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邱一鳴這副凝重的臉色，秦宣心頭也逐漸沉重了起來。
但他還是坐了下來，靜候下文。
邱一鳴猛灌了口啤酒，嘆息道：“你覺得顏如玉是個怎樣的人？”
秦宣說道：“正氣凜然，是個君子。”
邱一鳴深吸口氣，“這世上并沒有十全十美的人，顏如玉也有缺陷，他同樣逃不過嫉妒之心的折磨。”
“嫉妒？”秦宣眉頭一皺。
“他嫉妒你！”
邱一鳴痛苦的說道：“今晚他喝醉了，什么都說出來了，當初你們第一次見面，他說你注定不會成為他的對手，是一種前輩教訓后輩的口吻，后來卻被你鎮壓，到現在回想起來，他都會感到難受。”
“自責？”
“不是自責，而是嫉妒，在你出現之后，每每有人提及你，都會把顏如玉當成背景板一并拿出來說，人榜101的事情，給他埋下了很深的陰影。”
邱一鳴點燃一支煙，“后來是岳老收徒的事情，你鎮壓了所有人，岳老滿眼都是你，顏如玉知道岳老原本并不想收他的，這也成為他心里的一根刺，還有你跟上官正浩決戰的那天，他被踩在腳底下，上官正浩公然說他遠遠比不上你。”
人榜101、岳老收徒、上官正浩的侮辱……
秦宣臉色越發難看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情，更加無從預料，顏如玉這樣品行端正的人，竟然也會因為這些事，導致如鯁在喉！
邱一鳴繼續說道：“顏如玉從來就不是個很孤傲的人，但他志在千里，立志要成為天地間最強大的那批人之一，你的光芒讓他喘不過氣來，久而久之，產生了心魔。”
心魔！！
秦宣立馬回憶起，上次誅青聯盟去往云頂山挑戰青盟的事情，顏如玉在張云的一番言語攻勢之下，插在褲兜里的手，都把大腿肉給刺破了……
那時候秦宣不愿意想太多，他沒有惡意揣測過身邊的任何人。
但現在回想起來，那的確是心魔，否則以大家對顏如玉的了解和認知，他就算再怎么被侮辱，也絕對不會出現那種狀況！
邱一鳴猛吸了口煙，緩緩說道：“他剛才說的醉話，把整個心路歷程都說出來了，你知道是哪件事情，讓他痛苦無限加深的嗎。”
“不知道。”秦宣搖搖頭。
“是岳老的夙愿。”
邱一鳴捏著鼻梁，聲線都有點顫抖了，“師父落葉歸根的夙愿，本該交給徒弟去完成的，可岳老卻找了你，這件事給了顏如玉非常沉痛的打擊，可以說是對他武道之心的致命一擊！”
秦宣正想端起酒杯，手卻突然抖了，使得酒水逸散而出。
“平心而論，你不曾對不起過顏如玉，甚至把我們都當成兄弟，如果優秀也是錯，那是對你最大的不公平，所以說我覺得他這種心態很危險，以后有可能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正因為這樣，我才決定告訴你的。”
邱一鳴眼中含淚。
秦宣眼眶也發紅了。
他一路走來，真心朋友并不多，始終保持在這么一個范圍之內。
對于顏如玉，是絕對的推心置腹！
“他還說什么了？”秦宣問道。
“有一句特別特別傷人的話，如果我說了，也許你會對他產生不好的看法，甚至……以后無法再對他推心置腹了。”
邱一鳴眼淚徹底繃不住了，“可是他的想法太危險了，你也是我兄弟，我不能瞞著你，他剛才說了一句，如果你不曾出現過就好了……”
“！！！！！！”
秦宣捏爆了手中的酒杯，渾身都在劇烈發顫。
那雙眼睛，更是變得猩紅無比！
邱一鳴覺得秦宣足夠穩重，沒想到他會有這么大的反應，嚇得急忙說道：“你別往深處聯想，我堅信他這句話并不是想讓你從世上消失，而是類似于既生瑜何生亮那種無奈！”
秦宣還在發抖。
內心已然掀起驚濤駭浪。
如果沒有潛龍這個黑暗中的蛆蟲，秦宣絕對不愿意把這句話往深處去想。
可是，按照邱一鳴所說，如果把顏如玉代入成潛龍，這動機已經很明顯了，而且十分強烈。
人產生了心魔，自然會想要把心魔除掉。
沒有再比這更順理成章的動機了！
“你也喝醉了，在跟我開玩笑對嗎。”秦宣聲音嘶啞的說道。
“我……”
邱一鳴沒來得及說完，趴在桌上的顏如玉，突然醉醺醺的嘀咕道：“我才是你徒弟啊，既然看不上我，為什么要收我，為什么要這么侮辱我！！”
秦宣喉結上下滾動，眼睛變得更紅了。
不是玩笑。
今天不是愚人節。
秦宣從顏如玉這番醉話中，感受到極深的怨念。
可以想象，顏如玉一定是被心魔折磨太久了，已經到了不堪重負的地步，才會有這么失態的一刻。
客觀來說，把顏如玉代入潛龍，似乎沒有半點違和感。
可是從情理角度出發，秦宣還是不愿意接受自己潛意識中，直接跳出來的推測。
“這件事當作沒有發生過，今晚也當我沒來過。”
秦宣撇下一句話，便是匆匆離去。
他很快就恢復了理智，不再繼續受情緒所支配。
無論顏如玉成為潛龍的動機有多強烈，只要沒有證據擺出來，就不能妄下定論。
畢竟沒有人敢保證，一個嫉妒別人的人，就非要處心積慮把人給殺了。
秦宣心情沉重的回到畔山云海，獨自坐在涼亭里發著呆。
剛調整好的情緒，瞬間又淪陷了。
重感情，始終是秦宣最大的弱點，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都被他視若珍寶！
突然。
一股香風襲來。
穿著睡裙的顧思敏緩步走來，她能清晰的感知到秦宣的情緒，因此聲音格外輕柔，“怎么了小師弟。”
秦宣不想說話，但面對大師姐，也不愿意耍什么小脾氣，只好把事情說了出來。
顧思敏也是一再的感到震驚。
但她和顏如玉交往不深，可以視作局外人，自然不會有秦宣那么劇烈的情緒波動，“我覺得現在一切揣測都是無意義的，等呂迎新找到機會，用了那張符，就都水落石出了，最近可以派兩個空靈境的工具人，多盯著他點兒。
如果顏如玉真是潛龍，那就果斷殺了，就算你下不了手，我也不會放過他！”
秦宣長嘆口氣，“大師姐，你覺得這概率大不大？”
“你啊。”
顧思敏抓著秦宣的手，沒好氣道：“這兩年你成長了很多，但在這方面，還是過于單純了，人這一生要經歷很多次痛徹心扉，才能變得刀槍不入，你好歹也是一名強者了，丁丁又比別人大，干那事兒都輕車熟路了，怎么遇到這種小事還費心勞神的。”
“？？？”
秦宣懵了。
不愧是大師姐，駕齡比其余師姐都要長一些，這么悲傷的事情，也能扯上那些亂七八糟的。
“好了好了，等老呂發揮吧，這件事總會有個落腳點，現在當務之急，跟大師姐開車去，一次不夠讓你開心，那就兩次。”
顧思敏拉著秦宣往屋里走。
秦宣頓時就急了：“不是，又開車嗎，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么勞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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