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小汽車里沒人說話。
那位黃主任也始終閉目養神，就像盧站長和趙家平都不存在一樣。
司機七拐八拐，拐進了一個胡同，然后到了一個院門前。
“領導，到了。”司機停穩車，這才小聲的提醒了后座的黃主任一句。
聽到司機的話，黃主任才像是被驚醒一樣，睜開眼睛應了一聲：“哦？這就到了。”
然后對盧站長說：“好，到了那就下車吧。”
說完就當趙家平不存在一樣，也不看他，直接下車了。
趙家平就皺了皺眉。
這位黃主任的態度，明顯不太對勁兒。
按說他是來給對方的父親治療的，不管最近治療效果如何，起碼這位當領導的，表面上也應該客氣一點。
但是這位黃主任不是。
他像是有意要羞辱自己一樣。
從開始到現在，高高在上，話都不屑于講。
盧站長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兒了，看了一眼趙家平，說：“家平，先下車。”
“剩下的事兒，進去再說。”
進去的話，不行讓趙家平找個借口，推辭走人。
趙家平答應一聲，推開車門跟盧站長一起下車。
那位黃主任也沒等他們，下車后，就直接推開院門，進去了。
盧站長和趙家平，跟著進了小院兒。
這院子，是個獨門獨院。
也不知道這位黃主任是怎么做到的，一家人，住了一個單獨的院子，倒是個挺會享受的人。
院子里，有個半大小子，正在拆一輛自行車。
趙家平一眼就看出來，這自行車，是他修復出來的東西。
那小子聽到動靜，抬起頭一看，就問了一句：“爸？您怎么回來了？”
原來是黃主任的兒子。
黃主任本來面無表情，看到他自己的兒子，臉上倒是露出慈父一樣笑，說：“我回來看看你爺爺。”
“現在是誰照顧你爺爺？是你媽還是你哥？”
那小子聳聳肩，說：“當然是我媽了。”
“我哥又去找我嫂子了，不在家。”
黃主任“哦”了一聲，邁步去了東廂房。
自始至終，也沒有把他兒子介紹給盧站長和趙家平。
盧站長現在心里也就有些不高興了。
“家平，一會兒別勉強自己。”
他小聲提醒了一句。
趙家平點點頭，跟著盧站長，一起去了黃主任去的東廂房。
進了屋，屋里生了兩個爐子，爐子旁邊的炭，一看就是普通人去煤站連見都見不到的好炭。
屋里滿是草藥味兒。
黃主任的老婆，正在用藥鍋熬中藥。
看到黃主任帶著人進屋，也見怪不怪，小聲說：“老爺子剛睡著，你要帶人看望，就先去正屋等會兒吧。”
“不然老爺子醒了，該發脾氣了。”
黃主任嗯了一聲，也沒多解釋，而是回頭斜看了趙家平一眼，說：“走吧，盧站長說你跟著老中醫學了醫術，還推薦你過來給我們老爺子治療。”
“現在就看你的本事了。”
說完，也不等盧站長和趙家平說什么，而是過去推開里屋的門，走了進去。
趙家平就感覺，這位黃主任就像是在挑釁一樣。
一副治不好就要你好看的樣子。
盧站長也皺了皺眉。
不過來都來了，就算想走，過場還是要走。
“走吧，記住別勉強。”
盧站長說了一句，帶著趙家平也進了里屋。
里屋里，床上躺著黃老爺子，根本就沒睡，睜著眼睛。
看到黃主任帶著盧站長和趙家平進屋，就很不高興，說：“又帶一些亂七八糟的人來，就不能讓我清凈一些？”
黃主任陪著笑臉說：“爸，這不是亂七八糟的人，是我找來給你做治療的。”
說完用手指了一下趙家平。
老頭一看大怒：“給我治療？就這個毛頭小子？你開什么玩笑？”
“我老頭子把你養成大領導，你就是這么孝順我的？”
“找一個毛頭小子？我看你不是給我治療，是想送我走的吧？！”
老頭雖然病了躺著，卻中氣十足。
言語之中，是對趙家平的極度排斥。
這也難怪，畢竟趙家平太年輕了，說他會治病，每個人都會打問號。
但是這位黃老爺子，這么當面兒嫌棄，也確實沒給趙家平留任何面子。
黃主任撇了趙家平一眼，然后對老頭說：“爸，這可是別人推薦的，行不行，總要給個機會。”
“您放心，我心里有數兒，不是誰都能唬弄我的。”
這話顯然是說給盧站長和趙家平聽的。
話里透著警告的意思。
趙家平一聽，明白了。
合著這位黃主任，見了自己，覺得自己太年輕，受到了糊弄，所以才一路上沒給好臉色看呀？
那就好辦了，一會兒治療完，用事實打消這位黃主任的顧慮。
不過，這位黃主任也是個不小的領導，風度和涵養，比起盧站長都差遠了。
索性站出來說：“黃主任，那我就先給老爺子把脈，然后檢查一下身體，對癥治療。”
還沒等黃主任說話。
躺著的黃老爺子，卻對趙家平很排斥，聞言瞪著眼睛不高興的喊：“不用！”
“我不用他給我治，一個毛頭小子，胎毛都沒褪干凈，會治個屁。”
“讓他走，我要去醫院動手術。”
“就算我死在手術臺上，那我也認了！”
“少讓這些亂七八糟的人來惡心我！”
總之，他看到趙家平這么年輕，就認為兒子是在糊弄他，所以根本不給面子，直接發脾氣。
黃主任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回頭，對盧站長說：“盧站長，你也聽到了，老爺子不想讓你帶來的人治療。”
“所以今天就這樣吧。”
“你先帶人回去，有需要我再找你。”
這話很明顯就是在送客了。
他態度傲慢，對盧站長和趙家平沒有絲毫的尊重。
盧站長也就不打算讓趙家平出手了。
聞言點頭，說：“好的領導，我這就帶小趙回去。”
說完對趙家平使了一個眼色，就要出去。
趙家平卻并不想走，現在他們要是走了，黃主任肯定以為盧站長帶著這么年輕的他過來，就是糊弄人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必須治療，而且還是有療效的那種。
不然，這位黃主任怕不會善罷甘休。
于是站出來，說：“等一下，盧站長，黃主任，我既然過來了，那就治療完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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