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盈盈的視線搭在他的身上,沉默。她的瞳仁里沒有溫度,也沒有什么感情,好像——
她把他忘了一樣。
好像不認識他一般,又或者想忘、想不認識他。
樓景深后背一重,奶昔一個跳躍,跳到了他的身上,他本能的一接。
一接住奶昔就捂著他的嘴,不許他和小姨說話!
“………”他在心里重重的嘆了口氣。
樓景深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奶昔哄睡著,這個時間最少有一個小時。
奶昔讓唐影睡沙發,她睡床。
樓景深怎么會讓唐影睡沙發,抱著奶昔去了沙發,把她放在沙發的里面,擋著她。
奶昔偶爾抬頭看眼唐影,若是發現她在看她,就會兇一句,不許她看。
奶昔睡著后,已經快凌晨一點——
病房里格外的安靜。
唐影看著墻上的時鐘,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那種緊致的隱忍的帶著驚恐不安的。
樓景深從沙發上下來,給奶昔蓋上小被子,走到她的身邊,坐下。
“唐影?”
很快的——
唐影那種不安的情緒,很快就消失。她回眸看了眼樓景深,在兩秒后就恢復正常,就好像是一個充滿氣的氣球,原本是緊繃著飛翔,突然就落了地。
然后,了無生氣。
沒有了活力。
又或者說把自己給封閉了起來。
她掀開被子下床,才動,就被摁住了手腕,她抬眸,目光和他對視。
樓景深的瞳仁漆黑深邃,喉結有滾動,攥著她的手,“感覺如何,有沒有哪兒疼。”
依舊是這個問題。
“挺好。”她的回答。
“餓不餓?”
“不餓。”
“去洗手間?”
“嗯。”
他起來,伸手。
唐影身軀退了退,拒絕他的碰觸。樓景深的目光暗了暗,唐影站起來,她好看的唇有涼潤的笑散開,很淡。
“做什么,我不需要抱。”
以前那個——
無論干什么都纏著他抱的女人,已經過去。樓景深的手指無意識的動了動,幾秒后,他縮回手,落進自己的口袋里。
“去吧。”兩個字,平淡。
唐影往洗手間里走,躺久了,難免血脈不通,剛下地也有些不穩,不過走了兩步,腳步一踉蹌。
她并沒有摔下去,只是被強有力的手臂給抱了起來,他結實的手臂圈著她細細的腰,清冽的呼吸就在她的耳測。
唐影抬頭。
呼,一瞬間便在空中接觸,纏繞。
他眼角有柔光,低聲,“我抱你?”
她的眼睛——
沒有什么異樣。
她站起來,“不用,很晚了,你休息吧。”手從他的身上滑下來,越過他,走了。
步伐并不快,但是這一次很穩。
瘦弱的脊背,筆挺挺的,一如往日的每一次。
樓景深目送她離開,浴室的門關,她高挑的身影進去,消失,關門,門上有她的身體剪影,很消瘦,發絲自然垂直。
她伸手扶住了墻壁——
樓景深只看得到她扶住的那片刻,然后離開,再也看不到。
他眸光幽暗,深邃,難以辯讀,身姿修長,站在昏黃的病房里。
就如同這一個多月——
每一個夜晚他都在病房外等候的模樣。
安靜。
有耐心。
…………
唐影坐在馬桶上,呼吸一點點的加重,到最后有種窒息感,她捏著胸口的衣服——
驀然想起那一天在水中的那種被海水四面壓迫的感覺,她所有的神經都放棄了咆哮和呼救,他們那么的安靜,甚至是期待。
期待見到——
她死去的親人。
這世間還有很多事她沒有搞懂,但是已經沒有了興趣。
后來,他抱住了她。
拼死把她往水面上帶,她聽不到他說話,甚至看不清他的臉,可隔著水簾,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堅定。
那種——
非要她活著的堅定。
她用最后一絲力氣掙脫了他的手,往更深的地方游去,可他立刻追來,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