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的話,我聽懂了。

  陰人斗法,十三局是允許的,只要雙方有仇,在不危害普通人的前提下,就算是殺死對方,也沒人管。

  相反,如果雙方沒仇,有陰人無緣無故的想殺你,恰巧你又在十三局登記過了,就可以找十三局來幫忙。

  我思考了好一會兒,然后在心中做出了決定。

  不管我登不登記,我都已經上了十三局的名單。

  這么想,登記對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不過在寫下自己的信息前,我問了一個問題。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何曼非常肯定的回答道。

  “當然有!”

  我盯著她的眼睛,她的眼中沒有任何波瀾,應該不是在說謊。

  “我明白了。”

  我從何曼手中接過筆,開始填寫登記表。

  才在姓名一欄寫下“陳九”兩個字,我就發現手中的筆不對勁。

  寫字的時候,這支筆竟然在吸收我身上的煞氣!

  我吃驚的把筆拿到眼前,這才發現,筆尖并沒有滾珠,換句話說,這筆沒有墨。

  沒有墨,字又是怎么寫出來的?

  何曼解釋道。

  “就像每個人的指紋不同一樣,每個陰人的煞氣也不相同。

  有些陰人手段特殊,能夠改變自己的身體特征,可不管他本事再大,也無法改變自己的煞氣。”

  我明白了,煞氣就是陰人的身份特征。

  我不再猶豫,繼續書寫。

  很快,這份登記表就被我填完了。

  “給你。”

  何曼接過登記表,仔細核對,然后放回自己的手提包。

  “你還要再補充一條。”

  “什么?”

  何曼看向我身邊的胡眉。

  “你要寫下自己是她的監護人。”

  “監護人?”

  這個詞匯讓我愣了一下,一般來說,這個詞只用于大人和孩子的之間。

  何曼解釋道。

  “野生的妖怪不歸我們十三局管,可她明顯和你關系親密,算是家養的妖怪。

  寵物狗咬人還要主人賠錢呢,家養的妖怪自然也是同樣的道理。”

  這個奇怪的比喻讓我哭笑不得,不過我不得不在心中驚嘆十三局的調查能力,他們竟然連胡眉是妖怪,也查的清清楚楚。

  登記表我都填了,也不在乎多加一筆,我按照何曼的要求寫好,再次交給了她。

  何曼把登記表放回自己的手提包,然后掏出手機,打開微信的二維碼。

  “加個好友,方便聯系。”

  “好。”

  加完好友,何曼起身伸了個懶腰。

  她一臉放松的說道。

  “大年初一還要加班,真是辛苦啊!我走了,不用送我。”

  何曼離開了,胡眉有些擔憂的問我。

  “你這樣做,真的好嗎?”

  我無所謂的說道。

  “我又不是黑鳳凰,要做顛覆社會的事情,登記對我來說,并沒有太多壞處,至少再碰上鐵拐張這種人,我不需要臟自己的手,就解決麻煩。”

  我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了。

  “別想了,我們去準備火鍋!”

  ……

  接下來的幾天,酒館風平浪靜,我和胡眉每天不是研究吃什么,就是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初五那天,我和胡眉拿著禮物去拜訪了青爺和鬼婆婆,華夏人講究禮尚往來,春節送禮正是維系雙方關系的行為。

  初六中午,黑哥在群里問我哪天開門,今天已經有不少店在早上開業了。

  我說初十,黑哥吐槽我太懶,我反問他多放四天假工資還照發不好嗎?黑哥立馬回了一句——老板真帥!

  我之所以這么晚開業,是因為初九那天,我有事要做。

  初九早上,我早早的起床,正準備把酒館好好打掃一番時,我看到琉璃貔貅的嘴巴里,咬著一枚新的金幣。

  不用猜也知道,這是王姨那尊神像中的女鬼,已經收集到足夠香火,轉世投胎去了。

  這枚金幣的側面,沒有星星,按照之前童謠之前的介紹,這枚金幣價值一個陰德。

  我把金幣推進貔貅的肚子里,酒館營業已經七個月,也不知酒館的房東什么時候來收房租。

  而且我還有一點沒搞明白,房東留給我的信上說,房租是十枚金幣。

  我如今已經知道不同金幣的價值相差巨大,十枚金幣指的是多少陰德?還是說不管價值幾何,只要是十枚金幣就可以?

  我想不通,干脆就不去想,我做好早飯,然后喊胡眉起床。

  胡眉吃飯的時候問我。

  “明天就開業了,今天我們要不要出去玩?”

