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谷整個僵住，這些問題，她從沒想過……
以前在王府，自然有負責灑掃洗衣的粗使下人。
后來主子落難，她隨隨便便地自己料理。
再后來，到了這里，暗衛也越來越多，好像還真是從沒有為每天的換洗衣服，要用的熱水，和要吃的飯菜操過心。
第一日換下衣衫就有人拿走，洗干凈，曬干了再送過來。
細想想，小院里哪來的粗使下人？
其實都是葛家村的人在做。
而葛家村的人，也沒有給季衍塵賣身契。
都是自愿！
葛順抬眼盯著尋谷，心下暗哼。
這個女人，一直就對師娘不服氣呢，要不是憨丫頭還需要偷師學藝，他早就想法子對付了！
尋谷又不敢確信地追問了一句：“當時，你師父真的快死了？”
“那當然了，騙你做什么？”葛順瞪著尋谷，道：“師父的眼睛，你又不是不知道，師娘為了針灸，好幾次都是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硬熬著守過來的，要不然，師娘怎么可能變得那么瘦？”
雖然師娘瘦下來，是因為師娘自己想瘦……
但尋谷不需要知道！
師父手下的所有人，都不需要知道！
他們只需要知道，如果沒有師娘，師父早就沒命了！
所以，任何人，尤其是師父的手下，都不能對師娘不敬！
尋谷一滯，而后扯出一個勉強的笑臉，“我知道了，多謝你。”
葛順冷著臉轉身，在尋谷看不見的地方，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欺負師娘的，都是壞蛋！
尋谷對葛順的小心思一無所知，也不甚在意，她只是很驚訝，也很震撼。
她一直不明白，為什么主子會忽然把蘇曉看得那樣重。
蘇曉這樣的女人，除了有幾分姿色，會一點醫術以外……
現在想想，會醫術，似乎也很厲害了。
可是蘇曉的出生，并不能給主子帶來任何助益，相反，只會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越是往下想，尋谷的思緒就越發混亂。
她站起身來，用復雜的目光看向蘇曉，緩緩走過去站著。
看在主子的份上，她再稍微多用點心，好好守著蘇曉就是了！
這時候，樓奇和寒舒云還在爭執。
“大字不識一個，還好意思出餿主意？開業當天，你帶著那么多人來，鎮上百姓見到只會害怕，誰還敢進？”樓奇看似是在嗆寒舒云，實則一直在留神尋谷和葛順的談話。
蘇曉和季衍塵在葛家村的那些事，他也聽說了。
畢竟，胡氏父子知道地還挺多。
就是沒想到，跟在蘇曉身邊的兩個小孩，都這般機靈？
葛順……
他記住了！
寒舒云氣得面紅脖子粗，怒吼道：“樓奇，你現在就出去跟本將練練！”
蘇曉被吵得頭大，尤其昨夜還沒睡好，現在腦袋里嗡嗡的。
就連方才的那點好心情，也全被攪合沒了。
“二位！”尋谷不耐地出聲提醒，“我家姑娘昨夜沒休息好，二位要吵鬧，還是出去的好！”
蘇曉奇怪地看了尋谷一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尋谷冷哼，頗有些不服氣地盯著蘇曉：“姑娘，公子傳了話來，今日《紅樓》第二回要上了，公子已經訂好了席位，讓姑娘帶著寒統領和樓二公子一同前去。”
“第二回？”寒舒云頓時來了興趣，“昨天那第一回怪好看的，就是那些柔柔弱弱的姑娘家，看得我著急！”
見這兩人無時無刻的斗嘴，總算是安生下來，蘇曉也松了一口氣，當即好脾氣地笑笑：“這個故事，說的就是大宅門第，其中有個角色叫做王熙鳳，是個男兒性子，潑辣豪爽，你會喜歡的。”
“是嗎？”寒舒云越發感興趣，迫不及待地就拉著蘇曉往百戲樓去。
看那些新鮮玩意兒，讓她心情好。
反正，比看著樓奇舒坦！
更要緊的是，趁著現在，趕緊和蘇曉打好關系，多聊些女孩之間的話題，拉近距離！
出發之前，爹可是囑咐過了的，一定要把這位阿堯姑娘哄得高高興興，為北境眾多的將士們，把藥丸帶回去！
“戲要下午才上，我們現在去做什么？”蘇曉苦著臉，她只想趕緊去補個覺。
寒舒云風風火火的，“這怕什么？百戲樓有趣地緊，待一天也不會膩，走了！”
拽著蘇曉沖出幾句，她又回頭，冷冰冰地瞪著樓奇：“你又跟來做什么？女孩子的私房話，你也好意思聽？”
“……”樓奇無語。
不過嘛，不去也罷，正好勻出空檔來，去季衍塵的茶行逛逛。
樓奇便又笑看著蘇曉，果真是溫文爾雅的一張臉，叫人看了就如沐春風，“姑娘慢行，在下晚些再去。”
“好！”蘇曉點點頭，只要這兩個人沒湊在一起吵個沒完就行。
“他終于走了！”寒舒云心情大好，扯著蘇曉越走越快：“阿堯，你對什么感興趣？我都能陪你聊！”
蘇曉癟癟嘴：“比如呢？”
“比如功夫，兵器！要不然，我給你講講行軍殺人的事兒？特別刺激！”
“還是饒了我吧……”
后面，樓奇聽著，也盯著。
不自覺間，眉眼都染上了三分笑意。
說到季衍塵的茶行，不似酒樓和百戲樓，重新裝潢，聲勢浩大。
不過就是隨便盤了兩間鋪子，貨柜和伙計，都是用的現成的，再擺上從南邊運來的茶葉，也不管生意好壞，直接開賣。
也對，大名鼎鼎的塵王，怎么可能真靠兩間鋪子過活？
樓奇也就隨便轉了轉，大手一揮，各色茶葉都包了些，徑直往曲水巷走去。
到了小院，他倒是絲毫不緊張，大步流星地往里闖。
穿過眼花繚亂的精致小園林，剛到中門，就看見季衍塵一襲白衣，靜靜地立在院子里。
樓奇駐足，緊接著揚聲一笑，跨步入門：“在下不過一介草民，竟能得塵王殿下親自遠迎，當真是三生有幸！”
季衍塵擰眉，下一瞬，十來個黑衣暗衛猛躥出來，把樓奇團團圍住。
見此，樓奇不慌不忙，依舊帶著兩分淺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