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玉翻了個白眼，滿臉不高興。
周美玉就是趙媽媽的閨名。
“老趙……你說你也是的，他媽沒了，你給他點錢，讓他在他老家自力更生不好嗎？你把他接過來干什么？
他還一口一個爸的叫你，你是她爸嗎？
你今年四十五，他今年三十二。
咋地你十三歲的時候，一邊撒尿和泥，一邊生的他啊？
這蠢話也就李富貴信，別人誰信呢？
他又臟又臭的，還占著遠兒的床。
你要是想要兒子，老娘可以再給你生一個。
你敢把李富貴留下來，咱就離婚……嗚嗚嗚……我回我娘家去……”
說著，周美玉就哭了起來。
老趙嘆了口氣，“媳婦兒啊，我倒是愿意給錢，但朱大姐死的時候，拉著我的手，千叮嚀萬囑咐，說一定要把李富貴教導好。
還說讓我把李富貴當自己的兒子養，讓李富貴給我養老送終。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能把人留在那山溝溝里嗎？”
周美玉哼了一聲，“報恩也得有個度吧，他才來兩天，瞅瞅咱家啥樣了？”
老趙一聽這話，悠悠嘆了口氣。
“媳婦兒，這話就不該說，是李富貴他爸李老哥，用他一條命換了我一條命。
是我害李富貴成了遺腹子，我害他沒了爸，我就該給他當這個爸。
要不是人家李大哥，我就不會遇到你。
咱們就沒有這個家，也不會有趙遠，更不會有咱家大孫子陽陽。”
老趙口中的陽陽，就是趙遠的兒子——趙凱，小家伙小名叫陽陽。
因為生他的時候，是大中午，太陽特別大。
所以就叫陽陽了。
為這事兒，林陽還把趙遠揍了一拳，說趙遠占他便宜。
不過這小名是周美玉取的，趙遠也沒辦法，林陽最后只能妥協。
聽到這話，周美玉的表情也緩和了許多。
“這倒也是，咱們欠人李家一條命，李富貴要叫你爸，你也只能應著，只是……只是他在咱們家，實在太不方便了……”周美玉說道。
老趙拍了拍媳婦兒的手背，“美玉啊，我給他買套房子，不用大，夠他娶個媳婦兒生兒育女就行。
然后我再給他找個工作，以后咱們也就逢年過節來往一下，不用常常見面。
要是沒有我，他這輩子也只能在山溝溝里。
我給他改變命運，讓他變成四九城的人，也算是對得起我李老哥了。”
趙遠他爸十幾歲的時候，跟著趙遠他爺爺，去南方做生意。
后來遇上泥石流。
趙遠爺爺倒是平安躲過了，十幾歲的趙和平被泥石流掩埋。
是李富貴他爸帶著村民們連夜挖了一晚上，才把趙和平給挖出來。
好在當時趙和平一家子坐的是牛車。
牛車厚板子架在石頭上，形成了一個小空間。
趙和平才因此躲過一劫。
但他剛被救出來。
就發生了二次坍塌。
李富貴他爸，就直接被埋進了泥地里。
村民們只能把趙和平先背回來。
那個時候，李富貴還沒出生，剛剛九個月。
他瞬間就成了遺腹子。
這么多年，趙和平一直和李富貴他媽朱大姐保持聯系。
也經常給他們母子倆寄錢寄糧票。
這次趙和平又去南方做生意，便去看了看李家母子。
沒想到朱大姐病了很久，眼看就要沒了。
臨死前，朱大姐才告訴趙和平，說李富貴從小沒爸，他媽朱大姐怕他自卑，就騙說他爸在四九城工作，回不來。
李富貴就想去找他爸。
可是他爸早沒了，他媽哪敢讓他去？
實在沒辦法，朱大姐便讓趙和平冒充。
至于趙和平年輕，那也沒關系，就說趙和平其實不是四十五，他是五十五。
年輕是因為在四九城工作，生活條件好，所以看著就年輕。
沒想到李富貴還真相信了。
最后李富貴他媽沒了，李富貴就收拾行李，要跟著趙和平來四九城。
趙和平則提前寫信通知了周美玉，說了李富貴的情況。
正因如此，周美玉看到趙和平帶回來李富貴，才會客客氣氣地招待李富貴。
雖說周美玉很嫌棄李富貴。
但她是個講道理的好女人。
既然李富貴的爸爸用命，換了趙和平一命，那就是李富貴再不堪，她都不會惡臉相向。
所以一直到現在，李富貴都沒發現，周美玉很嫌棄他不講衛生。
看著丈夫低著頭不說話，周美玉走到丈夫身邊。
“老趙你別自責，不就是買套房嗎？買了就是了。
錢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只要咱們能滿足他的，都可以給他。
我不是不讓你報恩，我只是覺得，他也這么大個人了，不講衛生太那啥了。”
周美玉小聲地解釋道。
“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良，最體貼的媳婦兒，我就知道你沒有壞心。”趙和平笑道。
“行了行了，趕緊洗洗手，一會兒把他接回來吃飯。
你上小賣部，給他買把牙刷去，不刷牙可不行，多邋遢啊。
還有啊，別讓他叫我媽，把我都叫老了。”周美玉一臉傲嬌。
趙和平嘿嘿傻笑，“行，我這就去。”
說著，趙和平就出去了。
他前腳剛走，家里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周美玉擦了擦手，走過去接起電話，“喂，您找哪位？”
“媽……我爸呢？”趙遠張口就問。
“是遠兒啊，你爸剛出去，怎么了？”周美玉問道。
“媽，我爸在外頭，是不是有個私生子？
那私生子是不是邋里邋遢的，腳臭的要死。
全身上下都跟在豬圈里打滾過似的？”趙遠嘴毒地詢問。
周美玉翻了個白眼，“你這個小子，你怎么說話呢？有你那樣說人的嗎？人家叫李富貴，你以后得叫他哥。”
趙遠一臉懵。
幾個意思，老趙給我們家美玉同志灌了什么迷魂湯？
老趙在外面瞎胡搞，搞出來一個私生子，老媽居然還幫著。
“媽，你是不是糊涂了，那可是老趙的私生子，我叫他哥，我叫他大爺……”
“可不許私自給自己降輩分，就叫哥。”周美玉糾正兒子。
“不是媽，你沒生病吧？
老趙啊……我爸，那胖乎乎的中年小老頭子，他有私生子了，你不生氣啊？
還是說你氣糊涂了？
你別害怕，我這就回家，我和你同仇敵愾我！
咱倆好好收拾收拾這老頭。”趙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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