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書生有種 > 155 蘇賢:世叔,你的春天到了
  【Ps.今天起改為兩更,一章4000字,共8000字】

  可是現在……

  他的小棉襖啊,竟然叛變了!

  他的小棉襖啊,竟然長出一雙翅膀即將飛走了!

  在唐矩最需要小棉襖熨帖的時候,在他最渴望吃小棉襖親手做的美味糕點之際,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小棉襖竟然叛變……

  唐矩嘴角狠狠一扯。

  帶動嘴上的胡須也翹了起來。

  此事對唐矩的打擊,簡直比“蘇賢的官位與他齊平”與“沒錢買臭豆腐”的打擊加起來都還要大。

  蹬蹬瞪!

  他后退三步,舉起準備扣門的手,還未曾放下,這讓他的形象看起來似乎是想抓住某個東西,但卻抓不住。

  無比傷心的唐矩,終究轉身離開這個令人傷心的地方。

  他大踏步走出后宅,準備回值房埋首于書海……這是他忘卻煩惱的一個法子。

  不過,他剛一腳踏出后宅的大門,迎面就看見二女兒唐淑靜邁著歡快的步子跑來,甚至口中還哼著小曲兒。

  她的歡快,與唐矩的傷心形成鮮明的對比。

  “哎呀!爹爹!”

  唐淑靜發現老爹后,立即立在原地,手足無措一瞬后,很快恢復如常。

  唐矩也回過神來,緩緩將腰桿挺直,雙手負在身后,以一種斥責的口吻訓道:

  “蹦蹦跳跳的成何體統!”

  “你看你,哪里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

  唐淑靜死豬不怕開水燙,雖然還是懼怕這個老爹,但也找到了應對之法——裝聾作啞。

  果然,唐淑靜低頭看自己腳尖,不反對也不辯解的態度,讓唐矩有種一拳打到了棉花身上的感覺。

  “罷了……你這又是到哪兒晃蕩去了?”唐矩緩了口氣。

  “哦,爹爹容稟,女兒去看公主殿下賞賜給女兒的宅院去了。”唐淑靜如實答道。

  “……”

  唐矩那保持著嚴父威嚴的臉龐,頓時變得黑如鍋底……他本不會嫉妒自己的女兒,但連受打擊的他變得有一點敏感。

  唐淑靜此話,無異于在他那傷痕累累的心上又插上一箭。

  “爹爹您不知,公主賜下的宅院好大呢……”

  唐淑靜并未發現爹爹的面色不對勁兒,她本身又是一個愛炫耀的性子,因此滔滔不絕的講著那座宅院的各種好……

  噗!

  第二箭了……

  好不容易,等唐淑靜炫耀完,唐矩醞釀了一會兒后說:

  “靜兒啊,借給為父一百文錢。”

  唐淑靜一聽這話,一雙明眸頓時瞪大,兩只雪白的小手立即捂住錢袋,后退數步,警惕的瞪著唐矩。

  并說:“爹爹你瘋啦!要是被娘親發現的話,我們下月的例錢就全都沒了!”

  唐矩對此早有預料,笑道:

  “林捕頭今天在小花園中帶人偷吃臭豆腐,被為父發現……誒,我發現林捕頭跟著你是不是太閑了啊。”

  “爹爹別說了。”

  唐淑靜尖俏的瓜子臉一變,立即松開捂住錢袋的小手,左右看了看,見周圍無人這才抓住一把銅錢塞給唐矩。

  唐矩咧嘴接著。

  “爹爹,女兒還有事要忙,就先告辭了。”話畢,不待唐矩回應,唐淑靜已經邁動大長腿跑沒了影兒。

  唐矩捏著那一把銅錢,默立良久,最后嘆道:

  “養不教,父之過啊!”

  放好銅錢后,唐矩又拍了自己的手一巴掌,暗道:“父之過!父之過……”

  但很快,他便樂呵呵的回到值房,將方才的事忘了個一干二凈。

  ……

  一份臭豆腐下肚,唐矩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他端起茶杯品著香茗,心道:

  “罷了罷了,蘇賢侄的官位即便與我平級,亦或者以后比我高了,可他還是我的晚輩……他還是需要喊我一聲世叔!”

  “何苦跟自己過不去呢?”

  “我一定可以用平常心和蘇賢侄見面的……”

  “……”

  恰在此時,門外一個胥吏稟道:

  “啟稟明府,蘇賢蘇公子來訪,人已至儀門。”

  蘇賢來了?

