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去關注云襄了，他能重新活過來，云宅里的人無疑是最高興的。
沈瑾緩緩走到她身邊。
白蓁蓁的淚水砸在竹簡上，模糊了上面的“生死命盤”四個字。
“你說，借助天道，真的能交換兩個人生辰八字，換掉生死之劫嗎？”白蓁蓁問道。
沈瑾順著她的話：“這誰知道呢，我又不研究這些。”
不過現在也不用研究了，因為云襄活了。
白蓁蓁將竹簡放到一邊去，沈瑾問道：“你還好嗎？你的臉色實在不好看。”
“很好。”白蓁蓁說著，胸口前的衣襟再一次被血染透。
只是有點心疼。
來自心理和生理的雙重疼痛。
既然云襄已經好了，白蓁蓁也不用再留在這里，她轉身離開云宅，將所有的喧囂留在宅院之內。
可出了這扇大門，她又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她答應了他要留在京城，看著他復仇，她不能去追趕父兄的隊伍，也不能現在就跑去邊關。
“我送你回護國公府。”沈瑾道。
還是那句話，好人做到底，他反正已經陪了白蓁蓁這么長時間了，也不在乎多送她一會兒。
畢竟她現在的狀況，看起來實在太糟糕了。
白蓁蓁剛要點頭，就聽到有人叫她。
“白蓁蓁。”胡夢甜追了出來。
白蓁蓁輕輕吸一口氣，回頭：“多謝你救了他，陛下想必會很高興的。”
胡夢甜看了她一會兒，笑：“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當然該救他。不過我也該謝謝你，要不是你用了兩片心頭肉讓他撐到我來，我也回天乏術。”
白蓁蓁輕輕捂著胸口，抬起眼眸：“三公主誤會了，這是墜崖時所傷，給他的心頭肉，是府中婢女的，那婢女已經回去休息了，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帶你去見她。”
“不用，”胡夢甜笑著看她，“你都這么說了，我怎么會不信。無論如何，我還是該謝謝你，救了我的未婚夫。到時候我們成婚，會請你來喝杯喜酒的。”
白蓁蓁心口一窒：“好。”
“你有完沒完？就你話多。”連沈瑾都能看出白蓁蓁不對勁，他就不信胡夢甜看不出來。
他覺得胡夢甜肯定什么都知道，故意在刺激白蓁蓁呢。
胡夢甜抬眸，有種如愿以償的得意：“聽聞凌王殿下擅長宮廷禮儀，不如為我們操辦婚禮如何？”
沈瑾：“呵呵，本王只擅長葬禮。”
白蓁蓁心思完全不在這個上面，匆匆行禮告退。
然而胡夢甜還是不肯放過她：“四小姐，你說，我要是請陛下提前婚期，他會同意嗎？畢竟，這么多人都知道我和他……”
“三公主隨意。”白蓁蓁打斷她的話，眼底抗拒的神色一閃而過，從容道，“我還有有事，先走了。”
明知道胡夢甜是故意刺激她，可是她又能說什么呢？
縱使只是兩國利益交換，他們才是名正言順的婚姻。
而她呢？
白蓁蓁不知道她是什么。
胡夢甜還要開口，沈瑾打斷她：“記得葬禮的時候一定要叫我。”
看著他們離開了，胡夢甜的臉色才沉下來，只是白蓁蓁一個人傷心怎么夠，真正背叛她的人可是云襄。
還有十幾步路，就到護國公府門口了。
“凌王殿下先回吧，淑貴妃的葬禮還需要你主持。”白蓁蓁神色平淡，已經看不出有任何不對勁。
沈瑾點頭，抬腿要走，又道：“你替我隱瞞了一些事，我也會替你隱瞞一些事，這算是我們之間的交易。”
白蓁蓁無聲的笑笑，她只是不愿多管閑事而已。
她看著沈瑾離開，也調轉了個方向，沿著路邊走去。
護國公府，是合并了從前的湘王府，擴大之后建造的。
她現在有點不想回去。
心口的傷隨著她的動作撕扯著，她也毫不在意，似乎外在的傷痛，可以掩蓋內心的悲哀。
深夜的京城一片寂靜，又不到整點，連打更人也沒有。
她緩緩的坐在一棵樹下，輕輕捂著心口，感受著鮮血一點點流出，滲透衣服，沾到她的手指上。
她一直不敢想，可是胡夢甜的話還是在她腦海中回蕩。
“他是第二次引發陰陽蠱，需要愛他之人為他奉獻純潔的身體，與他圓房，才能徹底解除蠱毒。”
“四小姐，你說，我要是請陛下提前婚期，他會同意嗎？”
白蓁蓁靠在樹上，心神俱疲，半晌都沒有動靜。
身后卻有一個身影，在緩緩走近，那人走的極慢，最終走到了白蓁蓁身邊。
“你和二皇兄，有什么交易？”沈離低頭看著她，聲音刺骨般寒冷。
白蓁蓁忍不住被氣笑了，她這是遭了什么孽，老天到底要怎么懲罰他，沈離都已經傷成這樣了，還要陰魂不散的跟著她。
“與你無關。”白蓁蓁動也沒有動，輕聲回答。
她心口有點疼，一坐下來，才發現身心俱疲，沒什么力氣了。
“好，與我無關。”沈離閉眼，深吸一口氣，重新睜開眼睛，“你從我這里離開，就說要去給我母妃治療，我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白蓁蓁想也沒想，“你有疑問，應該讓宮里的人去查，而不是找我。”
沈離道：“那我直說了吧，我母妃的死，跟你有沒有關系？”
白蓁蓁搖頭：“沒有。”
許久的沉默過后，沈離道：“我信你。”
沈離俯下身子，似乎是現在才看出她的不對勁，他朝她伸出手：“你怎么了，我送你回去吧。”
白蓁蓁抬眸看他一眼，有點無力道：“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我已經很累了。”
沈離更不肯走了：“你不想回家？那你想回王府嗎？”
白蓁蓁低低的冷笑一會兒，她往日不愿意跟沈離多說話，可是現在，她覺得沈離挺好的，她可以罵他。
“你母妃死了，你不去守靈，來找我，可真是個大孝子。”白蓁蓁諷刺她，“若是淑貴妃泉下有知，知道你如此行事，估計得氣得活過來。”
沈離的臉色變了：“本王身受重傷前來找你，你就這樣對本王？難道你看不出來，本王是在關心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