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數據廢土 > 第六百七十四節 咫尺
    “大膽!竟敢直呼那位大人的名諱,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衛兵大聲喝道。

    “我看活得不耐煩的人是你!”陳興聲色俱厲,比對方還要兇。他確實是口誤了,一時沒注意直呼了阿麗雅的稱號,但他并不打算示弱,反正他已經一只腳踏進棺材板了,說不定進去就不出來了,犯不著對一個小嘍啰低三下四。

    “還不快去通報,耽誤了那位大人的要事,小心你的腦袋!”

    大概是被陳興強勢的態度嚇著了,衛兵愣在那里,半天沒反應過來。在紅龍公國,“那位大人”就是惡魔公主阿麗雅的代稱,即便紅龍大公也不敢直呼其名。

    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權勢滔天,就是腦子有問題,自尋短見。

    事關重大,衛兵不敢擅自決定,經過短暫的猶豫,進去向執勤的軍官報告。

    “隊長,外面有個人求見那位大人。”衛兵遲疑了一下,又補充道,“不知是什么來頭,竟然直呼那位大人的名諱,說要見惡魔公主。”

    執勤軍官眉頭一皺,想也不想就罵道,“哪來的野狗,轟出去!”

    “是!”衛兵立正敬禮,轉身離開。

    “等等……”可他還沒走出門口,又被叫了回去。

    執勤軍官皺眉苦思,似乎遇到了重大抉擇,過了好一會兒才做出決定,“這樣吧,你先穩住對方,我去通報。”

    那位大人性格怪異,思維跳脫,經常不按常理出牌,天知道有沒有結交什么奇人異士。萬一對方真有來頭,他這個執勤隊長可擔當不起。退一萬步說,就算對方有問題,他也只是個傳話的人。

    以那位大人報仇不過夜的性格,如果對方惹惱了她,當場擊殺就是,怒火不會蔓延到他身上來。

    想清楚后,執勤軍官一路小跑,來到千燭大廳、在門口整了整軍裝,抬起門上的大銅環,輕輕敲響。

    “進來。”

    里面響起長公主充滿磁性的嗓音。執勤軍官不由得心中一蕩,不愧是傾城公主,即便只有兩個字,也有種銷魂蝕骨的味道。

    他定了定了心神,深吸一口氣,把所有的綺念驅逐出腦海,然后推開一條縫隙走進去。

    能在王城里混的人,如果心智不夠堅定,早就被踢出去了。一秒鐘祛除雜念,一秒鐘抗拒誘惑,一秒鐘權衡利弊,都是基本素質。

    長相漂亮地位又高的女人最難伺候,過分關注會被視為不敬,完全不關注又會被視為不敬。前者是不尊重她們的人格,后者是不尊重她們的美貌,反正橫豎都是個死。

    所以說伴君如伴虎,只有不偏不倚,把握到中間細如絲線的尺度范圍,才能做好這份差事兒。

    這可是個精細活兒,能和鐘表匠有一拼。紅堡的大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守的,沒有一顆七巧玲瓏心,就等著被扔進護城河里喂鱷魚吧!

    寂靜的大廳里,燭火繚繞。

    “外面有位自稱陳興的年輕男性請求覲見。”

    聲音回蕩于穹頂。執勤軍官單膝跪地,微微低著頭,目光停留在三對玉足上,不敢四處亂瞄。

    “你說他叫什么?”

    隔了幾秒,頭頂傳來疑惑的聲音。

    那聲音清脆明亮,如同出谷黃鶯,聽得人渾身舒坦,正是那位大人在問話。

    執勤軍官下意識地抬起頭,就看見高臺上三位絕世美女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頓時心中大驚,“陳興”這個名字竟然讓北方聯盟三位權力巔峰的女人同時動容,甚

    至可以說有些失態。

    要知道,大人物們都是情緒內斂,不動聲色,絕不會輕易顯露內心,讓人猜不透他們在想什么。

    可現在,她們都沒能藏住心思,把驚訝寫在了臉上。

    這不是失態,又是什么?

    執勤軍官的背后滲出冷汗,他十分慶幸自己的小心謹慎,沒有不問青紅皂白就將對方趕走,否則他很可能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心中也不由得疑惑,是什么樣的男人,才能同時讓惡魔公主、長公主、大神官三位實力頂尖、位高權重,并且相貌極佳的女人動容?

    作為男人,真是連做夢都不敢去想。

    “陳興,他說他叫陳興。”執勤軍官壓下思緒,重復道。

    一瞬間,高臺上的三個女人都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大神官葉陽白柳眉頭輕蹙,似乎有些擔憂。長公主蕾西則面露恨意,銀牙緊咬,雙手緊握,似乎非常恨對方,連指節都有些發白。

    惡魔公主阿麗雅的表情最為復雜,先是眼睛一亮,似乎十分驚喜,接著眼睛微微瞇起,殺機凜然,隔了一會兒眼珠子又滴溜滴溜地轉,似乎想到了什么鬼點子,隨后嘴角勾起一絲弧度,露出狡黠的笑容。

    盡管三位大人的表情截然不同,但都指向了同一個點——這個人舉足輕重!

    試問一下,沒有足夠的分量,能讓長公主恨上嗎?