  唐矩的整個身體悠然僵住,手里的茶盞直接脫手,摔在地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

  衙門。

  后堂。

  蘇賢被胥吏帶到此處已經足足一刻鐘。

  茶水都喝了兩杯。

  可唐矩還沒出來見他。

  世叔畢竟是一縣之父母官,忙是必然的,我且耐心的等待吧……蘇賢耐著性子,坐在后堂的椅子上品茶。

  其實,若不是為了將“唐矩即將升任瀛州刺史”的好消息告訴他,蘇賢才不會繞道來一趟衙門。

  直接回到角樓街,給柳蕙香報個平安,然后再摟著她來一個重聚之吻,她難道不香嗎?

  但既然來都來了,也等了足足兩刻鐘了,蘇賢還真就是非要見到唐矩不可。

  ……

  與此同時。

  縣令值房。

  唐矩對一個胥吏問道:

  “蘇賢侄還沒有離開?”

  “沒有,正在后堂慢悠悠的喝茶呢。”

  “蘇賢侄有沒有說,他來見本官所為何事?”

  “是有一件大事!但蘇公子說需要當面告訴給明府您知道。”

  “這樣啊……”

  “……”

  唐矩陷入了沉思,而后兩手捂著腦袋,看著那胥吏吩咐道:

  “本官最近……頭有些疼,不便見陽光也不便吹風,你……去給本官找個斗篷或者帷帽來。”

  “是……”胥吏一臉疑惑的退下,沒敢多問。

  ……

  后堂。

  蘇賢又喝了一盞茶。

  唐矩還是沒有出來見他。

  這不禁讓他心里泛起嘀咕:“莫非,我在哪里得罪了世叔不成?”

  仔細一想,根本沒有啊。

  這時,后堂門外終于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蘇賢侄,哈哈哈,久等了久等了……”

  蘇賢立即起身,迎了上去,剛準備作揖見禮,卻乍見進屋之人……頭戴一頂黑斗篷,看不清臉面,跟個走江湖的俠客似的。

  他愣了一瞬,心里帶著疑惑作揖道:“世叔,世叔你這是?”

  “別多禮,快些起來。”

  頭戴黑斗篷的唐矩兩手扶起蘇賢,搖頭嘆道:“賢侄啊賢侄,你現在已是官身,且與本官同一個級別,就不用如此多禮了吧。”

  “世叔說什么話呢,小侄始終都是晚輩,世叔始終都是世叔,這一點無可改變。”蘇賢面色微有不自然,但很快恢復如常。

  “好,哈哈,賢侄說得好。”唐矩對蘇賢的態度還是十分滿意的。

  寒暄過后,兩人分賓主落座。

  蘇賢打量了唐矩的黑斗篷一番,疑惑問道:

  “世叔你這是?”

  “哦,賢侄莫怪。老夫近來偶染風寒,大夫叮囑不可曬太陽,也不可吹風……這斗篷正好合用。”

  “原來如此……小侄應該改日再來拜訪的,請世叔贖罪。”

  “誒誒,賢侄說什么話呢……”

  “……”

  兩人閑扯一陣后,蘇賢忽然面色一正,看著唐矩的黑斗篷說:

  “世叔,今日公主升帳,對瀛州的巡察之事做了新的安排。”

  “哦?”

  唐矩的面色也是一正,不過因為黑斗篷阻擋,完全看不出來。

  同時,他心里好不容易壓制住的黯然,又冒了出來……這等秘聞,蘇賢知曉,他卻不知道,這就是差距!

  果然,七品官與七品官是不同的。

  不過隨即他又想道:“但蘇賢侄始終是老夫的賢侄啊,他知道之后,不就相當于我也知道了么?”

  心里如此一想,唐矩心里的黯然又慢慢消退……

  “前任瀛州刺史,勾結遼人,證據確鑿,已是夷滅三族的大罪!”蘇賢緩緩道來。

  “其余諸縣,博野縣、高陽縣、束城縣、平舒縣、河間縣等,縣令貶官的貶官,入獄的入獄,竟無一幸免。”

  “……”

  唐矩搖頭道:“誒,此次公主巡察,力度之大,甚于京察,整個河北道的官場,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蘇賢笑道:“瀛州刺史、諸縣縣令貶官之后,刺史之位和各縣縣令之位便空了出來,今日公主升帳議事議的便是此事!”

  “這樣啊……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公主此議是應當的。”唐矩點頭,然后又問:“可曾議出新任刺史是何人?”

