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哪個世界,自身實力的強大永遠可以改變既定的法則。
四十年前,格雷甚至可以大咧咧的把黃金財寶放在最繁榮島嶼的正中心,沒人敢去搶。
花錢的前提是有命活著。
搶了黑炎的錢,甚至不用船長親自找上門,他們視財如命的副船長就已經在殺過來的路上了。
“辛苦了。”格雷拍拍店長的肩膀,扛著交易所內打劫來的所有現鈔——大概兩億貝利左右,打算先去吃飯。
店長和店員們鼻青臉腫,一路恭敬著送到門口。
格雷似乎想起什麼,又在門口停住,嚇了他們一跳。
這個不知做了什麼就讓槍械燃燒黑火的男人指著自己,笑容有些燦爛。
“對了,如果你們背後的貴族想懲罰你們,可以告訴他我要去港口,讓他派手下把我抓走。”
——
“你瘋了嗎?”離開交易所,艾斯氣衝衝的拽住路飛要和他們分開。
“主動把我們的目的地暴露給貴族,就不怕他們把你抓起來?”
反正他和路飛絕對不能趟這灘渾水,一兩個守衛不可怕,但人數多了還有槍,他們是打不贏的。
他已經失去一個兄弟,不能再帶著路飛冒這種必死的險。
然而神經大條的路飛顯然想不到這麼多,他已經看到前麵的飯館,流著口水和艾斯撒嬌對峙。
“不要嘛艾斯~我們馬上就可以吃東西了!”
“路飛,和他們分開以後咱們換一家餐館!”
“哼,膽小怕事。”烏塔撇撇嘴,抱胸挑釁道:“還說自己要當海賊,連這點勇氣都沒有,怎麼出海啊!”
“哈?你說什麼!”艾斯瞬間上當,鬆開路飛的手和烏塔對峙,“我隻是不想被你們牽連著白白死掉!”
“這裏的士兵全部加起來都不夠格雷船長一個人打的!”烏塔誇張的用手臂比劃一個大圈,用以表示格雷船長的厲害。
兩人相互看不順眼,爭吵幾句就打算動手。
但就在要互毆時,金烏獨具特色的沙啞又高亢的聲音響起,隨之,還有拍打翅膀的聲音。
“能用拳頭解決,就不要耍嘴皮子!”
說完,拱火完成的金烏就朝前方飛去。
烏塔和艾斯仰頭,順著它的飛行方向看去。
隻見格雷站在不遠處的餐館門口,抬起手臂接住金烏,衝他們笑著拜拜手,就進入餐館。
而路飛,早就不見了。
餐館內,服務員、廚師、老板,手拿著菜刀、掃把嚴陣以待,而被他們如此對待的隻是一個年紀尚小,還在摳鼻子的小鬼。
路飛像是完全沒看出自己不受歡迎一樣,將鼻屎彈飛,笑容燦爛,“老板!給我們個包廂,快上菜!”
“又是你這個吃霸王餐的小鬼,我們這家店不歡迎你,趕緊給我滾!”老板像是哄蒼蠅一樣,主打的就是一個嫌棄。
格雷適時上前拿出一遝貝利,“這孩子是和我一起的,等會還有兩個孩子過來,你們不要攔他們。”
看到錢,餐館一眾的臉色瞬間變好。
老板迅速奪過那遝貝利檢查起來,確認沒問題後大手一揮,“快去準備飯菜!這位大人,您請跟我來,我帶你們去包廂。”
——
烏塔和艾斯進入包廂時,格雷和路飛已經吃起來了。
兩人還是打了一架。
格雷掃了眼,確認是烏塔知道現實裏打不過,就使用果實能力獲得勝利。
他之所以如此判斷,一來是烏塔臉上有難以掩藏的困倦,二來是艾斯臉上明晃晃的不服氣。
BUG一般的歌歌果實的確防不勝防。
隻要在身體到達極限前關閉歌歌世界,能力者就隻會感覺到疲累,不會直接睡著。
艾斯氣鼓鼓的坐下,拿起桌上食物狠狠咬了一口泄憤。
烏塔得意洋洋的,連使用能力後的疲憊感都消失不少,“路飛,是我贏了!”
路飛驚訝看向艾斯,絲毫不給兄弟留麵子,“哇,艾斯你居然輸了!”
艾斯攥緊拳頭,氣得打了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兄弟一拳。
“笨蛋!她是惡魔果實能力者,不然我才不會輸呢!”
路飛捂著腦袋,笑嘻嘻的,“哈哈哈,烏塔這一年也變強不少嘛。”
“那是當然,等回去以後我給你看新研發的能力!”烏塔稍有些困倦的打了個哈欠,開始沒精打采的吃自己麵前的食物。
格雷點點金烏的腦袋,又出聲喊道:“烏塔。”
“嗯?”烏塔激靈一下抬起頭,下一秒,金燦燦的火焰就從金烏口中噴出,燒了烏塔滿臉。
看到這一幕的路飛和艾斯險些驚掉下巴。
但和上次一樣,火焰來得快去得也快,不等人反應就消失不見。
金烏晃晃腦袋,叼過船長叉子上的肉塊仰頭吞下,“好吃,再來一塊!”
