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漓的馬很快，裴容之接過車夫買來的馬追出城外的時候，鳳漓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裴容之滿臉懊悔，馬卻還是沒有停下來。
因為他知道，鳳漓答應了他要去寮州，就不會食言。
只是他現在要思考的是鳳漓到底會走哪條路。
從這里到寮州，有三條路可以走。
一條是官道。
一條是小道。
還有一條是近道。
官道更好走，一般馬車都是走官道，花費的時間就相對比較多了。
小道的話自然是比較便捷，騎馬的人一般都是走小道。
再就是那一條近道，用時最短，騎馬也能走，但有段路的確是很難走。
鳳漓會走哪一條？
裴容之一時之間還有些拿不定主意，依照鳳漓的性格，她應該就走小道。
她能忍耐，卻也不會讓自己吃那些沒有必要的苦。
近道那一段的確是很難走的，前兩日剛剛下過雨，那一段或許還需要牽著馬走。
小道！
裴容之思忖片刻后，選擇了小道。
至于車夫……
看著疾馬而去的主子，也只能默默地趕著馬車追上。
這才出發兩日，主子們就這般……這到底是啥事啊！
小道上，來往行走的行人和馬匹并不是很多。
馬車都走了官道，行人都是抄近道。
裴容之一邊往前追趕一邊觀察著路上留下的印記。
泥濘的路上，果然有新鮮的馬蹄印記，通過這些印記也能看清楚這馬跑得是相當的快了。
不知為何，裴容之腦海中就浮現出了鳳漓疾馳而去的身影。
有了這個想法，裴容之當即便是一鞭子打在了馬屁股上，馬兒吃痛開始狂奔。
大概一個時辰左右，裴容之終于看到了前方不遠處有一匹馬兒正在埋頭吃草，而在馬兒的不遠處，一襲白衣的鳳漓正蹲在小河邊捧水洗臉。
聽到有馬蹄聲，鳳漓動作微微一頓。
但卻并未回頭。
十有八九是裴容之追上來了。
若是別人，應該不會減慢速度，直接前進。
當然了，也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來人瞧見她一個女子孤身一人，對她動了歹心。
若是后者，她倒還能更肆意些。
漸漸地，馬停了下來。
鳳漓即便是沒有回頭，心中都已經有了答案。
是裴容之。
他倒也是能猜到她的行蹤。
裴容之的馬蹄聲停下來后，同樣也是將馬拴在了一旁，提步走向鳳漓。
此時的鳳漓也沒有再裝傻，起身扭頭看向身后的裴容之。
“一個人路上還是會孤單，我陪你一起。”
裴容之走到鳳漓身后，不曾提起先前事情半個字，面上也看不出絲毫的惱怒。
鳳漓也知道自己若是再總是揪著那件事就好像變了味道了。
畢竟要是這樣，就像是在情人之間的無理取鬧了。
她和裴容之，自然是越疏離越好。
對于裴容之的話，她也沒有表示有多大的意見，畢竟最后他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你那車夫怎么辦？”
他們都騎馬，馬車的速度肯定是趕不上他們的。
鳳漓是對裴容之有意見，卻也不想給車夫添麻煩。
這話問得，裴容之若是說不心酸是假的。
在她的心里，一個車夫的地位都比他高，她寧愿去關心一個車夫，都不愿意在他身上分出絲毫。
若此時那車夫在身邊，裴容之感覺自己都能當場把車夫給掐死了。
但，車夫不在。
但他倒是沒有去想，若是車夫此時在這里，鳳漓自然也是不會多問這一句的。
“他趕馬車走官道，無需管他。”
說完這話，他又看向鳳漓，“我叮囑了他，東西丟不了。”
鳳漓走的時候，就帶了自己貼身的衣裳，其他的東西都還在馬車里面。
那些東西，她既然帶上了，就應該是對她挺重要的。
裴容之也是這樣安慰自己，鳳漓既然問車夫那也應該是那些東西的緣故了。
“好，那走吧。”
說完就直接翻身上馬，“駕！”
一聲嬌喝，馬已經跑出去好遠。
裴容之也只能立即跟上去。
鳳漓的這個反應，他也不是沒有預判過，但是真正的看到她這樣的反應，裴容之內心還是不太舒服的。
他倒是寧愿鳳漓跟他計較，這樣他會覺得她更加的有人情味，但是現在……
這樣疏離，他內心其實是更難受的。
但現在他能做的，依然還是只能跟上去。
他相信，等到了寮州，一點點的相處，鳳漓的態度一定會改變的。
騎馬之后，行程比馬車要快了不少，他們比原計劃更快的到了寮州。
這個地方對鳳漓來說并不陌生，但她也不得不承認，每次來這個地方都能給她帶來新的感受。
現在的寮州城比起外面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安定祥和，這次過來裴容之并沒有第一時間帶著鳳漓去他城外駐兵地，先進了城。
