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屋子破碎，幻境并未消失。
可能是齊楚的軟硬不吃，惹怒了萬靈玉碑。
這一次的幻境，可沒前兩次那么溫馨。
一眨眼的功夫，眼前便是尸山血海，齊楚坐在溫泉池里，池水滾燙駭人，皮膚刺痛，鼻腔內滿是令人頭腦發脹的血腥氣。
齊楚抬起手，熱氣從手臂上冒起，仿佛被蒸熟了似的。
抬眼遠望，到處都是血肉殘骸，齊楚殺的人不算少了，但也從未親身經歷過這般恐怖的場景。
當真是流血漂櫓，令人膽寒。
齊楚站起身，周圍的尸體就開始聳動起來，一具年輕女人的尸體，用前肢撐起腦袋，拱起后背，像是挪動的蛆蟲，慢慢直立而起。
兩人對視，齊楚發現這女尸的雙眼空洞洞的，慘白的臉色，如同刷了漆的白墻，毫無生氣。
但這對齊楚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他明白這些都是幻境作用下，自己想象出來的東西，唯一比較真實點的，也就只有這女尸的尸體，身前應該算是個身材比較好的女人。
要不然，死了之后，尸體發僵，是沒辦法維持住這樣的好身材。
自己果然還是喜歡性感一點的女人，就算是腦子里害怕的女人，也得是這一種，別的不行。
“吼！”
女尸撲了上來，打斷了齊楚的自我調侃。
齊楚一掌拍出，把女尸扇飛出去，在地上咕嚕嚕轉了幾圈，跌進血池里，濺起幾多血花。
“什么牛鬼蛇神，在絕對力量面前，都是垃圾。”
齊楚從血池里起身，上了岸，打量這個黑暗的世界，心中暗道，自己居然也有這樣的一面，真是不看不知道啊。
齊楚找準一個方向，一路前行，想要看看心中的黑暗世界，有沒有一個邊界。
這一路上，好似下了十八層地獄，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都冒了出來，有的齊楚認識，好像在哪本神話小說里看到過插畫；有的不熟悉，但仔細一瞧，卻又覺得這鬼怪的衣服在哪里見過；最煩的，是各種雜音，弄得人頭大。
過了半個小時，還是沒到頭，但風景依舊，并且開始重復剛才的場景。
齊楚喃喃道：“看來，我的見識還是太短淺了，心中的黑暗世界只不過一個鎮子大，恐怕這輩子，想要修煉出心魔，也得努把力了。”
他這話一出口，黑暗世界的天空，立馬電閃雷鳴起來。
緊接著，淅瀝瀝的小雨落下。
齊楚轉身，竟看見無數尸體“復活”的場景，一個個睜開白色比黑色多的眼珠子，怔怔地盯過來。
“艸！”
就算明白這一幕是假的，齊楚還是忍不住罵了句，畢竟被這么多眼珠子盯著，心里難免有種詭異感。
就像是手里有塊氣泡沫紙，恨不得立馬拿出一根鐵簽子，給它們一個個戳爆了才滿意。
“齊楚，別睡了，醒一醒！”
“快天亮了，齊楚，你怎么還在睡覺。”
“齊······楚······”
沒等尸體們撲上來，黑暗世界正在快速崩塌，
齊楚只覺天旋地轉間，重新回到了屋子里。
“齊楚，你怎么了？”
邱小青雙手扶著齊楚的肩膀，關切地問道。
齊楚晃了晃腦袋，從兜里摸出萬靈玉碑，頓了頓，笑道：“剛做了一個夢，沒事。”
邱小青收回手，看著齊楚道：“你這個夢做得夠久的，天都要黑了。”
齊楚起身，看向窗戶，確實天色昏黑，看樣子過去有段時間了。
他拿出手機，給王貞山打了個電話，沒打通，只好撥給柳文豐，讓他派人來處理善后。
柳文豐聽說又出了事，有些頭疼，但還是應承了下來。
畢竟這么大一個省，每天出的事情多著呢，只要沒出人命，基本上都只能算小事。
齊楚這種隔三岔五，就鬧出多條人命的，柳文豐真的有些吃不消，好在情有可原，修仙者的事情，凡人目前還是很難插手的······
在小區內等到半夜，才算處理完。
齊楚又見到了那些全副武裝的便衣們，這些人干活熟練，就是有點不太愿意交流，就連領頭的，他現在都還不認識名字。
不過，對方不問，他也懶得自我介紹。
回到公寓，齊楚迫不及待地拿出萬靈玉碑，念出剛剛獲得的傳承口訣。
萬靈玉碑上的圖騰開始幻化扭曲，放出灰色的光芒。
令他意外的是，這東西居然是真的萬靈玉碑，還是萬靈玉碑的主碎片，唯一帶有器靈的一塊。
