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笑聲響起。
書房大門被人從里打開。
隨后一個大概六十幾歲,兩鬢染白的老頭緩緩出現。
只見他穿著一身合體的唐裝。
高大沉穩,氣質凜然。
雖然已經老態盡顯,但雙眸卻仍舊清澈如水,不見半點渾濁。
此刻負手而立,看向蘇靈溪的目光里更是充滿了和顏悅色,令人可親。
自從創辦沐齋醫館以來,他所教過的學生無數以計,但能讓他得意者,卻是寥寥無幾。
眼前這個小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算得上是他平生最引以為傲的學生。
雖然已經出山幾年。
不過平日為學生授課時,還是總會提及到她。
“師傅......”
看著老人,蘇靈溪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情緒,再度激動起來。
一句師傅剛出口。
語氣就忍不住哽咽起來。
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在向往的醫術上有所成就,全是他悉心教導。
還記得。
當年第一次來到醫館時。
師傅問她為什么要學醫?
其他人說的大都是懸壺濟世、治病救人。
但她只是神色堅定地說,她沒有太大的理想,只想讓姐姐不再受病痛折磨。
本以為師傅會訓斥。
但柳沐齋只是神色復雜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鼓勵她堅持走下去。
之后的日子里。
所有學生中,她是被要求最為嚴格的一個。
每天的任務也是一倍以上。
但蘇靈溪卻從無怨言。
她知道......嚴師出高徒。
何況,姐姐的情況越發糟糕,可能根本沒有那么多時間等待。
等她比其他人,提前出師的那天。
蘇靈溪更是明白了師傅的良苦用心。
而且。
平時只要有空。
師傅就會沉浸在堆積如山的醫經古籍中,試圖找到與姐姐同樣的病癥。
只可惜。
姐姐所患的那種寒癥。
實在太過稀奇。
用盡了法子,柳沐齋也沒能找到救治之法。
不過送她離開時,他曾提到了一種可能,說是可以嘗試著走走針灸法的路子。
這也是為什么,百草堂的書房里,會收集那么多針灸古書的原因。
“傻丫頭,怕什么?”
“師傅都這把年紀了,縱然輸了也沒什么。”
看著淚水止不住往下流的徒弟。
柳沐齋心底深處瞬間被觸動。
但還是故作平靜,笑著安慰道。
能作為一名醫者堂堂正正而死。
他也得其所愿!
“師傅,不會的,不會有事的,你看......”
聽到師傅這句話。
恍然回過神來的蘇靈溪,才想起來今天過來,可不是為了敘舊那么簡單。
說話間。
她讓開身子,指了指后邊的陳望。
“我把阿望帶來了。”
“是......陳先生?”
柳沐齋其實早就看到了來人。
只不過迄今為止,他和陳望并未見過一次。
醫道夜宴當晚,他也因為臨時有事缺席。
還是事后,從其他老朋友口中,聽到了這個消息。
此刻,四目相對,他只覺得不遠外那個明明還面露青澀的少年,身上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仿佛一塊玉石。
縱然是在砂礫石碓里,也無法掩蓋他身上的光芒。
尤其是那雙眼睛,看似溫和,偏偏又有著一種遮掩不住的鋒芒。
而且。
他今天又是與蘇靈溪一道前來。
一個名字瞬間在柳沐齋腦海中浮現。
并且下意識稱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