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在地上的他,仿佛整個人從里到外都被看透。
但箭在弦上,到了這會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是,師傅。”
簡短三個字。
卻重若千斤,讓他難以啟齒。
說完過后,玄松低頭垂首,目光里滿是慚愧和內疚。
從踏入師門的那天起,師傅就教導他們,任何時候都要真誠,絕不可妄言。
如今師傅當面,他卻撒謊了。
整個人戰戰兢兢,自責的情緒如同潮水般沖擊心神。
但,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想著坦白時,卻聽見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
“既是如此,貧道多謝陳居士出手。”
“還有你,也起來吧。”
聞言。
玄松猛地抬頭。
目光里滿是不敢置信。
師傅乃是當代麻衣派宗主,麻衣相術已經臻至化勁,縱觀世間,也再找不到一位能與他比肩之人。
心思澄澈,目光如電。
一眼便能看出人心。
他表現的如此慌亂不堪,師傅又怎會看不出來他撒了謊
但如今,卻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
“愣著做什么。”
“茶水都要燒干。”
赤明老道一揮手,佯裝發怒的道。
見狀,玄松一顆懸著的心才終于落下。
快速起身,先是沖著師傅行了一禮,還不忘朝陳望投去一個感謝的眼神。
剛才情形確實兇險。
他雖不懂醫術。
但師傅身上氣息之紊亂。
是他這么多年時間里見過最為驚人的一次。
幾乎與傳說中的心魔入侵差不到哪去。
若不是陳居士,請來金鱗蠱大前輩出手,師傅眼下的情況只會更加糟糕。
他都不敢想象那樣的后果。
陳望則是微微搖頭,示意不用客氣。
說實話。
剛才那種情形。
即便只是初次見面,他也不會坐視不理。
更何況還是赤明觀主?
“陳居士,那位大前輩?”
等到玄松送上來茶水,赤明老道抿了一口,沉吟了片刻,忽然抬頭看向陳望。
這句話雖然沒有說完。
但陳望還是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位無法揣測,性格乖張,行事肆無忌憚的強大存在。
時時跟在身邊,說句不好聽的,比隨身帶著一顆定時炸彈還要可怕。
誰也不敢保證什么時候就會爆炸。
縱是赤明老道自己,也根本無法看穿那一位。
反而在它面前,就如一張白紙,毫無秘密可言。
陳望不過十七八歲。
潛力無窮,天賦妖孽。
就算只是按部就班的修行,可以預見的是,他日也會是名動天下的強者。
如今這種情況。
無異于是在兵行險招,刀尖上跳舞。
只是......
陳望又何嘗不清楚這點。
迎著赤明老道關切的目光,他只是搖頭一陣苦笑。
“觀主,不怕跟你說。”
“但凡有一點可能,我都不至于如此。”
“不過,胳膊終究拗不過大腿,你覺得這是我能做主的事情么?”
從當日在柳家初次遇到。
陳望心里就充滿了抗拒。
但偏偏金鱗蠱就是黏了上來,甩都甩不掉。
如今更是已經將清風小筑當成了自家,再想脫離,更是難如登天。
除非,它那天覺得膩了,自行離去。
“這......”
聽到這話。
赤明老道愣了愣。
不過隨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安慰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于你而言,未必不是一場天大的機緣。”
“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