  我拒絕了她。

  “不了,今天我有事要做。”

  胡眉好奇的問道。

  “什么事?”

  “祭拜我的親生父母。”

  胡眉愣住了,有些迷茫。

  我解釋道。

  “我之所以叫陳九,是因為陳田是在正月初九這一天撿到的我。

  當然,撿到我是他的謊言,我想就是在這一天,他殺害了我的親生父母。

  當初我身中妖毒,來不及問陳田關于我親生父母的事情,所以我對他們一無所知。

  可他們生下了我,就是天大的恩情,我不能忘記他們,所以我打算在今天祭拜一下他們。”

  胡眉說道。

  “我陪你。”

  我笑著問她。

  “我是去找十字路口燒紙,這大冷天的,你陪我去挨凍嗎?”

  誰知胡眉一本正經的說道。

  “丑媳婦總得見公婆,我當然得去。”

  雖然我還沒有正式回應胡眉,但這一次,我沒有反駁她。

  “快點吃,一會兒陪我去買些紙錢。”

  吃完飯,我們出門買了一些祭拜用品,天快黑的時候,我們出門了。

  胡眉畫了全妝,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但這一次,她沒有走性感路線,而是梳了一個乖巧的發型,穿著一件純白色的羽絨服,像極了還沒走出校園的女學生。

  酒館所在的街道,太過繁華,這個點在十字路口燒紙,會嗆到不少人。

  我跟胡眉打車來到最近的公墓,我的父母沒有葬在這里,所以我找了一個沒有立碑的空地。

  燒紙祭祀,是有講究的。

  我先在地上畫了一個小圈,點燃幾張黃紙。

  這些紙不是燒給我親生父母的,而是燒給附近的游魂野鬼,拿點小利把它們打發了,這樣它們就不會把我燒給父母的紙錢搶走了。

  等到火焰熄滅,我又用了一個大圈,按傳統,圈中應該要寫上亡親的姓名,但我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叫什么,只好寫下“陳九親生父母”六個字。

  我買了很多紙錢,一把一把的往火堆里投,等燒的差不多了,我看著火光喃喃道。

  “爸爸,媽媽,你們因我而死,孩兒對不起你們,來生我做牛做馬,報答你們的恩情!”

  說完,我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響頭。

  胡眉完全不在乎自己潔白的衣服沾土,跪在我的身邊。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叫胡眉,雖然我和陳九還沒成,但我相信自己早晚能把他拿下,做你們的兒媳!我一定會照顧好陳九的,你們在九泉之下,不用為他擔心。”

  等燒完最后一張黃紙,我把帶來的礦泉水擰開,雖然這是冬天,但祭拜不留明火,是文明之舉。

  我幫胡眉拍去身上的土。

  “走吧,我們回家。”

  “好!”

  剛走幾步,我身形忽然一個踉蹌!

  我感覺自己的腳腕一陣冰涼,像是冰塊貼在皮膚上。

  有什么東西,抓住了我!

  我急忙低頭,只見一只枯如柴木的手從地下伸出,死死的握住我的腳腕。

  是鬼!

  “放手!”

  胡眉反應很快,她屈指成爪,抓向鬼手。

  與此同時,長舌女鬼在活閻王神像中飛了出來。

  鬼手在胡眉碰到它之前,飛快的縮回地面。

  胡眉沒辦法掘地三尺,只能干瞪眼,但長舌女鬼沒有身體,可以沉入土中,她二話不說,追了上去。

  大概過了五分鐘,長舌女鬼飛了回來。

  “那鬼跑的飛快,我沒能追上。”

  胡眉緊張的問道。

  “陳九,你沒事吧?”

  “沒事……”

  我話音還沒說完,忽然一股驚人的熱意,從我的體內爆發!

  我心中大驚,這種烈火焚身的感覺,我已經非常熟悉了,是我體內的妖毒,爆發了!

  劇烈的疼痛瞬間密布我的全身,我立馬倒在地上,痛苦的掙扎。

  “陳九!”

  胡眉大喊一聲,驚恐萬分。

  我強忍著劇痛,伸手指向自己的腳腕。

  “快看看我的腳……”

  煞氣入體,不可能引起我體內妖毒爆發,肯定是有其他原因。

  胡眉急忙查看我的腳腕,她撩起我的褲腿,臉色瞬間慘白。

  她失聲喊道。

  “怎么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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