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穗寧臉上露出笑意。
“好，那我先說好規則。
“先說好，王爺不可求助任何人，每一道題只有半炷香的時間可以想，過了半炷香便失效。”
夜昊：“行行行，我根本不用半炷香，最多半盞茶的功夫。”
江穗寧：“每道題可以允許錯兩次，若兩次之后答案還是錯的，便算錯誤。”
夜昊皺眉：“快點的吧，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磨磨蹭蹭。”
江穗寧：“好，第一題。”
夜昊湊過來，聽得十分認真，神情專注。
江穗寧繼續道：“有一個眼睛瞎了的人，走到山崖邊上，突然停住了，然后往回走，為什么？”
夜昊胸有成竹，當即回答：
“這還不簡單，因為旁邊有人給他提示。”
江穗寧：“不對，題里沒有這么說。”
夜昊微微皺眉：“因為他騎著馬，馬停了下來。”
江穗寧：“不對，題里沒有提到馬。”
“每道題只有兩次試錯的機會，王爺已經用了兩次，最后一次，可必須要答對。”
夜昊正想要說答案，被她說完這句話，立馬頓住，
好好的想了一會，才開口：
“因為他手上拿著拐杖，拐杖試探到了前面是懸崖。對，一定是這樣，瞎子拄拐杖，很合理。”
江穗寧：“不對。”
夜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苦著一張臉：
“啊，怎么又不對。
“那你說，正確答案是什么。
“他眼睛都瞎了，怎么就走到懸崖邊上，突然停住了往回走，你說。”
江穗寧：“因為他只瞎了一只眼。”
夜昊：“……”
他頓住，這個答案……
周圍傳來侍衛們忍俊不禁的笑聲，一旁的富貴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但是礙于自家王爺輸了，不敢笑得太過猖狂，整張臉都變紅了。
“你這叫什么答案。”
夜昊撇嘴，大手一揮：“行行行，算你贏，再來再來。”
江穗寧：“從一到九，哪個數字最勤勞？哪個數字最懶惰？”
“啊？”夜昊懵了。
似乎沒聽明白。
江穗寧又重復了一遍。
夜昊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看看周圍的人，似乎想要尋求答案。
江穗寧出言提醒：“王爺，規則說了只能王爺自己想，不可以尋求外援。”
夜昊抬著下巴否認道：“誰尋求了，我就是讓大家聽聽，什么題這么別致，這數字還有懶和勤快。
“這是什么題？莫名其妙。”
夜昊心中沒有答案，一點頭緒都沒有，但是又迫切的想要知道結果。
他看著江穗寧，隨意的說了個：
“一最勤快，九最懶。”
江穗寧：“不對。”
夜昊：“那九最勤快一最懶。”
江穗寧：“不對，王爺還有一次機會。”
夜昊：“那一最勤快，二最懶？”
江穗寧：“不對。”
夜昊瞪大眼睛，看著江穗寧，不解的問道：
“三個都錯了？”
“那你說，哪個最勤快，哪個最懶？
“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我可不會善罷甘休啊，你可別想著糊弄本王，本王最是聰慧。”
江穗寧：“一最懶惰，二最勤勞。”
夜昊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其中的關聯：
“這什么說？”
江穗寧：“因為，一不做二不休。”
夜昊：“……”
乍一聽很沒有道理，仔細一想確實有道理。
“我剛剛說的就是，一最懶惰，二最勤勞啊。”
江穗寧搖頭：“不，王爺剛剛說的是一最勤勞，二最懶惰。”
夜昊確認一般的看向身邊的侍衛和富貴，富貴點點頭：
“王爺，這位小哥說的沒錯，王爺確實沒蒙對。”
夜昊一巴掌拍在富貴的腦門上，“就你聰明，顯你能呢。”
他回頭，看向江穗寧：
“快點，第三題，本王這一回一定能答對。”
江穗寧：“什么字，每一個人看到都會讀錯？”
夜昊皺起眉頭，“怎么可能呢？什么字怎么難，就沒有一個人讀對嗎？”
江穗寧看著他不說話，一副只提供那么多信息，不能再多的神情。
夜昊坐在地上，左想想右想想，怎么都想不出來。
他從地上起來，兩手負于身后，踱著步，走來走去也想不到什么字，大家看到了都會讀錯。
過了一會兒，江穗寧提醒他：
“王爺，半炷香的時間快到了。”
夜昊心中一急，著急忙慌的隨便說了幾個字。
江穗寧都搖頭。
等說完第三個答案還不對，夜昊一臉頹色坐在地上。
