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安樂如何了？”沈離抬頭問道。
這是自從他將安樂扔進冷宮之后，第一次主動提起她。
承明帝頓了頓：“安樂，安樂應該很好吧，她那邊的下人沒說什么。”
他的心思哪里還會放在安樂身上。
淑貴妃死的時候，刻意將安樂身上那枚金鎖取出來，就是為了讓承明帝看一看，想起他曾經是多么的寵愛這個女兒。
可惜，承明帝只想起了幾天。
現在身邊有了新人，誰也不記得了。
沈離對承明帝的態度十分心寒，安樂是他最寵愛的女兒，他也說不在乎就不在乎了。
現在他再看向清妃，只覺得他搶了自己母妃的位置，忍不住開口諷刺道：“父皇身邊有了新人，終于能從過去的事情中走出來，兒臣為父皇高興。”
他在暗示承明帝，淑貴妃才死了幾天，他就這么迫不及待的寵幸別人。
但承明帝也從來沒將淑貴妃放在心上過，他以為沈離說的是先皇后，略感痛心道：“皇后已經過世那么多年，是朕一直放不下。她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會希望朕這樣。”
沈離：“……”
他無話可說了，再過分的話，他不敢說。
他一扭頭，正好看到走進殿內的云襄，頓時臉色更加沉了。
“你怎么來了？”沈離差點沒穩住自己的語氣。
之后又沉著道：“父皇不是說，此次是家宴。忽然有外人來，兒臣還是很詫異。”
承明帝是故意讓云襄來的。
讓他來的目的，主要是看看清妃的反應。
不止清妃，沈離這么一喊，殿內其他人也都向云襄看過去。
云襄近日總是穿著濃厚的紫色，比起原先的清風霽月，更多了一絲妖艷。
殿內有人心中犯嘀咕，清妃十幾天之前，還差點嫁給這位公子襄呢。
那時候鬧得沸沸揚揚的，清妃好幾次要尋死，都是為了他。
如今時移世易，清妃成了承明帝的寵妃，公子襄今天來，也不知道清妃心里會怎么想。
還有陛下，陛下一直把公子襄當親兒子一樣看待，現在讓他來，又是存的什么心思？
誰都知道應該尷尬避嫌的場景，承明帝卻偏偏把他們安排在了同一場家宴上。
清妃一眼看到他，不用想，就知道殿內的人一定各有心思。
她垂下眼眸，原本要當做無事發生，但只是思考了一瞬，就主動站起身，落落大方的看他：“襄兒也來了，若是陛下真的收你為義子，那我也算是你的義母，喊你一聲襄兒，你不會介意吧？”
她說的輕松，心中卻字字泣血，每說一個字，就好像被人用刀子狠狠劃了一下。
她主動跟云襄撇清關系，也只是為了在后宮站穩腳跟而已。
云襄沒有看她，冷聲道：“清妃娘娘隨意。”
清妃心頭再一次泛著痛苦，云襄這樣的表情，她見過很多次了，每一次，都難受的要命。
唯一的區別只是，她現在學會了偽裝自己。
承明帝很滿意，他聽說了清妃在出嫁那日的事情，現在看來，清妃嫁給了他，也收心了。
“都坐都坐，今日是家宴，不要那么拘束。”承明帝哈哈一笑，大手一揮，讓所有人都落座。
在這之后，白蓁蓁和沈琢才姍姍來遲。
他們是在殿門口遇到的，沈琢還跟她道了聲“恭喜”，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沈離看到白蓁蓁，頓時深吸一口氣。
他催著承明帝辦這場家宴，不就是為了白蓁蓁嗎？
他正要跟她說話，就又有一個身影闖進來：“三皇弟明天就要走了，此行一定要順利啊，可別再搞得渾身受傷了。”
這一次，進門的是沈瑾。
至此，家宴所有的人都到齊。
沈霜柔起身，給其他兩個皇兄也行了禮，沈琢沒什么表情，反正他哪個公主都不熟。
倒是沈瑾很驚訝：“六妹妹，真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你。”
沈霜柔笑笑。
沈離看著白蓁蓁：“我明日要出征，去西山剿匪，四小姐可否看看我的身子，之后還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白蓁蓁放下茶杯，道：“既然太醫已經看過了無事，那想必就是無事，不用我看了吧。”
這么明顯的拒絕，沈離下意識的就看向云襄。
是不是他在場，所以白蓁蓁才對自己這么冰冷？
承明帝道：“來都來了，蓁蓁就給他看看，又不妨事。”
白蓁蓁幽幽嘆一口氣：“不知道陛下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一孕傻三年。如今我身懷有孕，每日都覺得頭暈腦脹，有時候連面前有幾個茶杯都看不清，更別說給人診病了。”
“我現在上前給靖王診脈，怕是一個不小心，喜脈都能診出來。”
沈離聽她又提起懷孕的事情，臉色又變得不好，她是不是故意用這種話來堵他的嘴？
“清妃娘娘醫術卓越，不如請清妃來給靖王殿下診治，比較妥當。”白蓁蓁還把這個鍋給扔了出去。
清妃淡淡的笑笑：“哪里比得上四小姐。”
人到齊了，宴會上的歌舞很快也上來，干干巴巴的場合終于熱鬧起來。
清妃慣了承明帝幾杯酒，其他人看在眼里，卻沒一個人制止。
大家各有心思，沒人在承明帝身上。
這酒中放了少量的迷藥，承明帝只喝了幾倍就醉了，抱著清妃準備離開：“你們慢慢聊，朕不勝酒力，不跟你們小輩摻和了。”
說罷，歪歪扭扭的跟清妃一起，回了紫宸殿。
承明帝走了，殿內其他人也坐不住了。
沈琢第一個離開，沈霜柔也跟幾個哥哥告退。
白蓁蓁和云襄光明正大的跟著沈琢一起走，沈離頓時攔住白蓁蓁。
“怎么？”白蓁蓁看向他。
云襄將白蓁蓁拉到自己身邊，沈離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本王……我明天就要走了，我有兩句話跟你說。”沈離道。
“就在這里說。”
沈離臉色蒼白：“只是幾句話，你連幾句話的時間都不給我嗎？”
白蓁蓁道：“就幾句話，你有這磨蹭的時間，現在已經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