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同先行離開了,而他離開之時,又給龍文牧留下了兩把無妄劍。
無妄劍是專門用來訓練御器的東西,不算特別珍貴之物,許多弟子都有這東西。
青石上,龍文牧坐著出神。周不同提議讓他再增加幾道御器,起初他只是因封劫的提議嘗試御器,對此道沒抱太大的興趣,結果一來二去,自己好像在這條道上越走越遠了。
周不同的提議是否有效,龍文牧不得而知,這種事只有試過才知曉。
第五天,龍文牧才開始嘗試御器多道。
將一柄無妄劍投射出去,短劍在天際靈巧的飛竄。龍文牧取出第二把,神念一分為二,牽引著第二道飛出。
第二把無妄劍追著第一把而去,兩把短劍前追后趕,距離極近又不碰撞,拖出的流光相互交纏。
龍文牧本以為同時御器兩道會有些困難,結果發現這種做法意外的輕松。神念雖然一分為二,對心神有些負擔,但仍然在能承受的范圍。
牽引御器需要依靠神識,而龍文牧的魂力本來就較常人高出許多。過去吞服過許多丹藥不說,第三妖痕也能滋潤魂魄,而且經埋骨地的事之后,他的魂力又無意中拔高了一截。
他身上具備的這些條件,本來就不是常人能擁有的,所以單論魂力的話,哪怕是周不同都不敢說能勝過他。
當然了,御器并不只是靠魂力的強大,對于魂力的掌握也很重要。龍文牧擁有妖化之術,對魂力的掌握也有根基,御器自然比想象中要輕松很多。
他御器一道的時候,總覺得有余力尚未使出,而現在正好將這部分余力分配出去。兩柄短劍同時駕馭,比想象中容易很多,而且好似還不到極限。
兩道流光飛舞,持續了大半天的時間,龍文牧逐漸習慣了這種感覺。而且神念分化兩道之后,他就像開了竅似的,直到第五天結束的時候,他御器的距離已經能達到一千五百丈。
第六天,龍文牧把御器的數量增加到三道。三道劍光同時往不同的方向飛馳,然后又對向而飛,彼此交錯。每道劍光都像是有完整的生命,能做出許多靈活的動作,幾乎與活物無異。
開始還有些不習慣同時御器三道,但等到第六天結束的時候,龍文牧已經駕輕就熟,三把無妄劍如臂使指。
第七天清早,龍文牧坐在青石上,嘴里叼著一顆從山腳果樹上采來的靈果,另一只手輕輕晃動著手指。
方圓兩千丈內,三道流光來回穿梭,流光與流光之間時不時彼此撞擊,又從不同的角度相互追趕,乍看之下,就像三個絕世劍客在高空你追我趕,上演一場精彩的交鋒。
“你的御器好厲害呀。”從山腳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贊嘆,是個很好聽的女聲。
龍文牧正鼓著腮幫咔嚓咔嚓的咬著果肉,聞聲回頭。見山腳的方向,徐徐走來一個女子。
女子穿著淡粉的衣衫,雙十年華的容貌,長發在腦后梳著一個發髻。她雙手疊在小腹前,舉止端莊得體,一看就是個秀外慧中的人。
龍文牧把嘴里的東西吞下去,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師姐。”對方看起來是塵封谷的弟子,修為顯然比他高,自然要以師姐來稱呼。
女子溫文爾雅的笑著點頭:“你就是前幾日在宗門里傳得沸沸揚揚的龍師弟吧,傳言你是個實力和運氣兼具的人,早就想見你一面,只是一直無緣。”
“師姐過獎了。”龍文牧抬手,三把無妄劍落回手中。
他所在的山頭位置偏僻,這幾天也就周不同來過,他沒想到還會有人來。
女子盯著他手中的三把劍,稍稍流露驚色。她輕縷發梢:“我叫禾清蘭,師弟隨意稱呼我便是。”
龍文牧也趕緊自報家門。
禾清蘭邁著蓮步走到近處,好奇的瞧著龍文牧手中三把短劍:“師弟是在練習御器?”
“左右閑來無事,隨便練練。”龍文牧撓撓腦門,“禾師姐找我是有事?”
“我也沒事呀。”禾清蘭朱唇微翹,“我也是隨意走走,碰巧遇上師弟了。以前我上來散心的時候,上面都沒人。”
龍文牧尷尬的咧嘴:“是我打擾師姐了。”
“說什么打擾,這地方又沒寫名字。”禾清蘭說。
看禾清蘭是個挺好相處的人,龍文牧便方下了戒心。
禾清蘭走到青石旁,從此處眺望遠方,這里視野開闊,風光正好。
“無妄劍,操縱起來很難。大家用它御器的時候,便能知曉自己的不足。無妄,便是讓人斷去狂妄的意思。”禾清蘭用手指梳理鬢發。
“這名字原來是這個意思。”龍文牧摩挲手中三把短劍。
“師弟學習御器多久了?”
“才幾天。”龍文牧如實答。
望了會兒風景,禾清蘭想了想又說:“師弟既然練習御器,反正一個人練也挺無聊的,要不我陪你試試?”
