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花廳。
豐盛的筵席已經準備妥當。
在趙家家主的引領下，鳳漓與連玄均被安排在右側落座，趙家家主自己則是坐在了左側。
即便是趙家家主再這么心系兒子的病情，卻也沒有讓人一來就直接看病的道理。
更何況還是這樣遠道而來的大夫。
只是趙家家主直到這時，都還在時不時地偷偷觀察著鳳漓。
他是真的沒辦法將鳳漓跟連玄說的小神醫聯系在一起去。
鳳漓能感覺到他的眼神，卻也沒有在這個時候用語言去為自己證明什么。
這份定力，倒是讓趙家家主稍微安心了些。
鳳漓等人最近一直在趕路，在吃上也的確是委屈了些，眼下美食在前，他們基本上都在專心用膳。
不過即便在這種情況下，鳳漓的儀態也依舊保持得很好。
用完膳，連玄與鳳漓一個眼神交匯，前者便開口了。
“趙家主，帶我們去看看趙公子吧。”
趙家家主等的就是他們這句話，看著兒子一日不如一日，他心如刀割，現在好不容易等到神醫來了，他自然是希望他們快些去幫忙診治。
連玄此話一出，趙家家主立即就站了起來。
因為太過急切，還差點一個踉蹌摔了下去，好在身邊的下人扶得及時。
“讓二位見笑了。”
鳳漓與連玄都并未有任何神情波動，“人之常情，走吧。”
“哎，好，二位這邊請。”
趙公子的院子是趙府最好的一處，安靜宜居，位置卻并不偏僻，幾人很快就到了。
才剛剛走進院子，鳳漓的眉頭便微微皺了起來。
藥味未免也太濃了一些，都已經透到院子里來了。
趙公子院子里伺候的下人見趙家家主帶著人來了，忙將房門打開。
開門的那一刻，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
鳳漓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連玄自然也聞到了，見鳳漓臉色不是很好看，想問問為何，奈何趙家家主就在身側也只能作罷。
屋內，趙公子安靜的躺在床上，臉頰凹陷，說皮包骨都勉強了一些，呼吸更是微弱得幾乎難以發現。
已然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這……病情惡化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連玄的話，讓趙家家主一個七尺男兒都瞬時紅了眼眶，“年后便一日不如一日了，他娘雙眼都快要哭瞎了。”
鳳漓沒有說話，只是走到床邊的矮凳上坐下，兩指搭在了趙公子的手腕上。
連玄還準備說什么，看到她這個動作瞬間閉嘴。
他會如此尊崇鳳漓，說到底還是因為她那張救了貴妃的方子，至今卻還未曾見過她為人診脈。
纖纖玉指與趙公子那慘白干瘦的手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鳳漓收手，聲線彌漫著涼意。
“胡亂用藥，你們如此迫不及待地先要將他送走？”
“姑娘慎言！”
趙家家主本就對鳳漓抱著幾分懷疑，聽到她這些話心中的怒火瞬間升騰，如不是連玄在場，早就不再壓抑了。
“他是我親生兒子！虎毒不食子，更何況我還是個人！”
連玄對趙家也算是有些了解，知道趙公子對趙家的重要性，也連忙出來打圓場，“鳳小姐，能救嗎？”
一句話，又將趙家主的火氣直接打散。
鳳漓眼尾輕挑起些許弧度，清淡的嗓音斂去所有情緒。
“能救，但有些復雜。”
她這前后兩句話，讓趙家主的心里已然是經歷了一個大起大落。
能救二字讓他不禁第一時間看向了連玄，好像是在跟他求證這句話的真實性。
鳳漓卻已經是在四下打量一番后便朝著書案邊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道，“連會長先前給的藥是可以保他一段時間的，可你們卻硬是還要給他灌其他的湯藥，這才讓他情況急轉直下，連會長也可以為其把脈看看我說的是否正確。”
連玄這次來，根本就沒想過自己上手，他們這一行也是有這一行規矩的，不到萬不得已，同行不得同時為病人診斷。
更何況鳳漓還是自己請來的。
趙家主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方才鳳漓直接上前診脈的時候他其實就已經對鳳漓有氣了。
不過眼下鳳漓既然開口了，趙家主就急忙抱拳求連玄復診。
連玄一臉為難，卻也還是不得不坐在了鳳漓先前坐的位置上，為趙公子診脈。
他診脈的時間比鳳漓要久一些，但他診斷的結果卻是跟鳳漓差不多的。
“鳳小姐說得沒錯，是藥三分毒，趙家主你太心急了些，但連某卻有愧趙家主的信任，公子這情況我依舊是束手無策。”
趙家主對連玄那是絕對信任的，眼下聽到連玄都這樣說了，他心中是震驚又后怕。
急忙向鳳漓賠罪，“是趙某有眼不識泰山，請姑娘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在等待他們過來的這段時間，南陽城的名醫他們也不是沒找過，那些人從未跟他們說過這些，眼下這位姑娘跟連玄的診斷結果一摸一樣，可她卻說能救。
別說是要賠罪了，便是讓他做別的，他也是毫不猶豫。
鳳漓并未因為他態度轉變而又什么表情變化，她其實心里也知道趙家主他們之所以會這樣也是因為自己不懂，否則又怎么會愿意讓自己的兒子往死路上走。
她氣的并非是他們，而是那些頂著大夫的身份眼中只有利益的人。
她相信趙家主那個許諾并非只是對連玄說過，他們找過來的那些所謂的名醫也應該都聽到過，都想要試試自己的本事，若是有奇跡，他們便能拿走趙家一半的家產。
有錢能讓鬼推磨，也能讓人變成鬼。
既是學了醫，便就無法忍受這樣的事情發生。
落下最后一筆，將方子交給趙家主。
“趙公子乃弱癥，一味進補反倒傷身，長期以往宛如催命符。”
趙公子這病，其實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樣，若不是她有她父親說的奇遇，這趙家公子已經是藥石無醫。
身體之根本已經損傷，用藥要極其精準，一丁點錯誤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
連玄并非束手無策，只是不敢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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