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戰辰的眼角一片猩紅。
他連忙脫下外衣快步走到蘇若星的身旁,把衣服披到她的身上。
“蘇若星,對不起,都怪我!”
喬戰辰將蘇若星緊緊抱在懷里,恨不得讓自己代替她。
蘇若星卻像受驚的小鳥,抗拒地推開他。
“我臟了,別碰我。”
她此刻腦袋很清醒,她要不惜代價保護兒子。
而她,必須演得像真的被強奸了一樣,才能博取法官同情,爭取減刑。
所以,今后,她將承受的不僅僅是殺了多人的罪名,還要背負被多人輪奸的惡名。
這種事,一旦被宣揚出去,哪怕她是受害者,也一定會有數不盡的指指點點和冷嘲熱諷。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是非曲直,遠不如惡趣味的八卦,來得令人興奮。
蘇若星失神地望向那一具具被腐蝕了臉部和脖子的綁匪尸體。
剛才,為了保險起見,她親手拿起石塊,砸爛了他們的頸椎和喉骨,防止被法醫檢驗出真正的死因。
為了表現得真實,她連他們的褲襠也砸爛了,免得法醫細查。
扔在一旁的石塊,很快被偵查員發現,上面有她沾滿血液的指紋。
偽造了一切的證據,加上她主動供認不諱,她已經妥妥把自己變成一個防衛過當的殺人犯。
她的醫者生涯,大概從今天開始,就此覆滅。
至于坐多少年的牢,她不知道,但牢獄之災,勢必是躲不過。
蘇若星悄悄望了一眼喬戰辰。
她深愛的男人,這輩子,她都不可能跟他有什么了。
蘇若星的唇畔浮現一抹苦澀和自嘲。
就算沒有發生這種意外,他們之間,原本也已結束。
“喬戰辰,我的事,你不要管了。答應我,無論發生什么事,都要保護好三個孩子,這是我唯一的請求。”
喬戰辰不管不顧地摟緊女人,眼底潮濕,
“對不起,我還沒有找到大寶二寶,他們會沒事的,你相信我,我拿生命做保證。”
蘇若星干涸的紅唇湊到他的耳畔,輕聲說道,
“我聯系上他們了,他們在前往我家的路上,你派人護送他們安全到家好不好?”
喬戰辰微微一怔,心中生疑。
蘇若星的手機明明一直打不通,兩個孩子也沒有手機在身,他們怎么可能聯系上?
難道,大寶二寶來過?
果然,刑警們勘察現場,提出異議。
“這里有小孩的新鮮腳印,說明有孩子來過,如果找出他們,也許可以成為目擊證人。”
蘇若星的心里“咯噔”一下。
百密一疏,忘了小樹林里地面潮濕,很容易留下完整的鞋印。
喬戰辰松開蘇若星,也走上前,俯首看了看腳印。
“根據腳印的大小,可以推斷孩子的年齡不會超過五歲,甚至更小。
這么小的孩子,無法表述清楚案件過程,更不可能當目擊證人,還是另找其他線索,比如,死者的身份,死者的車輛,還有死者攜帶的武器等等。”
喬戰辰成功轉移了警方的調查方向。
吳曠命令大家立即去追查綁匪的車輛和他們各自手機里的通話記錄。
蘇若星感激地看著喬戰辰。
只要他愿意保護兒子,她就放心了。
她也想辦法轉移警方的注意力,
“他們拿出一份捐贈協議逼我簽字,讓我把所有家產都捐贈給一個沒有聽過名字的基金會,那個基金會很可能就是指使他們陷害我的幕后。”
可沒多久,警方的調查結果令人啼笑皆非。
“基金會的注冊人,是喬戰辰,這……”
“熟人作案。”蘇若星和喬戰辰幾乎異口同聲。
蘇若星不禁懷疑起喬馳璇和陸雅寧母女。
能做出這種事的,除了她們,還能有誰?
