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真就收到了信，說張寒淵已經出京，使團離京已經二十里。
跑這么快，生怕被人追上。
緊接著，又有人回來報：“陛下，我們的人跟丟了，小殿下一開始是在使團隊里，后來他的馬車忽然不見了，張大人也不見了。”
這是要避開耳目，單獨走了。
白蓁蓁的心霎那間沉到了谷底。
真的出事了。
早知道，她就不該因為成婚的事避著幸兒。
又一封信來：“陛下，這是使團的人送回來的，說是……大楚小殿下的信，給四公主。”
這些信一封一封來的太快，白蓁蓁的心跟著信的內容上躥下跳。
“給我。”
那信直接到了白蓁蓁手上。
白蓁蓁打開，上面大圈小圈，還有一個手指印。
她忍不住笑了一聲，然后又繃著臉：“這個小王八蛋，實在該挨打了。”
這些圈，是她從前跟幸兒玩游戲的時候畫的。
他心情好，就會畫一個圈，心情更好，就會畫兩個圈。
他現在畫了這么多的圈，顯然心情已經好的不得了了。
張寒淵做了什么，才讓他心情這么好？
多半是他又開始耍人了。
張寒淵啊，真是失策，綁架幸兒，居然不把他打暈。
可她總歸不能不管幸兒，道：“我要去追他。”
張寒淵的信上，讓她趕緊回大楚，在路上，她會遇到他們。
白蓁蓁仍舊擔心：“他畢竟只有四歲，又不知天高地厚。”
沈宴道：“我跟你一起。”
白蓁蓁搖頭：“行，但你不能那么明顯，悄悄跟著就行了。”
她知道，她擔心幸兒，沈宴擔心她。
關于養孩子這事，她其實都不用跟沈宴討論。
沈宴連云出岫和蕭婉兒的孩子都能放在宮里養，何況是幸兒。
雖然他是草原部落的遺孤，但沈宴同樣不會介意。
現在說來，他們夫妻倆還挺像，都養了別人的孩子。
“這個張寒淵，非死不可。”白蓁蓁眼中泛起冷光來，他最好祈禱自己能死在幸兒手上，否則，等她到了，非要將他碎尸萬段不可！
沈宴握住她的手，她這些年，一個人帶著幸兒，想必也很艱難。
難為她還能這么理智。
白蓁蓁表示自己并不理智，只是相信這個孩子。
大月國。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沈離帶著謝長樂逃離了太子府，出了京城，往遠處奔去。
他雖然已經拿了另外的身份，卻暫時不能住客棧，好容易找到一個山洞，他回頭看謝長樂：“蓁蓁，就在這里吧。”
昨晚與她在一起的時候，她是那么的主動，讓沈離相信，她是真的愿意選擇自己，真的愛上了自己。
所以，他也愿意相信她一次。
讓她改變自己的臉型。
謝長樂抽出匕首來，在火上灼燒。
沈離看著那把鋒利的匕首，下意識有些想要后退。
在臉上動刀，這樣真的行嗎？不會留疤嗎？他忽然就有些慌。
謝長樂柔聲道：“你放心，要不了一個月就會好的，你只需要改變自己的容貌就可以，沒有固定的樣子。難道你后悔了，不肯帶我回大景了嗎？”
她低頭咬著唇，是沈離一貫喜歡的女子模樣。
沈離心中卻有些迷茫，也確實一直希望白蓁蓁能對他撒嬌，求他愛他，可是現在，他為什么覺得那么不真實？
白蓁蓁真的會這樣對他嗎？
或許……
四年了，她也有所變化吧。
謝長樂又低頭：“原本應該煮麻沸散給你的，我不是有意要讓你疼，可是……”
他們逃了，今天一早，太子府的下人就會發現。
就算蕭白還在宮中沒回來，他們也一定已經被人追捕了。
露面去買藥，實在有些危險。
沈離搖頭：“無妨，為了你，什么樣的痛苦我都能忍。就當是，還你當初中了午夜紅花的痛苦。”
他親眼看到過，她為了那個孩子，忍了多久的疼痛。
后來他聽說，白蓁蓁為了生下那個孩子，甚至剖開了自己的肚子……
等下！
沈離忽然想起，昨夜與她歡好時，似乎并沒有看到她肚子上有什么傷痕。
“蓁蓁，”在謝長樂準備動手的時候，沈離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當初生下孩子，是怎么活下來的？你肚子上的傷，又是怎么好的？”
謝長樂嘆一口氣。
沈離要是問她別的，她可能還會回不上來，但是這個問題，她早就已經備好了答案。
“我沒有生下孩子，我想剖開肚子將他取出來，可……”謝長樂微微閉眼，露出悲傷的樣子，“我沒有想到，沈宴回來，他殺了我的孩子，他那么狠心。”
“至于傷口，這不是很簡單嗎？”謝長樂道，“你是不是擔心，如果我在你臉上下了刀子，你回留疤？”
謝長樂柔聲道：“不會的，這點傷口，我能保證恢復的不留痕跡。”
才怪。
先哄他改了面容再說。
沈離只好點頭，將心中的懷疑壓下。
他怎么能懷疑白蓁蓁呢？她費了多大的功夫，他們有多大的緣分，才能在大月國遇到，他怎么能不相信她？
“好，你動手吧。”沈離閉上眼，挺直了身子。
謝長樂在他側臉下刀，劃下一塊肉來。
頓時，鮮血直流。
她連忙撕下自己的衣服，包住沈離的側臉，之后又看向他另一邊：“那邊也要動。”
至少，要讓見過畫像的人人認不出他。
沈離臉上很疼，卻一聲不吭。
他相信，等有了藥，白蓁蓁一定會治好他臉上的傷。
他不過是改了些容貌罷了，絕不會因此毀容。
他轉過身，將另外半張臉給謝長樂。
謝長樂抬手，毫不猶豫在他這邊臉上也劃一刀。
沈離悶哼一聲，很快，傷口被包起來。
謝長樂手上拿著從他臉上割下來的兩塊肉。
如果要效果最好，應該削骨頭才對，可惜她怕沈離痛暈過去，到時候就沒人帶她走了。
不得已，只能先割兩塊肉再說。
沈離包好了臉，只剩一雙眼睛在外面。
“等你的傷結痂，我們就可以離境了。”
謝長樂算著日子，很快，她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