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云嘉,眼眶還有些微紅。
不像是一宗之主,而像是賢惠的嬌妻般在床邊坐下。伸手觸碰龍文牧的額頭,沖著他淡淡一笑。
龍文牧突然有些錯亂,在他印象里,除了曾經在妖墓的那一回以外,云嘉好像還沒有這么溫柔過。
風笑生和米卓等人都輕咳著避開視線,虞大帥胳膊被緋小魚擰了一把,也背過身去。
“辛苦你了。”云嘉溫柔的說。
龍文牧越看越不對,在他印象里的云嘉,應該是那種高傲又倔強,內心再柔和,表明也強裝傲冷的女子。
“你沒生病吧?”龍文牧朝她伸手。
云嘉俏臉一變,一巴掌拍開他伸來的手:“說我病了,你也不看看現在是誰躺在床上。”
龍文牧訕訕一笑,心說果然這樣才是自己認識的云嘉。
眾人紛紛笑著圍聚而來。
“天妖之戰,結束了?”龍文牧在云嘉的攙扶下勉強坐起來。
他現在感覺體內妖力虧空的厲害,身體酸軟無力,而妖力基本感應不到。
“結束了,天妖之戰是我云軒國勝了。”云嘉面含笑意說道。
龍文牧頷首,最后的那段記憶還有些模糊,但隱約能回想起那聲宣判。
勝了嗎?
自己對戰墨雨樓,底牌盡出,可以說是驚險的勝了一籌。
雖然贏了墨雨樓,可自己這幅樣子也悲慘至極。他身上不光是痛,還能看見很多沒有愈合的傷口。
“那之后過了多久?”龍文牧又問。
“你睡了整整三天了。”云嘉語重心長的說。
自己那一戰之后,竟然已經昏睡了三天了?
不過想想也是,自己那一戰不光是傷勢過重,妖力還徹底耗盡,甚至還服用丹藥。
換了別的人,沒有十天半個月,怕是連床都別想下。
看見龍文牧有些按捺不住想要起來,云嘉就知道他惦記著什么。
扶著龍文牧來到床邊。
“我說龍小子,你現在最好還是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你現在是副什么樣子,你自己還不知道嗎?”風笑生哼道。
龍文牧撓撓頭,只能苦笑。
“我的妖力是怎么回事?”他問。
自己明明都已經睡了三天了,但妖力微弱到幾乎感覺不到。
風笑生沒好氣的瞪他:“最后關頭,你服用霸火丹,這是霸火丹留下的癥狀。”
龍文牧瞇著眼仔細回想,他妖化的那段記憶幾乎沒有,妖化解除之后,他確實是記得自己服用了霸火丹。
當時已經油盡燈枯,走投無路,他身上唯一還能當做底牌的,就只有那一枚丹藥而已。
強制突破限制的丹藥,那種丹藥的副作用可想而知。
不過那種情況下,他除了用霸火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虧你還記得當初我給你的那枚丹藥。”云嘉心有雀躍的說。
當初為了拉龍文牧入伙,特地許諾給他的好處。
還以為他早就已經忘了,想不到他還能在關鍵時候用上這枚丹藥,靠著這枚丹藥反敗為勝。
回想幾個月前拉他入伙的場景,現在還歷歷在目。
他說只在凌云堡待一個月,現在都已經待了這么長時間了。
當初的約定,當初的承諾,如今還回蕩在耳畔。
“風老,服用霸火丹的癥狀會怎樣?”龍文牧有些焦急的問。
提升實力的丹藥肯定有不小的副作用,龍文牧都擔心副作用會不會影響到自己的根基。
若是傷到根基,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風笑生撇撇嘴,知道他在擔心什么:“你放心好了。霸火丹副作用雖大,但好在余留的火力對你造不成影響。你現在這幅樣子,是因為你服用霸火丹時候已經油盡燈枯。霸火丹強行催動你的力量,你現在才難以康復。短時間雖然會維持這樣,但你再過上一陣子,自然能恢復原樣。”
龍文牧點點頭。他自己心里也有些猜測,結合風笑生所說,大概明白了現況。
自己現在沒有妖力,想要恢復如初,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但是自己根基未損,這就是最好的消息。只要沒有影響到根本,恢復如初只是早晚的事。
取得天妖之戰的勝利,只付出這種代價已經不錯了。
“扶我起來吧。”龍文牧對云嘉說。
云嘉和夜闌一左一右把他扶起來。
“比起其他事,龍小子,你怕是還有些麻煩得自己處理了。”風笑生朝他冷笑。
那不懷好意的笑容讓龍文牧背脊有些發涼:“風老這話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出門去看。”
龍文牧一頭霧水,緩緩邁步走出房間。
在院落外,晴空萬里,透著一股清涼。
龍文牧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渾身都放松了。
朝四周眺望,在院落外的池塘邊,一道略顯魁梧的身影佇立著。那頭暗紅的長發飄飛,好似這份涼爽里的一團火。
“緋烈前輩。”龍文牧朝那身影走去。
緋烈背著手回頭過來,眼睛圓鼓鼓的,好似張眉努目的雄獅。
龍文牧心里暗叫不好,想起一件事:“緋烈前輩英姿颯爽,晚輩好生敬佩。前輩有賞池雅興,晚輩不打擾了,改天拜會。”
說完就往屋里走。
“小兔崽子你哪里跑!”緋烈才不跟他廢話,手一招,龍文牧就驚呼著朝他飛去。
緋烈是天妖師,龍文牧哪怕在全盛都不可能反抗,更別說是在毫無妖力的時候。
被緋烈一把抓住,拎雛雞一樣拎在手里。
龍文牧咧著嘴:“前輩你這頭發是越來越紅潤了,你這叫鴻運當頭,這是福運臨門的征兆哇!”