主碎片，除了選擇宿主時，會主動制造幻境這個被動技能外，還能用碎片的力量，控制敵人，視宿主的修為高低，加強控制力。
金秋云這種被吸干了，只能控制普通人。
他現在是第三層的修仙者，理論上，可以控制第二層的修仙者。
被控制的人，免疫真元攻擊，同時加強這些人的身體素質，但這個條件只對普通人有效，而且被控制得越久，這個人徹底失去的意識的可能就越大。
也就是說，主碎片這玩意兒，會私吞傀儡的意識，用來補充自身的運轉能量，非常邪門。
除了控制敵人，把敵人變成傀儡外，它還能主動吸收傀儡身上的生命力和靈氣，反哺給宿主，修復宿主身上的傷勢。
在宿主徹底死亡前，這塊萬靈玉碑的主碎片，是不會被別人控制的，必須要等宿主死亡，它才能開啟幻境，重新選擇主人。
而脫離幻境的要求，除了強大的意志力外，還需要一絲運氣，得有人在幻境外把你喚醒。
否則你就算堅持到了幻境破裂，也無法脫離，只會不停陷入一層又一層的幻境，直到維持幻境的能量徹底枯竭——你的意識體沒了，也就算是腦死亡了。
齊楚看著漂浮在半空中的主碎片，眼中閃著精光，“萬靈玉碑，究竟碎成了多少塊？”
主碎片上的輝光閃了閃。
齊楚忍不住皺眉，“你不是有自我意識嗎，這都不知道？算了，你就說，你知道些什么吧。”
“······”
“吸收足夠的靈氣，就能將你修復，還能給我反哺真元？”
齊楚嗤笑一聲，“你少給扯淡了，你這套套路騙騙金秋云那女人可以，騙我就算了。從古至今，只有完整的萬靈玉碑，才能給人源源不斷的提供靈氣，而且也不是真的源源不斷，它的靈氣來源于被封印的惡靈，惡靈雖然難以被時間消磨，但總有覆滅的一天。”
“你個碎了不知道多少片的萬靈玉碑，恐怕連鎮壓惡劣的本事都沒有了，又怎么去對付被你封印的惡靈？”
“我勸你，給我老實點，不然我情愿不要你，把你扔進海里去，也不會用你。”
“······”
主碎片黯淡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放出光來。
齊楚聽完它說的“話”，仔細想了想，才點頭道：“行，我可以先幫你找一塊碎片，幫你修復身體，但你得先把那個守墓老人的身份說出來，還有他的那條狗，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兒？”
他可不信，連修仙者都難以登峰造極的時代，路邊隨便可見的野狗，都能開啟靈智了。
這可不是萬年前靈氣充沛的時代，哪來的神獸異類？
“那條狗就是一條普通的黑狗？”
“······”
齊楚面色古怪，所以，金秋云能夠得到主碎片，純屬靠撞大運？
主碎片的解釋，那黑狗雖然普通，但被守墓老人訓練過，能通一點人性，智商也不低，大致和個孩童差不多。
加上守墓老人經常給黑狗灌輸真元，溫養身體，黑狗的本事，不比一般的第一層修仙者差。
而守墓老人的身份，主碎片并不清楚，在它誕生前，老人就存在了。
每次當主碎片放出幻境，想要讓誤打誤撞靠近它的人進入幻境時，守墓老人都會派出黑狗，打斷它。
黑狗雖然也有一定的修為，但說到底，也只是條畜牲，沒有自己的意識，
它的小腦子，甚至不足以讓主碎片開啟幻境。
不然，讓一條狗成為萬靈玉碑的宿主，可就有大樂子了······
主碎片警告齊楚，不要去找守墓的老人，這老人的修為不低，就算沒有第六層，也有第五層的實力。
要知道，能浪費體內真元給一條狗溫養身體的修仙者，自身體內的真元一定是非常龐大的，要不然經不起這種消耗。
以齊楚目前的實力，就算把體內的真元全都抽出來，也辦不到，守墓老人的實力，可想而知。
確認守墓老人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后，齊楚也不著急去找王貞山“拿”萬靈玉碑的碎片。
他確實是答應了主碎片，要幫它修復身體，但可沒說是什么時候，再說了，鬼知道這破玩意修復后會產生什么變化。
要是突然噬主，他可不一定能擋得住。
完整的上古神器的威力，就算是老祖，也得退避三舍。
