就見那間的房門被打開。
被扛進去的女孩此刻從房里慢慢后退著走出來，手里拿著一把水果刀，刀刃向前比在男人面前。
她手臂上流了血，順著白凈的手臂往下，滴落在地板上，像是她手里那把水果刀劃出來的。
扛她進去的男人此刻褪去了上衣，下身也只圍了一條浴巾。
男人似乎怕出人命，也無可奈何。
跟著她到大廳前，見威脅無果，黑著臉看著她離開。
周喬瑜本想上前去關心一下她手上的傷口，剛好有一男一女焦急的跑進來，似乎是她的朋友。
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她回到家之后再回想了一下，才發現那女孩同她長得一模一樣。
聲音也極其相像。
……
“后來我就開始調查。我媽將這件事情遮的很嚴，查了有整整一個月，也只能找到那么一點信息。”
謝之嶼聽完周喬瑜的話，沉著臉一言不發。
劉文澈皺著眉頭，對著沈盼柟疑問道：“不過，你怎么會被扛進酒吧？還被迷暈了。”
沈盼柟笑了一下，答道：“沈慶……也就是，我爸，賭博欠了錢還不上，給我下了藥想拿我去還。”
音落時，女孩的耳畔仿佛還響著沈慶揮著皮帶甩在自己身上的聲音。
疼痛，辱罵，還有別人的冷眼旁觀。
——
回家后，謝之嶼出奇的沉默，擦桌子、掃地、拖地、倒垃圾。
把保潔的事情干了一遍，又坐在椅子上想看書，十分鐘卻一直停留在那一頁。
沈盼柟包著濕噠噠的頭發到客廳，看著花亮亮的地板，問道：“你把保潔阿姨辭掉了？”
謝之嶼搖頭：“沒有啊。”
“那明天阿姨過來干什么？”
謝之嶼答非所問，放下書，招手道：“過來，給你吹頭發。”
沈盼柟胯坐在謝之嶼腿上，湊過去在男人唇上親了一口：“你心情不好嗎？”
他誠實點頭：“嗯，我不敢想象你以前的生活，一定很難過，很難過。”
那些別人只言片語的一角，就黑暗得讓他喘不過氣。
他的小姑娘是怎么挺過來的呢……
女孩臉上綻放出的笑容，如碧波般清澈，洋溢著淡淡的溫柔，嗓音輕淺，半入河風半入云。
“沒關系的謝之嶼，都過去了。其實有時候我會想，或許我從前經歷的那些，都只是為了以后能遇到你，這么一想，其實很值得，非常非常的值得。”
謝之嶼皺眉，糾正道：“怎么會值得呢？不值得的，盼柟。如果遇見我要你去承受這么多。我寧愿你從一開始就出生在一個健康的家庭，父母恩愛，兄弟姐妹和睦，平平淡淡的，也很好。”
我不愿你需要別人來治愈你不幸的童年，我希望我的沈盼柟一生快樂。
活得自在，愜意。
吹完頭發后，兩人找了一部電影紀錄片，看完已經將近十一點了，沈盼柟已經趴在謝之嶼腿上昏昏欲睡。
謝之嶼不再像之前那樣把她抱回自己房間，而是抱到自己床上。
反正大幾率上，早上醒的時候，沈盼柟已經自己半夜跑到他床上。
不如減個步驟。
女孩抱在懷里，香香軟軟的。
可舒服了。
半夜醒來時，沈盼柟裹著被子縮在床邊，就快要掉下去。
她將整個人裹的像條蟲子，悶在被子里的臉通紅，還有些發燙。
謝之嶼暗道不好，開了床頭燈，拉開沈盼柟的被子試探溫度，發現沈盼柟通身發著熱。
謝之嶼重新將沈盼柟的被子裹好，起身出了房間到客廳醫藥箱拿溫度計給小姑娘量溫度。
38.1°c。
已經開始高燒了。
謝之嶼衣服都顧不上換，將裹著被子的沈盼柟攔腰抱起來，開車前往醫院。
也沒管駕照被扣能不能開車，所幸沒有交警檢查。
沈盼柟倒是睡得安穩，到了醫院，謝之嶼要將人抱下車時才醒過來，迷迷糊糊的。
“謝之嶼，干嘛去啊？”
“來打針。”
女孩皺眉，嘀咕著：“不要，我不要打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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