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莊珂浩為韓琴舉辦了簡單的葬禮。

  整場葬禮耗時不過兩小時,來送韓琴的人也寥寥無幾,在韓琴骨灰下葬之時,莊依波也沒有出現。

  在場的都是莊家自己人,自然免不了問起莊珂浩,莊珂浩卻什么也沒有說。

  直到所有人都散去了,莊依波才終于出現在韓琴的墓碑前。

  她什么也沒有說,只放下一支白色的百合花,靜立片刻之后,轉身離開了。

  她終究是無法用女兒的身份來送別她的,就這樣,如同一個陌生人,似乎也沒什么不好。

  莊依波平靜地出了墓園,申望津正坐在門口的車上等著她。

  莊依波上車的時候,申望津正在跟國外通電話,她也沒有打擾他,安靜坐上車,輕輕敲了敲司機的椅背,示意他開車。

  車子緩緩啟動,申望津仍舊認真地講著電話,一只手卻伸出手來,無聲地握住了她。

  莊依波感知著他手心傳來的溫度,轉頭沖著他微微一笑。

  申望津看見她臉上神情,拉起她的手來放到唇邊親了一下,繼續回應電話那頭的問題。

  莊依波安靜地坐著,聽著他那口純正流利的英語,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千星給她發過來的資料。

  她雖然同父母都沒有什么親緣,可是自幼也是衣食無憂,生活富足,高中時結識了千星,知道千星和她的舅舅一大家子擠在一間不到70平的小房子里,已經是她所見過的最為惡劣的生活環境。

  在真正成長懂事之前,她不知人間疾苦;

  離開莊家獨立生活之后,她以為,世界應該就是她見過的樣子了。

  可是她從來不知道,同一片天空下,原來還有另一個世界——一個被濃密的黑暗包裹,一絲光也照不進去的世界。

  而他,就是從那個世界出來的。

  明明也出身富庶家庭,卻在十歲那年驟然失去雙親,也失去了所有親人,只剩一個6歲的弟弟相依為命。

  他自己都還是一個孩子,就要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養活自己和弟弟。

  他那時候住的那條巷子已經拆了,可是莊依波卻還是在老照片里看見了那條巷子的舊貌——那是她此生都沒有見過的臟污和破舊,低矮,陰暗,潮濕,甚至蛇鼠成患。

  他生活在這樣的巷子里,混跡在各式各樣的美食街道上,想盡所有辦法,不擇一切手段,也不過是為了活下去。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么,只知道十八歲那年,他成了一家酒吧的管理者,再后來是股東,最后變成老板,一間變兩間,兩間變四間。

  生意做得最紅火的時候,他毅然投身房地產行業,正趕上房地產飛速發展的浪潮,漸漸地走出了那片黑暗,終于站到了陽光之下。

  他成了濱城最年輕的杰出商人,無數人上趕著巴結討好,他卻在這時候將大部分產業轉移到海外。

  所有人都不明白他這樣的決議是因為什么。

  也是到了今天,莊依波才終于懂得。

  他從來沒有真正站在陽光之下,他一直都困囿于年幼時的那片黑暗。

  他拼盡全力想要擺脫,可是他一直都不曾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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