  實際上,剛才唐矩的心里曾怦然一動。

  他極有可能升任為瀛州刺史。

  因為整個瀛州上下,刺史,還有那么多個縣,就只有他的樂壽縣沒有查出問題。

  按照蘭陵公主一路行來的作風,一定會當場提拔表現最好的那個人……

  具體到瀛州,唐矩是極有可能被提拔為刺史的。

  但……他想起了自己的出身,出自世家大族的唐家。

  朝廷對世家大族的基本策略,便是打壓,比如唐矩考中了“二榜進士”,外放為官的話,不應該從七品的小縣令做起。

  但他就是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這便是打壓。

  所以,瀛州刺史之位,這塊餡餅,只怕落不到他的頭上。

  唐矩心里正胡思亂想,蘇賢已經笑著起身,正色對他作揖道:

  “世叔,小侄先行恭喜你了!”

  “賢侄……你這是……”唐矩不由站了起來,黑色的斗篷一陣搖曳。

  “公主殿下已欽命世叔為新任瀛州刺史!”蘇賢直接道出結果。

  “老夫……我……我……新任瀛州刺史……這……”

  唐矩激動得語無倫次,他自己分析認為不可能之事,卻活生生的發生了。

  這對他內心的震撼,無異于晴天霹靂。

  蘇賢笑吟吟站在一旁,給唐矩留出反應的時間。

  他可以理解唐矩現在的心情。

  遙想昨日晚上,在瀛州行軍大營,他被賜“西卜祭酒”的小官之時,也曾欣喜若狂。

  畢竟,這當今這個時代,有一個官身真的就是人上人,士農工商等級森嚴!

  一會兒后。

  蘇賢又將議事之時所發生的一幕幕講給唐矩聽。

  包括王司馬贊同,諮議參軍事反對等等。

  唐矩聽罷,激動的心情已經略微平復,他的腰桿挺得筆直,心道:

  “瀛州是一個中州,瀛州刺史便是正四品的品級!”

  “如此一來,老夫又比蘇賢侄高出好幾個品級……”

  “……”

  內心大定的唐矩,忽然感覺罩在頭上的黑斗篷過于悶熱,呼吸也有一些不暢……這種糟糕的感覺,他是一刻也不想忍受了。

  于是,唐矩一把將黑斗篷拽了下來……好爽!

  豈料一旁的蘇賢面色猛地一變,急道:

  “世叔,你怎么把斗篷摘了,你不是受了風寒不能吹風日曬的么?”

  “呃……這個嘛……”唐矩那掛滿了喜悅笑容的臉龐,悠然僵住。

  “……”

  “世叔升任瀛州刺史固然是喜事,但身體更加重要……”

  蘇賢苦口婆心,在他的絮叨之下,唐矩扯著嘴角,又將黑斗篷重新罩在了頭上。

  那種悶熱的感覺又回來了……唐矩微感蛋疼,早知如此,他就不戴這勞什子的斗篷了。

  不過還好,等蘇賢一走,他再摘下來即可,要不了多久。

  心里一想到自己升任瀛州刺史了,唐矩頓時便忘了氣悶的感覺,瀛州刺史可是正四品的大官啊!

  樂壽縣縣令的品級,才只有從七品,他相當于連升了好幾級!

  尤其重要的一點,唐矩還是一個世家子弟,這種連升好幾級的好事可不多見……

  唐矩清晰的記得,半年前從神都出發,遠赴瀛州做官之時,族中就有人嘲笑他,說他能保住樂壽縣縣令的小官,就是最好的結果。

  至于升遷?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現在,他在樂壽縣縣令的任上,僅僅待了半年,就直接升任刺史了!

  他恨不得立即長出一對翅膀,飛回神都,啪啪啪的打那些族人的嘴臉……

  總之,唐矩現在是神清氣爽,意氣風發,恨不得仰天長嘯。

  這時,蘇賢忽然說道:

  “另外,公主還決定將瀛州州治遷到樂壽縣,十萬將士的行軍大營,也將于今日遷往樂壽縣城城外。”

  “賢侄你說什么?”

  正意氣風發的唐矩,聞言面色頓時不好看起來,“行軍大營將遷到樂壽縣城城外?公主也會跟著一起來?”

  “不錯。”

  “……”

  唐矩張了張嘴巴,但卻有口難言。

  也是啊,以蘭陵公主那種性格,住在城外,只怕唐矩夜里都睡不安穩。

  蘇賢告辭了……

  唐矩摘下礙事的黑斗篷后,心里又開心起來,自語道:“蘭陵公主要不了多久就會返回神都,老夫只需熬過這一段時間就好了。”

  心情激動的他,第一時間奔向后宅。

  他即將升任瀛州刺史的喜悅,要和家人們一起分享。

  尤其是“小棉襖”唐淑婉,唐矩要讓她好好的看看,他與蘇賢之間到底是誰的官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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