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掌控小人物命運這種事,楚溪沅其實沒有那么感興趣。
如果不是齊存自己立身不正、忘恩負義,她根本懶得對他用什么手段。
從千云商會出來,她就把這個人拋到了腦后,徑直去了外院。
剛走到院長的休息室外,她就聽到了一陣爭吵聲。
“不行!這件事我不同意!演武場是給學生們切磋的地方,怎么可以對外開放!”
“怎么不行?對外開放既可以讓學生們有更多的切磋機會,增長他們的見識,還能同時給外院帶來一筆收益,兩全其美的事,何樂而不為?”
“你放屁!錢如生,你說得好聽,可說到底不就是為了錢么!還增長見識?你知道來的都是些什么人嗎?學院本就是保護學生們的地方,如果讓他們過早的接觸到大人的世界,這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你才放屁!什么大人的世界小孩的世界,李長青,我說你也太小看學生們了,他們都是靈師,可不是一輩子只需要為衣食住行操心的普通人,將來他們要經歷無數難以想象的險惡,你現在一味地把他們護在象牙塔你才是害了他們!”
“狗屁……”
兩個大嗓門之間還夾雜著其它爭執——
“什么?你說將外院中能賣的靈植都賣了?不行!這個絕對不行!”
“光門和造化蓮臺可是外院的兩大禁地,怎么能夠用來賺錢呢……”
“……”
里頭七嘴八舌吵得火熱,楚溪沅大概聽明白了。
原來長老和導師們是在為重建藏書閣要花的錢操心。
即便她已經再三保證,依然還是沒人相信她能辦到。
這也正常。
楚溪沅無奈笑了笑,正欲敲門。
突然,有一道聲音小心地問道:“院長,您怎么不說話?”
聞言,眾人慢慢安靜了下來,神色各異地看著阮江天。
阮江天正在想他這幾天聽到的一些風聲,聞言搖了搖頭:“沒事,你們繼續討論。”
最開始說話嗓門最大的那位李長青長老忍不住怨懟道:“院長,這件事說到底是那個楚溪沅闖下的禍,她口口聲聲說自己要負責,別說負責,她連課都沒敢來上吧?”
錢如生像是刻意要跟他對嗆,聞言立刻道:“人家楚同學說了會負責,總得給人家一點準備的時間吧?”
“時間?”李長青冷笑連連,“我們給她時間,那誰來給我們時間?院長,我知道您愛徒心切,可她闖下如此彌天大禍,您卻一直想要壓下此事,不僅不準我們對外透露半點風聲,甚至還打算讓整個外院為她的過錯承擔后果!院長,您不覺得您這樣做……”
錢如生打斷了他:“李長老,你說的這是什么話?你難道想說院長包庇縱容、徇私枉法嗎?”
李長青瞪著他:“我說錯了嗎?今日是楚溪沅,那來日,如果有別的學生也做出了損害學院的事,院長也會如此不管不顧的兜著護著,讓犯錯之人逍遙法外,視院規法紀為無物嗎?!”
李長青痛心疾首:“院長!您雖然是楚溪沅的師父,但您也是整個外院的院長啊!您若執意如此,公私不分、不顧大局,日后將如何服眾?!若傳將出去,我外院臉面何存?!”
錢如生氣憤不已:“李長老!你放肆!你平時對我吆五喝六也就罷了,誰給你的膽子這樣和院長說話?”
“我放肆?你說我不敬院長?難道不是院長自己處事不公、包庇逆徒在先嗎?!”
李長青越說越悲憤:“楚溪沅犯此大錯,于公,合該驅逐出學院以正院規!于私,院長收下如此頑劣之徒,令師門蒙羞,合該將那逆徒廢去修為,再逐出師門,以儆效尤!”
李長青隨即對著阮江天俯身拜下:“院長,忠言逆耳!您該醒醒了!難道您真的聽不到院內學生們怎么說的嗎?您又真的聽不到院外京城中人是怎么議論的嗎?”
“哎呀!”錢如生猛地一拊掌,“李長老,你真是越說越不像話!學生們不懂事胡說八道,就讓他們說去,至于京城里的其他人,那更是與我們無關了,風言風語這種事也就是一波熱潮,過去了就沒事了,何至于像你說的這般上綱上線的……”
李長青沒理他,再度對著阮江天深深一拜:“院長,老夫字字句句發自肺腑,一心一意為了學院考慮,求您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李長老,你這……”錢如生一個頭兩個大,一邊嫌棄李長青,一邊憂慮地看著阮江天。
阮江天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這么明顯的一唱一和,當他傻子看不出來么?
可是……
他忍不住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這兩人說的,也不無道理。
他暗忖:“徒弟啊,為師已經盡可能的替你爭取時間了,你若再不出現,到時候即便是為師也護不住你了啊!”
此時,倒是有一個意料之外的人站了出來。
“李長老,錢長老,我們都明白你們為了外院之心,可是這才過去多久,你們就忘了這一屆學院大賽是誰作為隊長,力挽狂瀾讓我們外院重新奪回第一的位置的嗎!”
“藏書閣之事誰都沒想到,楚溪沅雖然是院長的弟子,但也是外院的學生,這件事說起來,難道咱們當導師的就沒有監管不力的罪責嗎?豈能事事全都怪在她一人身上?”
“就算楚溪沅有錯,但功過相抵,哪里就至于要將人逐出學院了?至于師門之事,那就更是院長的私事了!更何況,人家楚溪沅也說了,她一定會負責!”
“李長老、錢長老,你們如此逼迫院長,無非是心里已經認定了楚溪沅不可能負得起責任,是在逃避。但到底如何,總要見了人等一個結果,你們現在這樣逼迫質問院長意義何在?難道這就符合院規了嗎?”
李長青錯愕地看著莫巍,莫巍向來是學院最為嚴肅、最剛正無情的人,誰都沒想到,發生了這么惡劣的事,莫巍竟然還會向著楚溪沅那個禍害說話!
“你……”
敲門聲驟然響起。
“誰啊?”
“楚溪沅。”
門打開,楚溪沅走了進來,頂著眾多長老和導師不解、質疑、審視、憎惡等等諸多目光,她淡定地走到了阮江天面前。
“師父。”
阮江天微微蹙眉:“你怎么來了?”
楚溪沅輕輕一笑:“藏書閣的事,我來負責了。”
李長青打量她一番,見她兩手空空,忍不住嗤笑一聲:“好大的口氣!空口白牙就想負責嗎?”
楚溪沅深深地看了李長青一眼:“李長老何以認定,我就負不了責?”
不等李長青開口,她接著道:“李長老怎么看我無所謂,但是李長老如果一心認為我負不了這個責任,大可以直接上門來找我,李長老不會想說不知道云王府就坐落在朱雀大街吧?”
“你不來找我,也不敢去找我父王,偏偏就在此當著這么多長老和導師們的面信口雌黃,污蔑我師父假公濟私,我倒是想問問李長老,你這么做,是受何人指使,又到底是什么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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