緋烈沒好氣的瞪著他。
“緋烈前輩老當益壯,依我看,再活個百余年都不成問題。”龍文牧拍著馬屁。
緋烈臉色越發沉暗:“天妖師壽命以千年來計,活千年的人大有人在,甚至有人能活過萬年,你是咒老夫早死早投胎是不是?”
龍文牧直搖頭,知道這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老夫問你,你比試當日施展之火可是落陽天火?”緋烈幾乎是一字一頓從牙縫里擠出聲音。
“落陽天火?那是什么,我從來不知。”龍文牧腦袋搖成撥浪鼓,拒不承認。
“臭小子,你還敢不認賬!”緋烈怒發沖冠,暗紅的頭發紛亂飄起,“落陽秘境就是封存落陽天火之地,落陽秘境坍塌,除非是落陽天火被人帶走,小子,給我老實交代!”
“什么!落陽秘境坍塌了?”龍文牧震驚的瞪大眼睛,“我前些日子才進過秘境一次,與此處頗有緣分。今日得知秘境坍塌,我心甚悲呀。前輩守此秘境無數載,想必悲痛勝我十倍百倍,但是事已至此無以挽回,還望前輩節哀順變。”
緋烈差點沒把他嘴巴都給撕了:“臭小子,你還不給我承認!”
“前輩這是什么話,我知道前輩心里悲痛,但是也不能無故胡亂發泄吧。你也老大不小了,都是明事理的人,不能耍小孩子脾氣是吧,我們有話好好說,慢慢說……”
緋烈暴脾氣上來,捏著龍文牧的兩個臉頰,使勁往兩邊扯。
“緋烈,君子動口不動手!”龍文牧也急了。
“老子不是君子!臭小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你!”緋烈劈頭蓋臉把他一頓爆錘。
那滿院子哀嚎聲,凄厲而慘絕,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良久,慘叫聲才停息。
龍文牧臉上紅一塊青一塊,被緋烈拎在手里。
“小子,你承不承認?”緋烈沒好氣的問。
龍文牧撇了撇嘴:“我是在落陽秘境里得到點好處,誰知道那是落陽天火。”
不說不行,緋烈這個大老粗下手完全不知道輕重。
“細細說來。”緋烈道。
龍文牧知道隱瞞也沒用了,這才把自己的經歷如實道來。
聽到龍文牧煉化那團火焰的危險經歷,眾人暗暗驚嘆。
龍文牧進去秘境的那幾天,遭遇的兇險遠超他們想象。
直到聽龍文牧說完,緋烈才長吁短嘆的把他扔到一邊。
“這么說,我煉化的那團便是落陽天火?”龍文牧也是此時才知道那道火的名字。
緋烈頷首,反正事已至此,怪這小子也沒用了。把自己聽過的落陽天火的傳聞都說給龍文牧聽。
“這么說來,落陽秘境真的已經不存在了?”龍文牧若有所思。
“不在了。”緋烈搖頭。落陽天火離開秘境,秘境自然就坍塌了。說來,那處秘境之所以存在,也是因為有落陽天火在。當初龍文牧離開,緋烈把那片廢墟挖開,發現秘境早就不在了。
“那我煉化的這團火……”龍文牧警惕的看他。
“怎么?你還當老夫會一掌滅了你,殺人取火啊?”緋烈哼道。
龍文牧賠笑:“前輩不是這樣的人。”
緋烈懶得再跟他貧嘴。秘境雖然一直是緋家在看管,可說到底落陽天火也從沒有人煉化過,本就是無主之物。誰要是有氣運能得到,那自然是歸他,緋烈也沒什么好說的。
就是想到自己看守無數載的秘境沒了,心里有些空虛。
“那前輩現在有什么打算?”龍文牧問。
緋烈深深嘆了口氣:“說來,我倒是欠你一個人情。”
“人情?”
“因為祖上的一些遺訓,我緋家世世代代會選出守境人看守落陽秘境,守境人但凡看守秘境便永世不得離開,直至壽命終了之時。如今秘境已經不在了,這份束縛自然也就沒了。說來,我現在能獲得自由之身,也多虧了你小子。”
龍文牧訕笑:“無意之舉罷了。”
他最初無意幫緋烈重獲自由,都是無意帶來的結果。只能說,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那前輩之后有什么打算?”龍文牧又問。
緋烈抬頭,以前他都是在那洞窟之中度過,現在重獲自由反倒難以明辨方向。
“也許過段日子會回一趟緋家祖地,不過我離開緋家,都已經數千年了,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我認識之人。”回憶往昔,緋烈不免唏噓,歲月如梭,空渡千年光陰,即便在緋家中,知道自己的人怕也寥寥無幾了。以前的那些故人,怕是早已亡故。
哀嘆之余,思索了片刻,開口道,“在那之前嘛,姑且先留在你凌云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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