格雷又給它切了一塊,同時開口道:“等會港口如果有士兵在,我會被他們抓走。”
烏塔重新有了精神,本來還在生氣格雷不打招呼就突然放火的舉動。
但聽到他的話,頓時驚訝道:“為什麼?你明明能打贏那麼多海賊!還能打贏海軍中將!”
“怎麼說呢,我向來不是個喜歡惹事的人。”格雷歎了口氣,他這該死的原則。
“如果他們不抓走我,我就沒理由把貴族家裏的錢搶走。”
就像貴族從平民手裏搶錢會用‘稅收’來美化,他搶貴族錢,也要用‘賠償精神損失費’來將行為合理化。
盡管貴族們的錢大多都是強行征稅收上來的。
但由於他會把搶來的錢塞進自己口袋,不會劫富濟貧、重新還給平民,所以還是會有一點點的心虛。
金烏吃飽了飯,開始在窗戶上一邊踱步一邊大呼小叫。
“零元購!這會是一次身心愉悅的零元購活動!”
事實上它是太陽能充電的,平時吃飯也就是嚐嚐鹹淡。
格雷十分狐疑的看了它一眼,有點懷疑自己之前都教過它什麼,總有種這隻烏鴉比他更像穿越者的感覺。
“那船怎麼辦?你不是要買船嘛。”
艾斯有些別扭,其實跟格雷進城之後他還挺想去造船廠看看船的。
“對啊,我也好想買船。”路飛叼著被啃光的骨頭,含糊說話間,骨頭也跟著輕輕晃動。
格雷沒說話,隻是看著艾斯,眼神中帶著某種信息。
艾斯被他看得發毛,視線左右看看,額頭開始冒汗。
他指著自己,語氣不可思議,“你讓我去買船?”
“準確來說,是你們三個和金烏一起。”格雷喝了口朗姆酒,聲音帶著輕鬆笑意。
“事實上,我當時並沒有說我要去港口附近做什麼,所以......我負責吸引衛兵注意力並被他們帶走,你們負責買船,把船帶回去。”
“我相信憑你們的實力,肯定能辦到。”他將錢放到桌子上,故意說得慷慨激昂,“可以嗎?未來的大海賊們!”
“當然!”路飛高舉雙手,第一個興奮蹦起來,“就交給我吧!我絕對幫你買一艘最好的船!”
“路飛,隻要一艘小型單桅帆船就好了,不能浪費錢。”
烏塔糾正他話裏的錯誤,像個真正可靠的大人,“我記得不錯吧,格雷船長。”
格雷滿意點頭,看向沉默不吭聲的艾斯,“你呢?”
艾斯看向他,眼中帶著不服輸的鬥誌,“他們兩個都去了,我當然要去看著他們,免得他們被騙了都不知道。”
“哼,我看你才是會被騙的那個。”烏塔抱起雙臂。
艾斯頓時惱怒,“你說什麼!”
路飛哈哈大笑,又瞬間掃蕩了桌上剩下的食物,摸著渾圓的肚子,“耶——去買船咯~”
格雷看他們各自為營,想了想說道:“給你們選個隊長吧,等會買船聽隊長的怎麼樣?”
烏塔/艾斯:“選我!”
烏塔/艾斯:“不許選他/她!”
路飛:“哈哈哈,我要當隊長!”
“你們三個都很有潛力啊。”
格雷摸著下巴,故作認真的打量他們每個人的臉,仔細思索一會兒後有了決定,“那我就選......”
三人期待看他。
“那我就選金烏當隊長吧!”
金烏隊長拍拍翅膀,驕傲挺胸,“理所當然,眾望所歸!”
三人:“哼!”
*
哥亞王國唯一的正規港口就是正對著高鎮的那個,而港口附近的商業區中,一家小型造船廠靜靜佇立在那。
這個國家不是專門造船的國家,因此這唯一一家造船廠生產的船隻,大多隻是用於近海捕撈的中小型漁船。
生意說不上好說不上壞,維持生活,大多靠的是修船補船的手藝。
一旦交不上稅款,很快就會被衛兵們驅趕到端鎮甚至是城外,靠撿垃圾為生。
魯絲坐在造船廠門口的臺階上,嘴裏叼著煙,看向不遠處開闊的港口區。
聽說有個不怕死的家夥搶了貴族老爺在端鎮開的交易所,把裏麵的錢全都搶走了。
貴族老爺怒不可遏,召集了城內上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疏散港口民眾,等著把那人抓進監獄去。
但這些和魯絲沒關係,她要還是個年輕人,肯定會大聲嘲笑貴族活該。
但她已到了中年,年少血性早就被磨沒,還要靠著祖上傳下來的修船手藝,養活自己和小孫女。
她的兒子和兒媳婦,在數月前死了。
因為兒子質問天龍人為什麼要無緣無故對一個出航的孩子開槍,於是他和妻子便倒在血泊中。
這並非天龍人的過錯,是她平時對兒子的教育出了問題。
她應該教他如何卑躬屈膝,而不是做人做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魯絲抹了把濕潤的眼角,緩緩扶著牆壁站起。
她原本硬朗的身體在得知噩耗後突然蒼老了許多,曾經筆挺的脊背也佝僂下去,深陷的眼窩自淩亂的黑白發絲間微微轉動。
魯絲看向三個來到這裏的孩子...以及一隻烏鴉。
稍大些的黑發男孩扛著一個鼓鼓囊囊的亞麻袋子,仰頭看她,“老板,我們要買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