“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字人人看到都會讀錯？”
江穗寧回答：“是“錯”字。”
夜昊又一次頓住，隨即恍然大悟，
“是啊，誰看到了錯字不讀錯……真是可惡，居然被唬住了，再來再來再來。”
江穗寧：“三道題已經過了。”
夜昊一臉不得勁，對著富貴使了使眼神：“給他給他給他。”
富貴當即從侍衛手中拿了一百兩的銀票，遞給江穗寧，江穗寧倒了謝，隨即把銀票接過來。
夜昊看她慢悠悠的折銀票，忍不住開口：
“你這些問題都是哪里來的。”
江穗寧：“隨意想的。”
夜昊：“那還有沒有，你多問幾個，本王給你銀子。”
江穗寧搖頭：“沒有了，好難得才想到這幾個。”
夜昊：“那你快想啊，想到了立馬問我。”
江穗寧：“這樣我想不出來，去大街上走走，沒準能想出來。”
她正想說，等想出來再告訴他。如此后頭便能有借口來往，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夜昊急急忙忙的回答：
“行行行，你去走，等想出來了，去昊王府找本王，本王不信，一個都回答不出來，算你這小子有點才華。”
這話正中江穗寧下懷，她原本就是想和昊王多有來往的。
她對著夜昊拱手一禮：“王爺謬贊。”
她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又被夜昊叫住：
“等等，等等，本王馬上要去一趟七皇子府，你便跟本王一起。這一路好好想，務必想出幾句，想到本王重重有賞。”
七皇子府……
江穗寧一下臉色蒼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束，心口怦怦狂跳起來。
夜昊：“沒事，別害怕，老七上戰場殺敵，確實兇神惡煞了些，但人還是個好人，你放心，他絕對不會濫殺無辜。
“你跟著本王去，本王保證你能活著出來，放心放心，本王還指望你給本王出些題呢。”
江穗寧低頭：“是，王爺，我一定多想幾個，沒準見到湛王殿下，便能有很多靈感。”
夜昊一聽眉開眼笑：“那太好了，走走走，趕緊走，這就走。
“哎喲，本王的七皇弟哦，遭了老罪了，好端端的被人暗殺，唉，實在可憐。”
夜昊口中這么說，但臉上卻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
這老七一張嘴忒毒了，跟他向來不對付，現在看老七要死不活，他自然要去看看笑話的。
一行人下了茶樓，往湛王府而去。
江穗寧跟在后面，心如擂鼓。
她要和他見面了。
她該怎么找到機會和他單獨說話。
她該說些什么？
她說的他會相信嗎？
怎么辦？怎么做？……
此時，湛王府。
瞿大夫剛剛為夜湛施了針。
把一旁準備好的木輪椅推了過來：
“毒已經控制住了，殿下性命無虞。”
夜湛點點頭，由瞿大夫扶著坐在輪椅上，眼神幽暗。
瞿大夫推著他從里間出來。
“這些日子，殿下都要靠輪椅走動，屬下已經吩咐下去，把府里上下的階梯都用木板搭了坡度，這些日子，便要委屈殿下了。
夜湛：“是這一段日子，還是今后都不能站起來了。”
瞿大夫低著頭，直接跳過了這個答案：“屬下一定會盡力治好殿下。”
夜湛心中了然：“退下吧。”
“是。”
瞿大夫退下。
門外，等在一側的沈云嬌，聽到剛剛那些話，冷汗涔涔而下。
她低頭，看著面前端著的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原本知道湛王回京，她比誰都高興，但萬萬沒想到，回來便聽到如此消息，猶如晴天霹靂。
她想要京城的富貴，但是一個殘缺的人，如何做她的夫君？
此時此刻，她只怪自己太過沖動，應該要打探好消息才送東西來。
現在這般，萬一讓七皇子誤會，把自己困在這府中，可真不得了。
剛剛，她聽得分明，以后永遠都站不起來，她可不想被人嘲笑，說嫁了個殘廢。
沈云嬌抱著托盤，整個手指掐出了紅痕，正猶豫著，陳副將出來，看著她問道：“可是來給主子送湯？”
沈云嬌這會是走也走不得了：“是。”
陳副將：“把湯給我吧，我會跟主子說你來過了。”
沈云嬌把湯遞過去便走了。
陳副將進門，“主子，這是云嬌小姐送過來的湯。”
夜湛往這邊看過來：“你喝了吧。”
陳副將啊的一聲，對上自家主子的目光，然后點點頭。
他端著湯正準備退下，夜湛又叫住了他。
