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澈，人已經死了，你何必再說這種給人希望的話？”沈琢冷聲開口。
他其實也不相信什么死而復生，可是現在，他卻還是要拒絕景澈說下去。
景澈一怔，沒想到沈琢會叛變，只當他是不信，立刻又道：“是真的，這白玉石是白玉齋的鎮齋之寶，從未出過錯。”
“這些年白玉石沒有顯形過，可是今天卻忽然有了字跡。公子曾經說過，這石頭來自于天外，是十分可信的，上面說公子今天會死……”
現在就已經死了。
那么破解之法，必然就是起死回生之法。
景澈光顧著說話，沒有注意到沈琢的眼神越來越冰冷。
白蓁蓁當然也沒有注意到，她回頭問：“那上面是怎么寫的？”
景澈張了張嘴：“白玉石沒有寫具體的破解之法，只有有緣人才能讓他將破解之法顯示，所以我這次來，是希望四小姐能跟我去一趟白玉齋。”
要是有方法，他不早說了么？還需要在這里逼逼。
當然，也幸好他沒有直接說，否則沈琢一定會破壞的。
白蓁蓁恍惚間站起身，衣服和手上滿是沈宴的血跡。
“我跟你回去。”她用了極大地力氣說完，眼淚又滾了下來。“把他的尸身也帶回去。”
說出尸身兩個字的時候，白蓁蓁整個人都快控制不住搖搖欲墜的身體了。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么沒用，為什么她一定要聽沈宴的話，沈宴讓她待在偏殿，她就待在偏殿。
她就算是悄悄跟過來了又能怎么樣呢？
最起碼，或許可以保住他，不會讓他被一劍斃命。
白蓁蓁忽然間腦子里閃出一個想法，沈宴不是那么不謹慎的人，他和承明帝多年死敵，又跟在承明帝身邊多年，怎么會對他這么不設防？
怎么會讓他一劍賜中自己的胸口？
她恍恍惚惚的看向承明帝，他胸口上插著一把劍，連眼睛都沒有閉上。
而這把劍的位置，跟沈宴身上一模一樣。
沈琢見她抬眼望向了承明帝，心中還想著自己需要護國公府的力量，便主動解釋道：“我看到阿襄死了，實在忍不住憤恨，縱然陛下是我的生父……”
“可是阿襄陪伴我多年，我不能不給他報仇。”沈琢微微閉上眼，臉上是極大的痛苦。
胡夢甜忽然失聲痛哭起來。
她蹲在地上放聲大哭，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淚水從指縫中溢出。
沈琢在說謊，他在說謊啊！
她恨不得現在就拆穿他，可是她不敢。
她怕離不開這座青鸞山莊，她怕她和孩子的性命都葬送在這里。
就算沈宴不認這個孩子，可是這個孩子確確實實是他的，她總要為他留下一個后人。
白蓁蓁看到胡夢甜哭，心中那個想法似乎得到了作證一般。
誰是沈宴最信任的人，他在誰面前，會毫無防備？
幾乎是立刻，白蓁蓁就下意識后退一步。
沈琢要殺他，無非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多年生死之交，他的一切都是沈宴給的，他居然下得了手，
這就是承明帝給他的，血脈之間的涼薄。
如果想求證，無論是胡夢甜還是蕭白，她都可以問。
可她現在實在沒有力氣，悲痛占據了她所有的內心。
她恨極了自己不在場，她為什么不在？明明偏殿離主殿就那么近，她為什么不能過來看看呢？
蕭白見白蓁蓁如此，心里卻盤算著另外一件事。
沈宴死了，沈離造反被抓，白蓁蓁現在又沒有身孕，是不是就只能嫁給自己了呢？
只要白蓁蓁不知道真相，護國公府一定會支持沈琢，想必沈琢也不會拒絕白蓁蓁嫁給他。
此時此刻，他和沈琢的利益倒是相同的。
“四小姐，別太難過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還是要向前看。”蕭白盡量讓自己的話顯得溫柔一些。
“或許，這也是上天重新給你一個選擇，你沒有身懷有孕，還能再選一個合適的人嫁了……”
蕭白想說，這個人就是他自己。
“滾。”白蓁蓁顫抖著聲音，吐出一個字。
“景澈，帶上他的尸身，我們回去。”白蓁蓁吩咐道。
沈琢卻想著什么白玉石的預言，他一定要看著沈宴死得透透的。
要是他活過來，自己就岌岌可危了。
玉陵郡那么多年的困苦，他實在不想再受一遍，他這次回京，就是為了皇位而來。
沈宴曾經也以云襄的身份跟他說過，希望他登基為帝。
雖然沈琢覺得他這話是假的，他一定是想等承明帝翻過了案子，他再恢復身份，好跟他爭搶皇位。
他開口：“白蓁蓁，路上顛簸，他的尸身若有損毀，那就是我的罪過。我會讓人將他安置于皇宮的水晶棺內，你們去找救他的方法，我替你守著。”
白蓁蓁哪里還會信他的，又不能露出破綻，只道：“還是去白玉齋，若有什么救人的方法，還能立刻實施。”
沈琢一著急：“人死怎么能復生？你是醫者，這點道理不可能不懂，照本王的意思，還是應該保全他尸身完整。”
“就算如此，也不該送去皇宮。”白蓁蓁仰起頭，臉上滿是堅定，“我與他早就已經是夫妻，自該由我接他回家。”
沈琢壓根沒想到他們連婚書都寫了，只以為白蓁蓁說的是事實上的夫妻，道：“你的身孕是假的，你也沒必要再瞞著。”
“聽我的，阿襄死了，你卻還要嫁人，你要是這樣接他回去，以后……”
“我不在乎。”白蓁蓁打斷他的話，“景澈，我們走。”
沈琢臉色沉了下來，他開始覺得，白蓁蓁真是個討厭的女子，軟硬不吃。
他給蕭白一個臉色。
蕭白道：“我也不在乎，四小姐怎么樣我都會娶的。”
他這個時候要是惹了白蓁蓁不快，那不是再也沒法娶到她了嗎？
他原先做足了“無論你多么不堪我都會娶你”的人設，現在也絕對不能崩。
但是他也不敢得罪沈琢。
于是他接著道：“四小姐，我家小妹腹中懷了他的骨肉，照理說，他的尸身，應該由他的后人收斂，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