但陸雅寧太狡猾,什么證據都沒有留下,而綁匪都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蘇若星被帶回警局,但她萬萬沒想到,警方要給她做驗傷。
“我不要驗傷,誰也不許碰我。”
蘇若星緊緊抱住自己,假裝受驚過度。
一驗就穿幫。
他們想要強奸她是真的,但他們還沒有得逞就被二寶殺了。
綁匪有沒有成功強奸她,關系到她受害的嚴重程度,是法官判定的重要依據。
蘇若星拒絕驗傷,引起警方懷疑,吳曠親自來做思想工作。
吳曠看著蘇若星像受驚的小兔一般,蜷縮在一個角落里,心里異常難受。
他聽說了,她和喬戰辰,夫妻感情不和。
他就后悔,當初答應喬戰辰不對蘇若星有任何非分之想,結果她并沒有得到幸福。
如果他勇敢一點,結局會不會不同?
“若星,你放心,我安排女醫生幫你簡單驗一下,我會叮囑她們不傷到你。”
“不要不要,誰也不許碰我。”
蘇若星神經質地搖晃腦袋,雙目無神,目光渙散。
吳曠苦口婆心繼續勸她,
“若星,這是我們的既定流程,只有走完流程,提取完所有材料和證據,才能把案件移交法院定案。如果嫌疑人一直拒絕,恐怕會強制驗傷,到時對你造成二次傷害……”
“不要不要……”蘇若星的小嘴里神神叨叨,小腦袋卻轉個不停。
也就是說,驗傷與否,由不得她。
與其被強制,不如她想辦法蒙混過關。
可她現在能找誰幫忙?一旦幫她做假的驗傷報告,就是犯法,妨礙司法公正。
誰敢冒著名譽掃地的危險幫她?
關鍵是,她根本沒有辦法對任何人傳遞信息。
蘇若星想來想去,唯有喬戰辰,也許能夠幫她。
身為孩子的親生父親,他必須跟她同仇敵愾。
蘇若星怯怯開口,“我……我只相信喬教授……”
吳曠的眉頭緊皺。
喬戰辰是具備司法驗傷資質,但他和蘇若星目前還是夫妻,不能參與案件。
“若星,想讓喬教授參與案件,前提得你們先離婚,或者我們請心理咨詢師幫你排解心理陰影,然后再驗傷?”
蘇若星故作痛苦地揉搓著凌亂的長發,傷心而又一蹶不振的樣子,
“離婚吧。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誰會要我?
何況,我和喬教授早已經感情破裂。其實我們的離婚協議都準備好了,說好今晚簽字,不信,你們問喬教授。”
吳曠,“……”誰說沒人要?我要!
“若星,既然這樣,我們找喬教授商量一下,你千萬不要灰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相信我。”
蘇若星把小臉埋入兩個膝蓋之間,保持著頹廢的姿態。
為了兒子,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走完幾項流程,比如拍照,做筆錄,畫押等等,最后,她進了看守所那個,僅有一個小天窗的關押房間里。
仰望天窗,應該已經天黑。
她甚至聞道了牢飯的味道。
說來好笑,這是她人生中第三次進看守所的小黑屋。
她記得,第一次睡小黑屋的時候,喬戰辰托關系走后門,溜進來陪了她一夜。
那時他嘴上死不承認愛她,但現在想來,那時的他,應該是最愛她的時候。
都說夫妻處久了,最終會淪落為兩種關系——
要么成了仇人,要么成了親人,總之,跟愛人沒有關系。
牢飯送進來,蘇若星把飯大口塞入嘴里,使勁咀嚼,眼底卻不受控制地溢出水光。
這會兒,喬戰辰應該在和喬馳璇燭光晚餐吧?
他這人,答應喬馳璇的事,是從來不會反悔的,何況他被喬馳璇母女的偽善,蒙蔽了雙眼……
就在這時,小黑屋的門“吧嗒”一聲,門外女警傳來呼喚。
“蘇若星,有人探視。”
蘇若星心尖緊緊一縮,難道是喬戰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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