“沈家妹妹，今年也有十五了，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你問問她什么想法。
“她若愿意留在京城，那便幫她物色一門姻緣，大家不要看，只看人品好有些功名在身的，若想回老家，便跟當地的縣令打好招呼，確保她后半生無憂……”
“總之你安排好，咱們回了京城，京城不會太平。”
陳副將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點了點頭，出去找了沈云嬌，將主子的意思說了。
沈云嬌一看到陳副將的時候，嚇了一跳，還以為殿下看中了她，不然她還不知道怎么拒絕。
回杉城是不可能的，那種窮鄉僻壤，她不想在那里生活。
自然是要留在京城的，依照湛王的身份，一定能給她選一門好姻緣。
沈云嬌打定主意，看著陳副將，
“我不懂這些，一切聽憑王爺做主。”
她想，王爺既然這么說了，定然不會虧待她。
入不得朝廷一品大員的府邸，怎么也該是二品三品，畢竟他是王爺。
陳副將開口：“王爺的意思是，不拘門第，只要待你有心，待你好人品好，最好是在布衣中選，這些人沒有根基，你有王府撐腰，對方也不敢虧待你，你不會受委屈。
“到時候你出嫁時，多給你陪一些嫁妝，你日子也不會難過。”
“白衣？”沈云嬌驚呼出聲。
“就沒有別的，別的好人家嗎？京城大戶人家這么多。”
當沈云嬌這個大戶人家一出口，陳副將便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想到自己逝去的兄弟，勸道：
“主子是為了你好，主子給你選的，是你最合適的路。”
沈云嬌搖頭：“不，我不可能去嫁什么白衣的，我來到京城，不是為了過苦日子的。
“你去幫我求求王爺，讓他替我找一家家世好的人家。
“他是王爺，他一定可以做到的。”
陳副將皺眉：“人貴有自知之明，要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沈云嬌：“我幾斤幾兩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爺愿不愿意幫，只要他肯幫我，這京城誰不敢給他幾分薄面。
“你說那么多，是不是就是見不得我好，虧我哥哥當初拿你們當兄弟，你現在就是這樣對待他的妹妹的，就不怕我哥哥寒心嗎？
“若是我哥哥在，一定會替我籌謀，你們自然不會將我的事放在心上。”
沈云嬌一邊說一邊哭出聲來。
“若是你們有妹妹，哥哥一定會把你們的妹妹當自己的親妹妹對待，但你們卻不是。”
陳副將看著這樣的沈云嬌，眉頭緊皺。
“隨你的便，你愛如何便如何吧，話我已經帶到了。
“你若不愿，那便不愿。但是主子不會讓你在王府待很久。你自己有什么打算，自己盡快確定。”
沈云嬌一愣：“什么？什么叫不會讓我在這里待很久，王爺這是要趕我走嗎？
“他怎么能這樣呢？
“答應了哥哥說要照顧我，現在他回京了就不認了，他怎么對得起哥哥的在天之靈……”
陳副將聽著這話，一伸手便掐住了沈云嬌的脖子，怒道：
“你真是在京城當小姐當久了，不知人間疾苦，沒了敬畏，什么話都敢說。
“你記著，你哥哥為的是大周，并非為了殿下，殿下收留你是仁義之舉，不是讓你好心當做驢肝肺，得了便宜還賣乖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哥哥有恩情，那也是你哥，不是你，你喝著你哥的血，還喝得這么理直氣壯，你哪里來的勇氣。
“若你哥哥還在，我敢保證你絕對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別留在京城了，回杉城吧，你在這里，只會侮辱了我的兄弟。給你三日時間。”
陳副將看著她，冷冷的開口：
“叫你一聲小姐，就真當自己金枝玉葉了，異想天開。沒有人欠你的，別不知好歹。”
陳副將松了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外頭下著雨，他直接沖入雨中。
走在路上，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忿忿道：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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