齊楚出爾反爾，這可把主碎片氣得夠嗆，這么無恥的宿主，它還是第一次見。
有事沒事的，就漂浮在齊楚眼前，干擾齊楚的視線，騷擾齊楚的活動。
當然，它一共也就只經歷過兩個宿主。
齊楚表示，你就別夸我了，我不無恥一點，早就被人吃得骨頭渣渣都不剩了，又何德何能成為你的宿主？
說完，齊楚打開一個鞋盒，將主碎片塞進去，然后放進抽屜，最后上了一把鎖。
世界總算清凈了。
第二天一早，齊楚去了省城療養院。
才知道王貞山這老小子，不知道發什么癲，又自我封印了六識，正在裝傻呢。
他剛走到王貞山的房間外，就接到了修復總部打來的電話。
詢問他關于金秋云的事情。
電話那頭，還是那個令人討厭的男聲。
不過，這一次對方明顯恭敬了許多，“齊楚，祝賀你，提前晉升為組織的初級成員，這次任務獎勵你的二十四塊黑靈玉，已經在路上了。”
二十四塊黑靈玉，相當于初級成員兩年的工資。
說實話，不算少了。
既然干完活，修委有表示，齊楚立馬感謝道：“謝謝組織和領導的栽培，我一定會把修委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永遠做組織的堅定捍衛者！”
“·······”
對方沉默了幾秒，開口問道：“是這樣的，關于金秋云叛逃修委的問題，一直還未開解開。你擊殺金秋云時，有沒有發現什么異常，比如，她修煉了邪法，或者身邊跟著什么邪修之類的？”
“沒有，沒發現。”
“那她身上有沒有什么異常，比如，身體上的異樣，或者樣貌的改變，修為的波動······還有，使用什么靈寶？”
對方說著，停頓了一秒，似乎意有所指。
齊楚干脆答道：“沒有，什么都沒有。”
對方不死心，“真的沒有？”
“據我們所知，金秋云掌握一項邪法秘術，可以將人體內的精氣全部吸走，控制人的意識，還能改換樣貌，這也是為什么修委一直無法找到她的原因。”
對方的話，倒是提醒了齊楚：萬靈玉碑可以反哺生命力給宿主修復傷勢，也就是說，只要宿主愿意，可以隨時在臉上動刀子，改變樣貌。
不過，頂著不屬于自己的一張臉過日子，想想還真的是······有點離譜。
“齊楚，你現在是修委的初級成員，對組織的問話，態度要端正點，好好想一想，到底有沒有發現什么異、常，懂、了、嗎？”
這半威脅，半暗示的話，聽得齊楚心頭冷笑。
搞半天，給他晉升初級成員，獎勵黑靈玉是假，索要從金秋云身上得到的戰利品，才是修委的真實意圖。
盡管早就料到這修委不是什么正經組織，但齊楚還是覺得不舒服，正要發作，念頭一轉，便有了主意。
“異常？等下，讓我好好想一想，好像，好像還真的有這么一回兒事。”
齊楚故作煩惱道：“哎呀！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對方猛吸一口氣，呼吸驟然急促起來，“你別急，慢慢想，好好回憶一下。”
齊楚樂了，我急啥，這不是你在急嗎。
他慢吞吞地說話，又逗了對方幾次，直到對方語氣愈發不耐煩了，才“恍然大悟”道：“我記起來！”
“快說！”
“金秋云在被我擊殺前，手里好像有塊翠綠色的玉牌，巴掌大的東西，能夠放光，應該就是你說的靈寶吧。”
“那東西呢，在你手里？快交上來！”
“不在我這里呀，我要是有，剛才不就說了嘛。”
對方已經急不可耐了，直接命令道：“我不管在不在你那里，你給我找到，快點給我送到修委總部，不然······不然我就取消你初級成員的身份，將獎勵給你的黑靈玉追回，年底考核直接取消！”
“然后再考察一年，才能參加年底考核。”
齊楚眼中寒芒一閃，臉上卻沒什么表情。
他推開房門，看了眼坐在沙發上，面色呆滯的王貞山，呵呵笑道：
“那件靈寶，被我的老大王貞山拿走了，現在在他手里，你找我沒用啊。”
齊楚剛說完，電話就被掛斷。
“呵呵，讓你們狗咬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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