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蓁沉默。
沈離繼續追問：“蓁蓁，我只想死個明白，你對我，究竟還有沒有一點、哪怕是一點，喜歡？”
他眼中滿是期待。
不，那不是期待，那是他的生命力。
白蓁蓁一句話，可以決定這份生命力到底還在不在。
“只要你好起來。”白蓁蓁糾結了半天，還是選擇先救人。
她說的模糊，但沈離非要一個確切的回答，他伸出虛弱的手去抓她的手腕，期待的看向她：“只要我好起來，你就重新嫁給我？”
白蓁蓁點頭。
沈離聽到想要的回答，一下子力氣用完，手臂猛地又跌到床上，他畢竟不是傻子，知道這些話八成是白蓁蓁為了讓他活過來，才故意騙他的。
可他實在不愿再錯過這次機會：“蓁蓁，我們讓父皇賜婚好不好？等我好起來，我們就成婚。”
白蓁蓁心里真是嗶了狗了，本能的就要反駁，卻看到沈離又猛地咳嗽起來，肩上又有一道傷口裂開，噗嗤嗤的往外滲血。
“好。”白蓁蓁情急之下，只能答應他。
方七帶著藥方上的藥材回來，朝白蓁蓁道：“陛下說，無比要治好靖王殿下，還請四小姐用心。”
白蓁蓁去煮藥，沈離勾手把方七叫過來，唇邊帶著笑：“你進宮去，請父皇給我們重新下旨賜婚。”
“殿下？”方七有些詫異。
“她不會拒絕的。”沈離信心滿滿的仰頭。
方七神情一頓，立刻就明白了，白蓁蓁應該是聽了他的勸，不忍讓沈離為了她死。
雖然他答應了白蓁蓁，會勸沈離放手，但那也是他傷好以后的事了。
“這樣一來，三公主也能放心了，讓她好好照顧安樂。”沈離凝神片刻，又說了這么一句。
方七臉色狠狠一變，想起安樂公主在宮中受過的苦，他不知怎么，就無法原諒沈離，忍不住反諷道：“殿下還是關心公主的么？”
沈離詫異的看他：“這叫什么話？她是本王的妹妹，本王怎能不關心？”
方七難看的臉色在他的注視中緩緩變回來，他心頭一片慌亂，知道自己越界了。
無論是沈離還是安樂，有他說話的份嗎？
“還有，”沈離的臉色也變得殘忍起來，“既然本王要重新迎娶蓁蓁，從前她受過的苦，絕對不能讓她再受一遍，有些人，也該處置了。”
方七再一次大驚：“您說的是……”
“她梗在我和蓁蓁之間，遲早會生出大問題。”沈離眼神堅定，“去吧。”
方七覺得沈離越來越心狠了，根本不再是他從前認識的那個主子：“云側妃腹中還有您的骨肉，再過幾月就要生產，您不為她想，也不在乎孩子嗎？”
沈離冷冷的吐出幾個字：“有蓁蓁在，本王不需要這個孩子。”
方七的手指瞬間縮緊，他萬萬沒想到沈離會做的這么絕。
白蓁蓁根本不愛他，從前已經成婚了都能和離，何況現在，難道一封圣旨的指婚，就能讓她改變主意？
到時候沈離賠了夫人又折兵，又該如何承受這么大的痛苦？
沈離再次痛苦的捂著胸口：“去吧。”
方七的眸子暗了下來，現在，保住沈離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三日后，趙懷奉了承明帝的旨意，帶著圣旨前來。
白蓁蓁的目光被刺痛了一瞬，她知道那圣旨上是什么內容。
比她想得更快，她以為，承明帝至少要等到沈離親自去陳情，才會下這道圣旨，沒想到不過三天，他就已經做了決定。
倒是沈離一見到趙懷，一顆心就放下了一大半：“趙公公是來宣旨的嗎？”
趙懷滿臉笑意：“恭喜靖王殿下，恭喜四小姐，兩位可謂是患難見真情，連陛下都感動了，這是上天看不下去，要給兩位一次重新再來的機會呀。”
沈離下意識去看白蓁蓁，見她臉色淡然，雖沒有喜色，但到底是沒有強行反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靖王殿下與護國公嫡女白蓁蓁，情投意合，重續前緣，朕特恩賜二人于六月初五成婚，欽此。”
“兩個月的時間，足夠殿下好好恢復身體，到時候再迎娶王妃，實在是一件幸事。”趙懷笑瞇瞇的看著白蓁蓁。
“說起來，陛下原本不想好事多磨，想跟公子襄和三公主的婚事一起辦。可惜靖王殿下的身子短短十幾天，確實好不起來，否則，也算雙喜臨門了。”
沈離示意下人接過圣旨，冷聲道：“他也配跟本王相提并論。”
趙懷臉色尷尬了一瞬，又重新恭賀起來：“靖王殿下好好養傷，老奴等著殿下大喜。”
他說完，又跟白蓁蓁也恭賀了一遍。
白蓁蓁冷冷的應一聲，看不出什么表情。
趙懷心頭納悶的很，只當她是女兒家嬌羞，曾經放了那么多狠話，現在面子上過不去，下不來臺，也就不再管她。
她要真不同意，這賜婚也不可能成不是？
宮城之中，承明帝還惦記著云襄不愿意娶胡夢甜的事，找機會讓人去探她的口風，發現胡夢甜還是咬定非要嫁他，只要已有人提反對，她立刻就撞墻給人看。
“她腦子里長蟲了嗎？”承明帝愁的很，伸手扶著自己的太陽穴，“這些個女子，就喜歡感情用事，嫁誰不是嫁？讓她嫁給凌王，難道委屈她了嗎？”
來回稟的宮女瑟瑟發抖，將頭低得更低了。
“既然她不非嫁不可，就別怪朕心狠了。”承明帝冷哼一聲，他才沒那么耐心跟個女子耗。
殺了她確實會導致兩國不合，但那是在和親之前。
要是等她嫁了人再殺，那兩國的秦晉之好已經結成，她死不死都不重要了。
云襄回到驪山，葛先生當然是高興的。
她的消渴癥已經完全好了，現在吃東西也沒有忌諱，親自準備了云襄小時候喜歡吃的東西，全都擺上來給他。
更有了種兩人仿佛母子的感覺。
沈東籬不忍她辛苦，幫著準備了好多，但等云襄回來，他堵在門口，仍然是沒什么好態度：“先生好一些了，你別再給先生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