不過他也還是跟鳳漓說了這次來寮州的安排。
“今日先進城，在城里歇息兩日，隨后大概一直都在駐地了。”
“好。”
鳳漓依然言簡意賅。
反正來都來了，不管裴容之是什么安排，她都是無所謂的。
這一路上，鳳漓是能一個字解決的事情絕對不用兩個字，裴容之也已經習慣了。
現在對鳳漓這樣的反應，裴容之已經是坦然處之。
寮州城現在的管理跟之前的京城有些類似，在城內是不能騎馬的，于是兩人進城之前就下了馬。
裴容之這張臉進寮州城自然是不需要任何檢查的，鳳漓跟在他身邊也有了這個便利。
進城之前，裴容之停了下。
城門的守衛慌忙行禮，“見過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
鳳漓對這個稱呼還是有些陌生，乍然一聽到還有些意外的挑了眉。
也不知道這是誰給他想出來的稱號。
不過仔細想想，在寮州也的確是只能用這個稱呼了。
此時的裴容之倒是沒有注意到鳳漓的這個小表情，他已經讓人將守城的將士都叫了過來。
“看清楚我身旁的這位姑娘，往后不管這位姑娘進城出城，一律不要檢查！”
裴容之神情肅穆地吩咐著。
以隊長為首的人聽到這話頓時就更加正視其鳳漓了，要知道在他們寮州城除了他們城主之外，就連城主身旁的長隨要自由進出城門都是需要令牌的。
現在這位姑娘竟然直接跟城主一個待遇了！
也是因為他這樣的吩咐，被他叫來的所有的守城的士兵都將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鳳漓。
有這么多人朝著她行注目禮，鳳漓一下子有些不那么自在了。
尤其是他們的目光還是那樣的認真，搞得鳳漓想要無視都不行了。
就只能尷尬地沖著他們笑了笑。
“勞煩各位了。”
為什么不是勞煩呢？勞煩他們還得記住她這張臉……
而她這一聲勞煩，直接讓在場的士兵都愣住了，隨后反應過來就連連擺手，“不勞煩不勞煩，姑娘您別這樣客氣。”
能跟城主一樣待遇的人對他們這樣客氣，他們可不敢當。
一些五大三粗，穿著鎧甲的人連連擺手的模樣，多少還是有些可愛在身上的。
鳳漓臉上的神情也變得自在了一些。
笑容也沒有之前那么尷尬了。
裴容只是將她的反應從頭到尾地都看在了眼里，能見到她這稍微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他只覺得這也是自己的一大進步。
寮州城雖然不要進城費，但對進城的人檢查還是很嚴格的，就在他們認人的這個功夫，后面已經排起了長隊。
鳳漓并不是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人，看到這個情景，她有些無奈的開口。
“各位，今日若是沒有認好，改日我再來讓你們認認，眼下后面不少人排隊，就不耽誤各位的時間了。”
說完她沖著大家點點頭，笑著進城。
裴容之在她的身邊，默許了她這樣的舉動。
不過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已經十分自然地將鳳漓手上的韁繩拉了過來。
兩匹馬就全部被他牽在了手上。
鳳漓倒是不覺得有什么，橫豎是裴容之自己愿意的。
進城之后，鳳漓就在認真的觀察著城內的情況，現在寮州城的情況她覺得就是她對楚州城的期待。
或許她也還是能在這里得到一些啟發的。
“城內生活很是安定，寮州城的百姓應該要感謝你。”
對此，鳳漓還是毫不吝嗇地夸贊著。
這樣的夸贊，裴容之顯然也很是受用的。
不過他也沒有忘記對鳳漓同樣表示肯定，“楚州城現在也正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以后就越來越好。”
“以后？”鳳漓側頭看他。
“你的以后是什么意思？難道你不打算將楚州也收入麾下？”
“暫時不會。”
“我是出現實考慮，楚州城是安定的，我現在要空出手先去拿下別的城池，兵力還是一個大問題。”
他說的兵力鳳漓知道，即便是現在裴容之這樣發展，精兵也應該不會超過七萬。
一個個拿下別的城池是算穩妥的，現在將楚州城納入他的麾下還要分出一些兵力布控。
的確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楚州城三百里內的小城小鎮，我們可以幫你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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