龍文牧想起跟周不同討教時候的事,一個人雖然也能鉆研,可若能從別人身上取長補短,收獲會更多。況且禾清蘭的修為已經有上品天妖師的境界,模樣又好看,賞心悅目的,龍文牧哪有拒絕的道理,當即答應下來。
禾清蘭退出了一段距離,紅唇上揚:“御器的最好修習之法,是在相互比拼。我們門中的弟子時常用這種方法來磨煉自身,對初學御器的你應該有不少好處。不過我可先說好,只論御器的話,我在我們同期的幾個師兄弟妹中都是名列前茅的。一會兒你要輸了,可別怨我。”
自己練習御器才幾天,龍文牧本來就沒覺得能贏過對方,抬手道:“師姐一會兒可要多多手下留情。”
“好呀。”禾清蘭笑著伸手一招,一道流光便朝著龍文牧飛去。她出招極快,流光速度也快的只剩殘影,轉眼就已經快到龍文牧眼前。
龍文牧不敢大意,同樣一道御器飛出,二者撞擊在一起,發出鐺的一聲脆響。
相撞的時候,龍文牧已經看清對方使用之物,同樣是練習用的無妄劍。禾清蘭既然提出比試,當然不會占龍文牧便宜,公平起見,都是用的同樣的東西。
“你應該不止御器一道吧,不用留情,有什么手段都使出來吧。”聽禾清蘭的語氣,似乎已經勝券在握。
她練習御器時間比龍文牧長的多,當然不覺得會輸給一個菜鳥。
龍文牧嚴肅以待,斗志勃發,剩下兩把短劍同時激射而出。在他出手的時候,禾清蘭那邊也再出一道流光,看樣子禾清蘭也能同時御器多道。
禾清蘭兩道,龍文牧三道,五道流光在方圓千丈內快速的飛竄,鐺鐺的交擊聲密集的像鼓點。
交手中,龍文牧切實體會到禾清蘭御器實力的不俗,她只御器兩道,就能抵擋自己三道攻擊,這控制力可想而知。
另外一邊,禾清蘭鬢角卻有汗珠滲出來。她表面從容,廣袖優雅的輕舞,可實際上,卻頂著偌大的壓力。
她提出比拼,是想以一個師姐的身份給龍文牧一點指點的。她一個上品天妖師,指點一個地妖師合情合理。但這份信心,卻在交手后煙消云散。
龍文牧的御器不但快,而且威力十足,哪里像一個初學者。而且數量還比她多一道,她是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跟上。
心道,這小家伙哪來的這種實力?修為明明這么低,才學御器沒多久,憑什么能做到這種程度。禾清蘭想哭,自己要是在一個后輩面前丟人了,那以后恐怕都沒臉見人了。
無妄劍在天際交鋒,每一息都能碰撞數十次。龍文牧一邊操控,一邊加深感悟。比起一個人操練,果然跟人交手進步來的更快。隨著交鋒的繼續,他慢慢又有了些新的感悟。
他出手的威力越來越強,禾清蘭那邊就越感吃力。
其實中途禾清蘭好幾次想叫停,想問問龍文牧是不是騙自己,他這樣子哪像才學了幾天的人。
出手威力又大,角度又刁鉆,還能分心操控三道,這到底是什么天賦?
這場交鋒持續了足足一個時辰,某一刻,禾清蘭的兩道御器筆直射來,龍文牧這邊兩道御器同時撞開對方的攻擊,第三道流光從正中直插而出,一騎絕塵,洞穿了對方的防御。
只聽禾清蘭驚呼,一柄短劍靜靜的懸浮在她白皙的脖頸之前。只需再上前一寸,便能割開她的喉嚨。
禾清蘭臉色發白,不敢亂動,直到龍文牧把三道御器都收了回去。
“多謝師姐手下留情。”龍文牧抱拳說。抬頭望去,只見禾清蘭朱唇微微翹起,眼神好像要吃人。
這……龍文牧從那表情里讀懂了些什么。
“我手下留情,龍師弟居然不懂得惜香憐玉。我要不好好教訓你一次,我這師姐就白當了,我們再來!”
流光再起,龍文牧不得不繼續接招,御器的交鋒又一次展開……
半個時辰之后,龍文牧的三把短劍架在禾清蘭的脖子上,而禾清蘭的兩把劍掉在一旁,輕輕震動著,又飛不起來。
禾清蘭兩個腮幫都鼓起來了,臉上有些發紅。
可惡,怎么這么可惡,他剛剛還沒這么厲害,怎么第二次就跟脫胎換骨了一樣,進步這么快,還有沒有天理了……
不服氣,繼而開始第三場交鋒。
龍文牧每一次對戰,都會有不同的感悟,干海綿吸水般的吸收著經驗,對御器的掌握每時每刻都在增強。
不得不說,實戰永遠是最容易讓人成長的方法。
第三次交鋒,這次更利索,一炷香之后,龍文牧的御器就擊潰了禾清蘭的御器。一把短劍長驅直入,停在禾清蘭的腦袋上,劍柄一端“啪”的敲了她腦門一下。
禾清蘭捂著額頭,委屈吧唧的,眼眶里有兩顆晶瑩的淚珠不爭氣的打轉……
龍文牧好無奈,為什么這情景像是自己在欺負她一樣。
“師弟好厲害呢……”禾清蘭別開頭,不讓人看見自己的臉。收回無妄劍,抱在懷里,吸了吸鼻子,“師姐今天狀態不好,呃……今天我還有些事,挺忙的呢。有事在身,就沒辦法靜不下心來應戰了,那明天我再來找你。”
說罷,頭也不回的往山下走,不小心被石頭絆了一下,差點栽個跟頭。從背后都能感覺出她的尷尬。她趕緊騰空而起,逃跑般的一溜煙兒就飛沒影了。
對方已經消失在天邊,龍文牧立在山頭上,表情怪異的吹著涼風。忍了半天,最終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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