    恨就代表著想殺死對方,卻又做不到。以長公主這樣的地位都無能為力,身份有多高可想而知。

    至于大神官的擔憂,更是讓人膽戰心驚。

    還有那位大人的三次表情變化,都快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感覺一點兒都不真實。如果 。如果不是面對著三位大人,不敢有多余的動作,他都想抽自己一巴掌,看看會不會醒過來。

    當他重復完對方的名字,燭火繚繞的大廳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仿佛連針掉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他心中忐忑,眼睛老老實實地盯著地面,不敢到處亂看。

    時間變得漫長無比,仿佛經歷了一個世紀,王座上終于響起了淡淡的聲音。

    “讓他進來吧。”

    執勤軍官頓時如臨大赦,頷首行禮,然后起身出去叫人。

    片刻之后,陳興來到大門前,抓著銅環敲響了大門。

    “咚咚……”

    沉重的敲擊聲在大廳里回響。

    一般的情況下都是由蕾西開口,允許敲門者進入,但這次她仿佛沒有聽見。目光平視前方,絕美的臉上毫無表情。

    “哦,對了……”王座上的阿麗雅像是想起了什么,左右看了眼,“兩位愛卿,等下的畫面可能有些血腥,你們最好回避一下……”

    霎時間,蕾西瞪大了眼睛,臉上淡漠的表情快要掛不住了。只見她拳頭握得發白,手心快要被自己的指甲扣出血來。

    什么叫血腥?

    還有比這個更爛的借口嗎?

    這才剛見面,就要趕她走了!

    蕾西胸腔起伏,呼吸愈發地急促,眼中透出濃烈的恨意。

    而更可恨的是,阿麗雅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大門,眼中的期待瑕不掩瑜。

    “那我就先回去了。”

    對面的葉陽白柳頷首行禮,先一步下了高臺,往門口走去。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蕾西雖有不甘,卻無力阻止,最后咬了咬牙,也沒跟阿麗雅打招呼,徑直走下高臺。

    大廳門外,陳興正猶豫著要不要再敲一次門,因為已經過去半分鐘,里面沒有任何回應。

    “哐當!”

    大門忽然開啟,走出來的卻是葉陽白柳。

    兩人四目相對,沒有打招呼,也沒有說話。

    從身邊經過時,葉陽白柳微微側過頭,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由于葉陽白柳比他高了大半個頭,兩人距離又近,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香味,因此目光是向下俯視的,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這讓陳興如遭重擊,因為這個表情實在太可怕了。他記得上次見到這樣的表情是在北橋鎮的地下訓練場,當時葉陽白柳要殺他……

    好吧,這個事情,等活下來再去解釋。

    至于怎么解釋,還沒想好……

    患得患失之間,陳興上前一步,準備進門。

    眼前忽然一暗,一個高挑的身影從里面出來,身材和葉陽白柳差不多,只是略微纖細一點兒,同樣比他高出半個頭。陳興猝不及防,差點兒一頭撞在別人胸上。還好他反應夠快,及時止住了身形。

    兩人相距不到五厘米,香風撲鼻,是一種濃郁的百合花香水。

    不過陳興沒有心情品香,蕾西·馬里斯正近距離地盯著他,貝齒緊咬,眼中的殺意毫不掩飾。

    作為反擊,陳興朝蕾西挑了下眉頭,有種“我不care”的不羈感。

    蕾西頓時胸腔起伏,眼中殺意更濃,仿佛快要噴出火來。

    兩人同樣沒有交流,只是擦肩而過。

    過了兩個小插曲,陳興走進大廳。

    里面的光線有些昏暗。由于開門的空氣流動,燭火搖曳,一時間猶如群魔亂舞,地上墻上到處都是晃動的影子。

    陳興徑直走到高臺前,抬頭看向王座上的人。

    如果有人看見這一幕,肯定會以為他瘋了。見到真王,竟然不下跪,就連公國國主都不敢這么做。

    陳興的想法很簡單,那是他的女人,男上女下,沒有老公跪老婆的道理。而且對方很可能會殺掉他。如果要殺掉他,那跪又有什么意義呢,反正都是要死,何必做讓自己不痛快的事情?如果對方不殺他,那就更不能跪了,不然以后還怎么相處?

    王座上的面孔宛如初見之時,還是那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模樣。

    相貌清純,有如鄰家女孩,眉眼間卻透著成熟的嫵媚。明明看起來年齡不大,卻身姿妖嬈,該小的地方小,該大的地方足夠大。那一抹白如初雪的驚鴻,更是勾魂奪魄,引人犯罪。

    然而,此刻的她卻又和當年不一樣。

    容貌絲毫沒有改變,仿佛歲月無法在上面鐫刻痕跡,卻有種無法形容的陌生感,仿佛他們之間橫跨這一道天塹,腳下是萬丈深淵,咫尺便是天涯。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王座上傳來淡淡的聲音。

    “記得。”陳興點頭道。

    “那你是想通了,過來送死的嗎?”阿麗雅雙腿交疊,翹著白生生的小腿,身體微微前傾,居高臨下地看著陳興。紅玉般的眼瞳泛起微光,威壓頓時如山崩海嘯般襲來。

    陳興頭皮劇痛,死亡的危機彌天蓋地,雙腿忍不住地發顫,幾乎站立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